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張越走出房門,麵帶笑容,心情很好。
經過昨夜一夜實驗,他已經知道,新增加的那塊沙地和空間原來的土地,沒有區彆。
一樣可以移栽作物,可以用玉果催熟。
並享有空間的其他一切原有功能。
這就讓張越放下心來了。
剛剛出門,就有宦官來報:“侍中公,光祿勳派人給侍中送來了一份禮物……”
張越一聽,頓時樂了。
韓說果然聽話!
當即就道:“立刻拿來!”
不多時,一箱書簡就被兩個宦官抬著,來到張越麵前。
張越打開箱子,就見到了裡麵堆磊的整整齊齊的十幾件竹簡。
隨手拿起一份,隻看了一眼,張越就挪不開眼睛了。
抱著這些書簡,張越看了整整一個上午,直到將最後一卷書看完,張越才歎了口氣:“真是了不得啊……果然不愧是曾經做過丞相的人的著作!”
韓說送來的這一套書,是公孫弘在世的時候所著的《公孫子》,雖然不完整,還有著缺漏。
但卻讓張越受益良多。
特彆是書中公孫弘所講的一些事情和對法律的解讀,讓他眼前一亮。
更緊要的是,在這書中,張越看到了許多法家學者的影子。
這也正常,自荀子至漢,百五十年間,法家和儒家就在不斷合流,儒皮法骨事業甚至蒸蒸日上,興盛異常。
而借著儒家的皮,法家成功借殼上市,洗白了自己。
隻是……
公孫弘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
這十餘卷公孫子,通篇看下來,張越總結了一下,其實就是四個字:以法緣儒。
簡單的來說,就是用法家的思想來闡述儒家的道理。用法家的手段,來實現儒家的理想,用法家的力量,來重建禮樂教化。
看這套《公孫子》讓張越有種在看後世出土的秦代簡牘的感覺。
裡麵講的東西,太係統了。
特彆是其中分開講述的那十幾個被作為例子的案件,幾乎就和秦代的時候的法家政治家們對人民和官吏進行教育的時候一樣。
將這套書看完,張越隻有一個感覺——公孫弘該不是一個披著儒生皮,實為法家門徒的人吧?
在事實上,其實他不是第一個這麼覺得的。
幾乎整個漢室的輿論界,都是這麼認為的。
隻是可惜啊……
公孫弘辛苦一生,最終卻沒有留下太多遺產。
而且因為他生前太清廉了,以至於現在他的子孫將他的心血著作,當成了寶貝,高價惜售。
一卷書就要一百金,還不許抄錄。
於是,公孫弘的心血和著作,終於堙沒於曆史長河之中。
“幸好落到我手裡了……”張越笑著將這套書收到書房之中。
等過一段時間,造紙業搞了起來,再搞雕版印刷技術。
就拿公孫弘的這一套書來當敲門磚。
一方麵能賺錢,一方麵可以普及教化。
說不定,能產生一些漣漪,影響到後人呢!
至於公孫弘的子孫們會不會因此恨他?
張越卻是管不著了!
而且,張越知道,未來恨他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現在的漢室,像公孫弘的子孫一樣,拿著祖上的心血著作或者發明創造,當成斂財工具的人有無數。
門戶之見和一己之私,令無數經典和技術被埋沒在根本不懂它們的人的手裡。
在秦代,諸夏民族就已經開始了嘗試了大規模的集約化標準化生產製造。
但在現在,還懂這些東西的人,恐怕已經不足百人了。
曆史上趙過推廣的代田法,實際上早在趙過之前,就已經出現了。
然而,就這還被當成獨門秘訣,傳子不傳女。
想著此事,張越就有些搖頭。
剛剛將書收起來,還沒來得及下樓,就又有宦官來報:“侍中,長孫殿下來了……”
“哦……”張越連忙下樓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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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越見到劉進的時候,發現這個漢家長孫略微有些憔悴,神色也有些疲憊。
“殿下這幾日可是沒有休息好?”張越問道。
“這次多虧張卿援手!”劉進見了張越,卻是拱手致謝,很是感激。
這幾日,張越跑回了南陵,倒是圖了清靜,而他留在長安,卻被無數說客和親戚煩的睡不著覺。
特彆是陽石公主與諸邑公主也涉案後,連他自己也坐立不安了。
陽石公主也就罷了,和他並不親密。
但諸邑公主就不同了。
那是他的親姑姑,從小撫養他長大的親人。
或許外界對於這位公主多有微詞,但在他眼中,諸邑一直就是最親最親的姑姑。
諸邑涉案,於他而言,近乎晴天霹靂。
沒有辦法,他隻能去求祖父。
然而……
他也知道,這其實是沒有用的!
巫蠱之案,對他祖父來說,最為敏感。
這幾十年來,所有牽扯巫蠱的人,統統不得好死!
廢皇後陳阿嬌,就是最好的例子!
事實也是如此,他的求情,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張越回來,居然發生了奇跡!
就在今天上午,天子使使詔赦了諸邑,雖然代價是諸邑需要遠嫁樓蘭,配合漢室的行動。
“殿下言重了!”張越將劉進請進小樓,道:“臣隻是儘心儘忠而已……況且,皇後和諸邑主能不怪臣自作主張,使母女分離,臣便心滿意足了……”
“卿客氣了……”劉進看著張越感慨道:“皇祖母大人,特地命我來向侍中道謝,此番若無侍中,恐怕……”
事實上,衛皇後在聽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涉案後,就已經嚇得癱瘓在地了。
她已經六十八歲了,膝下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如今,雖然諸邑不得不遠走樓蘭,前往蠻荒之地。
但,最起碼保住了性命,將來還有相見之日啊。
總比像現在這樣,隨時可能陰陽相隔,豈不是要好太多太多?
況且,張越這次救下的可不止是諸邑一個人。
還有諸邑的子女們——若諸邑罪名坐實,她的子女,可一個都活不了。
故而不止衛皇後,諸邑公主和她的家人,也是感恩不儘。
“孤打算回新豐了……”進了閣樓後,劉進就對張越問道:“卿要不要與孤一起回去?”
這長安的事情,他是不想再管了。
特彆是公孫家和衛家的那些破事!
誰愛管誰管吧!
“怎麼了?”張越卻是奇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