第八百五十七節 我有科學(哭求訂閱)(1 / 1)

內心雖然慍怒,但張越早已經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隨便找了個話題,岔開這個事情。

然後就與路姓老人攀談起來。

對於長安來客,路姓老人很有好感。

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很快就將這塞下情形與張越說清楚了。

原來,自霍去病引烏恒東歸,命令烏恒九部,為漢鎮守幕南後。

有三部內遷至塞下,成為羈絆在長城關隘之間的部落。

歸於雁門的是過去所謂的服匿部。

不過,如今,服匿部已經瓦解的乾乾淨淨。

大小氏族,各自為政,散居在這句注山脈兩側的數百裡草原。

同時服從漢家官員的指導,按時納稅、服役。

最初,服匿各氏族,幾乎是來到了天堂。

漢家雖然讓他們交稅、服役,但是,有著種種扶持政策,漢家甚至委派官員,來教導與指點內遷氏族耕作、放牧。

因為可以半農耕、半遊牧,諸氏族每年的產出,數倍於過去。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有著吃不完的奶酪,穿不完的皮毛。

甚至,還有很多人,前往長安,為天子效命,成為了光榮的烏恒義從。

但……

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情況開始出現了變化。

一些搶先占得先機的氏族,開始把持權力。

他們與雁門官員勾結,壟斷了向長安輸送烏恒義從的通道。

烏恒中的豪強出現了。

獨孤氏族、郝連氏族等內遷氏族相繼崛起,壟斷了塞下的種種好處,霸占了最好的草場與牧場。

然後,就開始了對同為烏恒的其他氏族的打壓、盤剝。

特彆是三年前,雁門郡換了一個新的太守後。

這些豪強就越發的肆無忌憚,越發的猖狂。

如今,他們已經不滿足於打壓、盤剝和搶占牧場了。

他們現在,成為其他氏族的夢魘。

那個氏族有漂亮的小娘,一旦被他們得知,就會帶人上門,強行買去,然後賣至內郡,充為各地豪強貴族的婢女。

各氏族蓄養的牲畜,種植的作物,更是隨時可能被這些人以極低的價格買走。

而官府對此,充耳不聞。

甚至,禁止各氏族之人,出入障塞。

讓張越真是聽得嘖嘖稱奇,同時,心裡麵更是警鐘長鳴。

“郝連氏族?獨孤氏族?”張越想著:“郝連勃勃與獨孤家族的祖先?”

這就有意思了。

特彆是聯想到,曆史上郝連勃勃的胡夏與拓跋氏的北魏,都是在這一地區奠基、成長起來的。

情況就更妙了!

還有比現在的情況,更美妙的嗎?

出塞之前,祭旗的對象已經有了!

“多謝老丈為我解惑……”張越拍拍手,一直矗立在他身邊的郭戎立刻上前,恭身候命:“戎啊,且去為我取來特製的禮品數罐……”

“諾!”郭戎領命而去,來到隨行的牛車旁,打開遮蓋著的稻草與秸稈,露出其中的木箱,然後從一個箱子裡取來幾個酒壇大小的陶瓷瓦罐,帶來張越身邊。

張越接過來,在手裡掂量了一下,然後讓郭戎送到路姓老人手中:“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老丈不要嫌棄!”

路姓老人本想推辭,但看到隻是些不起眼的陶瓷瓦罐,便笑著收下來,對張越道:“貴人一路遠來,不如到老奴邑落之中,暫歇片刻,老奴命人給貴人準備最豐盛的食物與自釀的奶酒……”

“多謝老丈……”張越恭身道:“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路姓老人便領著張越一行,浩浩蕩蕩,向著前方的村落而去。

村落不大,也就是數十戶人家。

蓄養著大約數百頭牛羊與數十匹馬匹。

見到路姓老人,帶著數十名陌生外鄉人進村。

很多村民都是詫異不已,驚駭莫名。

就連路姓老人的幾個兒子,也都是一臉不解。

進了村落,趁著要將牛羊趕進圈中的機會,他們立刻就拉著老父親低聲問道:“大人為何帶這些外鄉人進村,這下子,村莊一個月的食糧怕是要被他們一餐吃光……”

“你們懂什麼?”路姓老人壓低了聲音,嗬斥道:“真以為我老糊塗了?”

“也不看看這些貴人的氣度與穿著、談吐?”

“他們能是一般人嗎?特彆是那位張公子,在我這樣的老人麵前,都是謙恭有禮,這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再看他的隨從,人人帶劍狹弓,虎口長有老繭……”

“起碼都是長安的列侯子弟,而且一定是實權的列侯子弟!”

“非中國英傑,不能有此氣度!”

年輕人們被老父親訓得話都說不出來。

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這樣。

旁的不說,以前他們也遇到過一些貴族公子。

但那些人,見到他們,就和遇見了可怕的臟東西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若是沒有注意避開,說不定就是一鞭子呼臉上。

哪像那年輕公子這樣,哪怕是麵對自己這樣卑微的夷狄內附之民,都是平等對待。

在傳說中,這隻有中國最傑出的英才,才有這樣的氣度!

隻是……

提著手裡的瓦罐,一個年輕人不解的端詳了片刻,自語道:“我倒要看看,這中國英雄所贈之禮物是何等了不起的東西?”

於是,他輕輕揭開密封的蓋子。

頓時一股強烈而怪異的腥臭味道,飄散開來。

年輕人捂住鼻子,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向瓦罐之中看去。

卻見瓦罐內,盛放著許多不知名的白色、灰色與黑色物體。

這些東西,看上去似乎世被人曬乾後,醃製起來,然後裝入這些瓦罐中的。

他輕輕撚起一小塊,放到鼻子邊聞了聞,怪異的腥臭味,立刻環繞在鼻端,讓他幾欲作嘔,出於好奇,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看向周圍的人:“鹹的?!鹹的!!!!”

路姓老人聞言立刻上前,接過瓦罐,仔細看了看,然後從裡麵拿出一塊乾癟癟的,似乎是不知名的生物的肉或者器官,他拿起來聞了聞,腥臭味讓他難以忍受。

但……

他輕輕摩挲著乾癟癟的塊狀物的邊緣,粗糙的鹽分立刻掉在手上。

他將手指放進嘴裡,嘗了一口:“鹽!!是鹽!”

父子人等都是不可思議!

鹽,草原上最寶貴的資源。

幾乎沒有之一!

不止是人需要吃鹽,牲畜也要吃鹽。

沒有鹽,人就會缺力、生病,肌肉抽搐、眩暈,直至死亡。

牲畜也是一樣!

而在這塞下,所有的鹽,都需要去和那幾個大氏族購買,或者用高價從漢家商旅手裡購買。

隻是思慮片刻,老人就道:“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們受不起啊!”

便帶著這幾個瓦罐,立刻前去,找到那個正在村子中,四處打量的張越,立刻拜道:“公子厚禮,老奴受之有愧,懇請公子收回……”

說著便將那幾個瓦罐,推到自己身前。

“老丈不必如此……”張越依舊是溫言細語,輕聲道:“這些東西,乃是我謝老丈解疑之禮!”

“禮既送出,便沒有收回的道理……”

“再則,此物雖然在這塞下稀奇,但在長安,算不得什麼,而且……”

張越笑道:“這幾罐禮物,或許可以救下老丈未來的兒媳、孫兒乃至於曾孫……”

路姓老人聽著,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張越,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張越卻是笑著,拿起一個瓦罐,道:“老丈,聽說過科學嗎?”

路姓老人茫然無知的搖搖頭。

彆說科學,儒學他都沒有聽說過!

張越卻是環視著整個村落,道:“那麼,老丈可知,為何貴村之中,會是男多女少?”

自從進入這個村落後,張越就明顯的發現了,這個村落裡的人口比例非常奇怪。

十個人裡,起碼有六個是男人,剩下四個才是女性。

而且,這一比例是隨著年紀增長而降低的。

在十歲以下的孩童中,男女比例還算正常。

但超過十六歲,男女比例就直線下跌。

而作為穿越者,張越知道,不僅僅是路姓氏族如此。

所有的遊牧民族、漁獵民族,都有著這個問題。

這不僅僅是有著眼前的事實為依據,更有著考古發現為依托——在後世考古發現出土的所有北方遊牧民族集體墓葬群裡發現的人體骸骨中,男女比例極為失衡。

而且,發現的女性骸骨之中,有差不多四成的死亡年齡在十五到三十歲。

相比較之下,成年男性骸骨,死亡年齡在這個年齡段的隻有兩成。

換而言之,遊牧、漁獵民族的女性在育齡死亡率是男性的一倍!

這還是考古發現的數據,肯定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情況!

甚至說不出出現過,整整一代育齡婦女,在生育年齡內死去的事情。

故而,所有的北方少數民族,都有著奇葩的婚姻製度。

譬如,匈奴有收繼婚,可以讓弟弟、兒子、侄子繼承其哥哥/父親/叔叔的女人。

羌人就更奇葩了,他們的婚姻製度叫‘饒妻製’。

饒就是寬容的意思,意思就是,並不在乎,自己的女人和多少個男人啪過。

兄弟共享、父子共享,都是常態。

後世,中國境內依然有著走婚製度存在,而走婚就是饒妻製的變種……

故而,漢家士大夫深惡痛絕。

視羌人為最粗鄙野蠻的種族!

但實際上呢?

造成這一切的元凶,除了北方少數民族習俗和自然環境外,最大的因素就是——他們和諸夏民族的飲食習慣不同。

以湩乳為食的遊牧民族,日常飲食攝取的營養雖然相對充足,但是微量元素卻匱乏至極!

特彆是鋅、錳、碘等重要的女性需求的微量元素,幾乎是零。

而後世醫學已經告訴了人們,孕期婦女需要額外攝入更多的微量元素,特彆是鋅、錳、碘等元素,來維持孕育、生產。

否則死胎也就罷了。

難產、產後大出血、妊娠高血壓、子癇……

隨便一個,一旦發作,彆說是西元前了,就是後世的醫院裡,都是危急重症,哪怕動用了一切手段,也未必搶救的回來。

再加上,遊牧、漁獵民族糟糕的衛生條件和差勁到極點的產後護理……

育齡婦女死亡率,超過農耕的諸夏民族,是分分鐘的事情。

故而,包括匈奴在內的所有北方民族,才會不惜一切代價,鍥而不舍的南下。

為什麼?

搶錢搶糧,隻是其次,搶掠中原婦女,維係部族繁衍才是根本!

作為穿越者,張越當然知道,什麼東西含有的鋅、錳、碘最多?

答案當然是海洋的貝類,特彆是灘塗地理的各種貝類。

這些東西,在齊魯多的要命!

所以,在當初確定要去令居時,張越就去請桑弘羊幫忙,讓海官衙門為他準備三千石的各色貝類的肉乾與灘塗小海鮮的肉乾。

當他要來幕南時,就又請桑弘羊將一千石的相關物資,調去狼猛塞。

在來的路上,他在晉陽剛好遇到了大司農的運輸車隊。

於是,就從中拿了幾十石,裝入瓦罐,帶來此地做個實驗。

很顯然,大司農的海官衙門,並沒有很認真的晾曬和準備這些物資。

故而,這些乾貨都有些腥臭,又因為是和著海水一起晾曬的,所以都裹著一層厚厚的海鹽。

不過沒關係,在這個時代,不會有人在乎什麼味道、口感。

海鹽更是意外之喜。

所以,張越準備再追加三千石訂單。

這些事情,自然是路姓老人所不知的。

故而,他聽著張越的問題,滿臉不解,隻是內心卻忍不住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育齡婦女,死於妊娠和生產,在烏恒各部都不是新聞。

哪怕是內遷後,各氏族的婦女死亡率,因為有著比較好的環境而有所下降。

但依然是一個夢魘,一個揮之不去的詛咒。

路姓老人的妻妾裡,就曾有數人死於妊娠和妊娠難產。

他的兒媳裡,更是有好幾人因此而死。

整個氏族之中,都是如此。

每次有人懷孕,全族都要如臨大敵。

“難道……這瓦罐中所藏的事物,可以保人母子?”路姓老人幾乎是顫抖著問道。

“未必……”張越輕笑著道:“不過可以有效降低各種妊娠並發症及難產幾率……”

“果真?”這下子,路姓老人了,那幾個年輕人都是不可思議,滿眼放光的看著那幾個瓦罐,內心之中卻是不敢相信,因為他們中甚至有人已經有兩任妻子死於難產了……

張越還未答話,他身側的隨從們,就已經跳起來了。

“自然!”

“爾等以為,站在汝等麵前的是誰?”田水驕傲的昂著頭,正要宣告,卻被張越狠狠的瞪了一眼。

田水隻好低下頭來,在心裡麵說道:“站在汝等烏恒夷狄麵前的可是,董江都弟子、傷寒之敵,長安蚩尤,額生神目,手碎長戟的漢侍中,全權持節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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