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節 奈何張越有高達 【除夕快樂】(1 / 1)

“張侍中……”

剛剛出了牧場,張越就聽到了一個熟悉聲音。

正是許久未見的郭穰,乘著馬車,在十幾個騎兵的保護下,從新豐縣城的方向而來。

“郭公怎麼來了?”張越一見也是一楞,笑著迎上前去拱手道:“可是陛下有聖命?”

郭穰卻是笑著,驅車來到張越麵前,走了下來,對張越回禮道:“侍中公猜得不錯……奴婢此番正是奉命來請侍中公入朝顧問的……”

他笑著道:“第一批從漢中轉運到關中的蒻頭與蹲鴟已經到了郿縣,陛下已經下令轉運一百石來長安……”

張越一聽大喜過望。

彆看現在,關中實施了配給製和限購,民心得到了穩定,似乎解決了問題。

但實際上,卻隻是延緩了危機,避免了一開始就不可收拾。

關中歉收導致的糧食缺口,依舊存在!

而且,這個缺口是多達數百萬石!

如此巨大的糧食缺口,可不是靠著限購和配給製度就能輕易解決的。

必須要得到足夠的糧食。

而這些蹲鴟、蒻頭,來的正好!

有了這些糧食,就可以摻在粟米和麥粉之中,喂飽關中百姓的肚子了。

手裡有糧,心裡就不慌!

張越想了想,對郭穰拱手作揖道:“郭公還請稍等片刻,待我將縣中事務布置一下……”

郭穰自然樂得賣張越這個麵子,笑道:“侍中請便……”

於是,張越便立刻回到縣衙,將本來應該由他親手抓的幾個事情,囑托給陳萬年、胡建與趙過。

叮囑他們無比抓緊,不可懈怠。

三人自是滿口應允,拍著胸脯做了保證。

但張越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叮囑他們,有任何變化或者進展,隨時向他報告。

沒有辦法,這幾個事情,都是乾係重大,關乎新豐將來的大事。

譬如,宿麥種下去後,追肥的事宜,就必須放在各級官府的第一位,將之當成重點、要點來抓。

畢竟,補種宿麥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若土地肥力跟不上,一切就都完了。

但也不能亂追肥,土地的酸堿,過猶不及。

而工坊之中的生產與建設,也同樣關鍵。

未來新豐的財政,可就都指著工商業的利潤了!

將這些事情都布置好,張越才收拾好行裝,然後帶上趙柔娘,向劉進辭彆後,便驅車與郭穰一道,踏上了返回長安的道路。

能回長安,趙柔娘很開心。

便拿著工具與布帛、竹木,在車上自己動手做起了風箏。

這是她最近在新豐縣裡與丁緩的小女兒玩熟了以後,學會的新技能,打算回長安後,去南信麵前顯擺一番。

不得不說,這個小丫頭的動手能力,還真是蠻厲害的。

馬車還未到長安,她便已經做好了三隻不同樣式的風箏。

一隻小蜈蚣,一隻喜鵲還有一隻是老鷹。

做的還似模似樣的,拿著這三個風箏,她得意萬分的張越身前炫耀著:“小叔叔,你看!柔娘做的好不好看?”

張越聞言,回過神來,笑著道:“柔娘做的真好,真漂亮!”

但不知道為何,越靠近長安,他就越感覺有些心虛。

似乎長安城,已是一個危險之地?

就連腦海思維深處的黃石,也在微微顫動,向他示警。

若隻是感覺,他可能還不會放在心上。

但既然連黃石都在警告了。

那張越就知道,長安城裡一定有問題。

回想著曆次黃石示警的前後經過,張越已經差不多知道,它的示警緣由——當有人對他有殺意時,黃石就會示警。

就像最初那次,在長水鄉官邑,那個官吏投毒之時。

也似上次,那些刺客刺殺的時候。

殺意越明顯,黃石的警告就越明顯。

而若隻是有敵意或者不喜歡他,黃石一般就不會有什麼反應。

這一次,黃石的反應,雖然沒有前幾次那麼強烈。

但是……

張越知道,長安城裡一定有什麼人在等著他。

這樣想著,他就忽然停住馬車,將趙柔娘抱起來,對她道:“柔娘想不想回長水鄉去看看嫂嫂?”

趙柔娘聽了,拍著手,高興的道:“柔娘想回家去看阿姊!柔娘要回家去看阿姊!”

“那小叔叔派人送柔娘回家好不好?”張越摸著小丫頭的腦袋問著,既然長安城已經是是非之地。

那麼再帶趙柔娘去,就有些冒失了。

若真有什麼威脅,張越未必能護得住她。

送回長水鄉就好多了。

有著長水校尉的保護和長水鄉鄉黨的照顧,隻要張越還活著,就沒有人能動的了她們姊妹。

趙柔娘卻有些不明白,眨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天真的問道:“小叔叔不跟柔娘一起回家嗎?”

“小叔叔過幾天就去接柔娘……”張越摸著她頭上的秀發,笑著問道:“好不好?”

“可是……”趙柔娘立刻有些不開心了,對她來說,若是要好幾天見不到小叔叔,那就很難受了。

前兩個月,她可是天天都盼著小叔叔回來看自己的。

“柔娘乖……”張越笑著抱著小丫頭,安慰道:“小叔叔要不了幾天就會去接柔娘的……”

“那好吧……”趙柔娘忽然想起了阿姊的囑托:“柔娘啊,小叔叔是要做大事的,柔娘要乖,不要讓小叔叔為難……”

隻是……

為何心中忽然有些難過?

但是……

她抬起頭,看著小叔叔,抓住小叔叔的衣襟,道:“小叔叔你要答應柔娘,一定要快點來接柔娘……”

“好!”張越笑著點點頭,做出承諾:“小叔叔發誓!一定會很快就來接柔娘!”

無論長安城裡,有什麼,他都無所畏懼。

不管陰謀也罷,陽謀也好,無非都是些跳梁小醜罷了。

隻要家人安全,誰還能奈何的了他?

這時,一直在前方引路的郭穰,也發現了張越忽然停車,便下車過來,問道:“侍中有什麼事情嗎?”

張越看著郭穰,笑了笑,道:“我家小娘思念阿姊,所以,想請郭公幫個忙……”張越笑著拱手道:“請郭公派人,護送小娘回長水鄉,送到家嫂手上!”說著便對郭穰作揖而拜。

郭穰聽著,也沒有什麼意見,當即道:“既是如此,那奴婢這就派人護送!”

於是就走上前去,對護衛的騎兵軍官說了幾句話,後者雖然有些不太樂意,但看在張越的麵子上,還是點頭應允。

……………………………………

望著趙柔娘被十餘名騎兵和兩個新豐官吏護衛著,向著南陵方向而去。

張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然後他回過頭來,看向遠方已經露出了輪廓的長安城,他挺起胸膛,將手按在了腰間的驃姚劍上。

現在他很好奇,是誰想要置他於死地?

郭穰在旁邊看著張越的神色,有些奇異,道:“張侍中似有所意啊……”

張越聽著笑了笑。

擁有黃石的他,似乎等於有了一個敵意雷達。

誰想對付他,就會被黃石偵知。

隻是不知道,黃石的偵知範圍與偵知條件是什麼?

但可以肯定,這個能力,將確保他未來不會落入任何敵人的算計與埋伏之中。

“郭公……”張越湊到郭穰耳邊,問道:“不知道最近光祿勳與禦府令蘇公可有什麼動作?朝堂上又發生了些什麼變化?”

他現在能知道的具體敵人,也就一個光祿勳韓說和蘇文等寥寥幾人。

至於博望苑的穀梁學派?

張越還真不放在心中!

就那幫見小利而忘大義,做大事則惜身的渣渣,根本不堪一擊!

能給他造成麻煩的,大約就蘇文、韓說與他們的朋友與盟友了。

郭穰聞言,微微一楞,道:“奴婢來前,曾聽蘇文向陛下進言,說什麼雍縣五帝廟近來屢有祥瑞之事……”

“陛下便令其去查探真偽……”

“至於光祿勳……”郭穰臉色忽然變得精彩了起來:“最近忽然變成了長安城中的君子人物,屢次宴請士大夫、知名鴻儒,大倡春秋之義……”

“哦……”張越聽著,嘴角溢出了一絲笑容。

這太反常,也太奇怪了。

蘇文這個宦官拍皇帝馬屁也就算了。

那韓說不是一直隻撈錢的嗎?

現在,他怎麼忽然關心起學術界的事情來了?還大倡春秋之義?

難道浪子回頭了?

沒關係!

張越看向長安城,他知道,隻要他入城,一切都會清楚。

於是,他提起劍,對郭穰道:“煩請郭公為我找匹馬來……在下打算先行一步……”

想要知道誰是敵人?

對彆人來說,或許有些麻煩。

但對張越來說,很簡單,去長安城裡轉一圈不就知道了?

…………………………………………

一個時辰後,張越策馬,走在建章宮前,望著那高大的鳳凰闕。

心裡麵莫名的想起了一句名言:不是我軍不給力,奈何G軍有高達。

他剛剛在長安城的的尚冠裡大道上策馬走了一圈。

然後,就鎖定了七八個對他有殺意的豪宅。

很不幸,韓說的按道候侯府,就是其中之一。

這就很搞笑了。

這證明,韓說確實在暗中計劃對付自己!

很有可能,他給自己準備了殺招!

隻是……

卻都暴露在了黃石麵前,偷襲將變成強攻!

現在張越也差不多能猜到他們的一些可能的計劃了。

或許他們是打算借著天子離京的機會,在長安城裡搞些明堂。

隻是……

提了提手中的驃姚劍,再抬頭看著眼前高大的鳳凰闕。

張越知道,自己其實有一個最好的辦法——跟著天子走就行了。

天子要去雍縣,那就跟著一起去。

那麼,一切陰謀陽謀,算計計劃,統統都要落空。

但……

“哥的外號可是張蚩尤啊!”張越在心裡想著:“來而不往非禮也!”

“若是不能弄死一堆人,將所有敵人全部挖坑埋了,哥豈非愧對這個外號?”

那怎麼挖坑埋人呢?

張越想了想,暫時也沒有什麼頭緒,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他得先去見一見金賞,給自己買個保險。

金賞的父親金日磾是駙馬都尉,管著宮廷宿衛,若能得到對方保證,那麼至少在這宮廷裡,他可以避免遭到彆人的圍攻。

至於長安城裡?

嗯……

是該去見一見於己衍,問一問,這位京兆尹是打算跟正義走,還是跟奸賊走了。

此外,最重要的是,是要想辦法含蓄的告訴天子——長安城裡有緩則。

心裡想著這些事情,張越就策馬,走入鳳凰闕下。

……………………………………

“張子重回京了!”

在張越入宮的瞬間,無數個消息渠道,立刻將此事,傳遍了朝野。

由是,無數目光聚焦到了建章宮。

韓說聞訊,立刻就派人去了光祿勳官衙,然後張惠就得到了暗示——是時候彈劾了!

張惠雖然明知道,自己其實是彆人的棋子,但卻也沒辦法,隻好按照暗示,找到了章贛,告訴他:“禦史此時不彈劾,更待何時?”

同時,將那堆欠條,擺在了章贛麵前。

沒有辦法,章贛隻好硬著頭皮,將一封早就已經寫好的奏疏,送到蘭台。

不久,蘭台尚書令張安世就接到了這個彈劾奏疏。

張安世一看,都快笑的噴飯了。

因為,這彈劾奏疏寫的實在是太不走心了!

這哪裡是什麼彈劾?

分明就是在搞笑!

說什麼張子重‘機變械飾、禍亂人心’,又說他在新豐‘橫征暴斂,行嚴刑酷法’,連新豐補種宿麥也被認為是大罪‘意欲禍亂國家,顛覆社稷’。

甚至還指責對方‘汙穢土地,令後土不寧’。

但問題在於,這些事情,人儘皆知,天子與朝野,都是默認的。

現在居然有人彈劾?

那不是在打天子的臉嗎?

這是那個傻瓜的手筆?

看了看彈劾人,還是一個監察禦史……

話說,監察禦史不是應該監察郡縣的嗎?

什麼時候監察禦史,可以明目張膽的彈劾國家大臣,還是天子近臣的侍中了?

隻是……

按照製度,既然有禦史彈劾了蘭台就應該上報天子。

想了想,張安世叫來一個親信,吩咐道:“去請禦史中丞來此……”

他有必要知道,這個事情暴勝之知不知情。

但彈章,他卻不敢扣留,在其上標了一個印記,隨之命人送去建章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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