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節 戰爭準備(2)(1 / 1)

出了大司農官邸,張越便直奔少府的東織室。

漢家少府,有三個專門負責織造的機構。

東織室、西織室以及在臨淄的三服署。

彼此承擔不同的任務。

東織室,便是一個專門麵向軍隊,承擔各類軍需被褥以及邊塞移民的被服製造。

所謂東織室,自然是靠近長樂宮的。

其官邸建在長樂宮東側宮牆之下,規模宏大。

在最初,漢室是隻有一個織室,就是這東織室,而且彼時也沒有什麼東西織室之分。

因呂後之故,才分了東西。

東屬長樂,西屬未央。

分彆由天子和太後掌握。

而東織室規模倍於西織室,年產各色布帛、絲綢十餘萬匹。

這亦是漢代太後,能夠淩駕於天子之上,擁有權力的緣故之一。

手裡有錢,自然可以拉攏將校大臣,再得名分,當然可以穩穩的壓住剛剛登基,威權未立的天子。

像是已故的竇太後,在廢黜建元新政的時候,就一次性從東宮內庫支出布帛絲綢十萬匹,黃金數萬金,犒賞南軍有功將士。

又安撫北軍,於是,長安軍隊自然服從東宮太後諭旨,將禍國殃民的儒家亂黨,一網打儘。

彼時的東織室,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壓過西織室,成為了負責漢家天下官員、軍隊以及貴族被服的超級機構。

不過……那都是陳年往事了。

自元光以來,天子親政,挾對匈奴戰爭勝利的赫赫神威,板蕩天下,聖心獨斷。

東織室自然難逃秋後算賬,拉清單的命運。

大批職權被卸,大量人力、物力被抽調。

如今,就剩下了給軍隊製造軍需被褥以及為邊塞生產被服的職責。

日子自然是過的緊巴巴的。

沒錢、沒人、沒資源。

連官署都已經二十年沒有修過了,官衙前的門檻,都是破破爛爛的。

張越來到這裡的時候,都有些驚訝。

因為,西元前的織造業,就和後世的銀行金融業一般,乃是肥的流油的衙門。

落魄到這個田地,真的是很罕見。

“侍中……”張越要來,守少府公孫遺當然不敢怠慢,早已經率人在東織室官邸前等候,見到張越詫異的神色,公孫遺也有些掛不住麵子,訕訕的笑著:“東織室受命皇後,秉持節儉,所以上下厲行清廉……”

這話,鬼都不會信!

更彆提張越了。

官僚機構是個什麼德行,張越還不清楚?

就拿新豐的縣衙來說,曾經的新豐財政,窮的連官吏的俸祿都發不出,要靠著芻稿稅和責庸來撈錢。

但新豐縣衙,卻依然恢弘壯麗。

據說連縣衙房頂的每一片瓦片,都是嶄新的從少府特彆定製的。

地板更是用著上好的楠木鋪成。

與之相對應的是,新豐縣三鄉一城的鄉校,除了枌榆社陽裡因為徐榮之故,能維持規模外,其他地方的鄉校全部年久失修。

還是張越上任後,撥款重建,同時償付曆年積欠的鄉校工人俸祿、三老俸祿,才讓新豐鄉校係統重新運轉,開始有了朗朗讀書聲。

連新豐縣小小的縣衙,都是再窮不能窮縣衙,再苦不能苦縣令。

東織室淪落至斯,要說不是上層故意使然,騙傻子呢!

當然,張越也不會點破。

他此行的目的,也非是來找人麻煩的。

恰恰相反,他是來交朋友,找小夥伴的。

東織室,再落魄也是皇後直屬,也是未來的太後直領之所。

想要混得開,當然要提前下注。

更不提,除了東織室,整個長安沒有人能幫助張越完成他所設想的那個計劃了。

故而,張越臉不紅,心不跳的讚譽著:“東織室真乃廉署也,若使天下官署皆如東織室之廉,何愁小康不成?”

這話聽得公孫遺隻能傻傻的笑了笑。

在公孫遺引路下,張越直入東織室工坊之內。

在這裡,東織室署長、司曹令吏,已經列隊等候。

因為張越在前日,就已經遞了公文,說要來‘考察考察’。

天子近臣視察,東織室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提前一天,便打掃好了衛生,準備好了工坊,還將官署中技術最好的一百多名女工,組織了起來,聚集到此,以應付上官視察。

在眾人陪同下,張越進入工坊內,視察織造情況。

“東織室如今主要生產褐布與罽布……”陪同的公孫遺,帶著張越步入生產工坊內,介紹著:“所以,作坊之中難免有些腥膻之味……”

張越自也聞到了空氣中那揮之不去的膻味。

在正常情況下,不會有高級貴族和官員,來到這樣的織造現場。

平日裡,連東織室的官員,也是能不來就儘量不來。

為的就是避免,身上沾染腥膻味,免得被人恥笑。

但張越來了,這些人就不得不陪同。

隻是臉色都很難看,一個個都在心裡祈禱這位張蚩尤趕快離開。

但張越興致卻是非常高。

不僅僅真的考察了工坊的工作,還和女工們交談,詢問她們工作的情況和當前工作的問題。

這就讓很多人如坐針氈。

但張越卻越看越是歡喜。

在這工坊裡,足足呆了一個多時辰,還拿著一個小本子,隨手記錄了許多東西,才帶著人出了作坊。

出了門,隻有張越一人,麵帶微笑,滿腹歡喜。

其他人都是猶如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一般,恨不得立刻回家沐浴清洗。

張越回過頭來,看著這些人,微微搖頭,他知道,東織室要發展起來,並成為漢室的一個強力部門。

現在所有東織室的主要官員,都要換一個位子才行。

就這些家夥,根本不足以承擔重任。

要搞技術,要提高生產力,決不能用這等庸才!

不過,這些話他是埋在心中的。

回頭對上官遺拱手,道:“世叔,我欲去見天子,世叔可願同行?”

公孫遺一聽,立刻就一掃疲憊,精神抖索,滿血複活,忙不迭的道:“侍中厚愛,敢不從命?”

對於漢少府來說,與天子關係的遠近,決定了他們未來的高度與地位。

而這一關係,是與被天子接見次數與讚賞次數成正比的。

尤其是對公孫遺這樣的還沒有摘掉‘守’字的代少府,必須抓住每一次可以去天子麵前刷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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