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拐帶太學生(1 / 1)

太學之中,張越與劉進被請到了明堂之內,安坐於上首。

董越笑意盈盈的將幾個年輕人帶到了張越麵前。

“太學生貢禹……”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有些拘謹的出列,在張越麵前俯首敬拜,眼中閃爍著無數星星,就像後世的追星族看見了自己的愛豆一般:“敬拜長孫殿下、張侍中……”

對於貢禹來說,今天在博望苑的見聞,簡直是讓他熱血沸騰,至今依然感覺壯懷激烈。

談笑間,左傳灰飛煙滅。

這就是真正的文人偶像啊!

年輕的貢禹,現在幾乎已經徹底被張越所折服了。

在貢禹眼裡,張越就是他的榜樣,未來要成為的對象。

張越聽了,卻是眼皮子一跳:貢禹?久仰大名啊!

話說,當初還用過此子的書簡來喂瑾瑜木呢!結出的玉果,還挺大的!

更關鍵的是,回溯了史書的張越知道,貢禹在未來將官職三公,成為宣帝朝的名臣!

“太學生王吉……”一個年紀比貢禹大個兩三歲,看上去風度翩翩,卓爾不凡的太學生走上前來,恭身拜道:“敬拜長孫殿下、張侍中……”

張越聞言,心花怒放。

王吉?

這是買一贈一嗎?

曆史上,貢禹與王吉可是一對好基友,兩人攜手,留下了成語王陽在位,貢禹彈冠。

不過,他更出名的還是身為昌邑王劉賀的大臣,在劉賀被廢後還能活下來。

簡直是奇跡!

而他能活下來,與他的為人正直有著極大關係。

史書上,貢禹與王吉,都是著名的廉吏。

一身清廉,辦事能力也有。

尤其是王吉,是典型的從基層爬上去的乾吏。

他曆任縣丞、縣尉、縣令、郡尉、諸侯王中尉,又轉任博士官,執掌太學。

雖然說話辦事什麼的,迂腐了些。

但能力是有的。

而且,現在王吉和貢禹都年輕,三觀是可以塑造的嘛。

“太學生曾勝……”

“太學生楊可……”

“敬拜長孫殿下、張侍中……”

又有兩個年輕學生出列,走到張越和劉進身前長身而拜著。

隻是,這兩個人就沒能留名青史了。

大約不是中道夭折就是卷入了什麼事情裡灰灰了。

畢竟,從現在到未來二三十年間,漢室將動蕩不安。

各個集團紛紛廝殺,倒下的人,數之不儘。

四人齊齊抬頭,並排看著張越與劉進,滿懷激動的拜道:“願請為張侍中左右幕僚之臣,拾遺補缺……”

張越聽了,高興不已。

這四人中有兩個留名青史的大人物,這含金量,簡直是碉堡了!

而現在,他們卻願意來給自己當幕僚,光是這份成就感,就已經是爆棚了!

他看了看劉進,問道:“殿下以為如何?”

劉進看著這四個年輕人,當然不無不可。

漢家太學生,任意一個撚出來,都是頂級人才。

整個長安城,不知道有多少公卿,做夢都想要一個太學生去輔佐!

“一切由張侍中決定……”劉進笑道:“孤沒有意見!”

聽著劉進的話,董越臉上都快笑開花了。

長孫與張侍中如此親密!

這意味著,公羊學派的未來,一片光明啊!

“張某何其幸也,能得四位賢達相助,願與諸君共勉之!”張越立刻起身拜道。

劉進也隨之起身,朝四人禮拜:“孤素德薄,四位俊才不以孤德薄,大義來助,孤謹謝之!”

這也是漢室的傳統。

臣拜君,則君拜臣。

連天子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在公羊學派興盛的今日,天子雖然身為天下之主,萬乘之尊。

但三公九卿的任命,統帥大軍的大將,乃至於地方兩千石都要鄭重的拜之,委托以軍國之事!

這不僅僅是對大臣的尊重,也是對皇權本身的尊重,更是對天下的尊重!

你可以試想一下,一個連兩千石都不尊重的皇帝,會尊重平民百姓嗎?會將天下人的禍福放在心裡嗎?

儘管當今,在事實上,其實已經不是很尊重文官了。

動不動就喜歡殺全家。

但表麵的形式與傳統,還是要尊重的。

貢禹等四人見了,立刻就長身而拜:“臣等敢不為殿下效死?必儘心竭力,輔佐張侍中,為殿下守牧新豐!”

張越與劉進連忙又拜。

四人也再拜。

於是,就完成了禮儀,從此刻開始,這四個太學生就算打上了劉進和張越的標簽了。

上下關係一確立,四人就自動起身,走到張越和劉進兩側,像臣子一樣低頭垂目,恭身靜立。

張越看著他們的樣子,心裡麵得意不已。

隻是……

新豐縣是一個大縣,有五鄉四十餘亭,還有一個縣城,戶口過萬,而且五方錯雜,勢力盤根錯節。

隻靠這四個太學生,是難以掌握的。

哪怕再算上已經征辟的趙過、胡建、陳萬年等人,也依舊是捉襟見肘。

況且,四個太學生,頂級的精英文官,就放在身邊當幕僚太浪費了。

張越想了想,就問道:“諸君皆天下之才,在毅身邊當一個幕僚,太屈才了……”

“若諸君不棄,可願去地方鄉亭,為薔夫、遊徼乃至亭裡之長?做一任親民官?”張越看著四人問道。

在張越看來,沒有地方基層經曆,沒有具體處理百姓事務,麵對麵的與百姓交流的經驗的官員。

基本上很難做出什麼正確的抉擇。

道理很簡單,你連國家的基層現狀都不知道,就想著做出決策?

那不是拿老百姓和天下當遊戲嗎?

四人聽了,都是一楞,連董越都有些不明所以。

太學生,何等金貴!

去鄉亭當薔夫、遊徼,甚至亭長裡正?

這不是牛刀殺雞嗎?

但張越卻根本不給這四人拒絕的機會,笑著道:“諸君既然不反對,那就是同意了!”

他起身拜道:“君等心係百姓,吾謹代表新豐縣上下黎庶拜之,願君等日後,恭身下民,察知疾苦,以會己身!”

“吾輩士人,正該如此!”

“所謂,我注詩書,詩書注我,知而行之,行而知之,知行合一!”

董越開始還想勸阻,但聽到後麵,卻是一楞。

“我注詩書,詩書注我!”他把玩著這句話,眼睛裡滿是小星星,隻覺得腦子裡仿佛被打開了一扇窗戶。

一個全新的世界在向他招手。

“知而行之,行而知之,知行合一……”他又咀嚼這句話,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起來。

似乎大概好像,這兩句話,都足可編成兩本經義了?

與這段話相比,四個太學生去基層亭裡鍛煉一下,好像也不無不妥啊!

公羊學派沒有穀梁學派那麼輕賤基層官吏。

而貢禹等人,也是聽著這句話,感覺有些熱血沸騰。

年輕人嘛,總是容易被感性所驅動的。

雖然下基層做遊徼什麼的,確實有些掉價。

但……

為了天下,為了黎庶,為了胸中的道義和理想,似乎,也可以嘗試嘗試啊。

張越看到董越和貢禹等人沒有反對,卻是得寸進尺,對董越拱手說道:“董先生,太學之中諸生,平日皆白首詩書,雖然滿腹經綸,但卻缺乏實際理政經驗,往日若受命為君父,以牧萬民,若因缺乏經驗,而致有所差錯,豈非愧對君父?”

他靠近董越的身側,輕聲拜道:“不如,新豐縣與太學結成一個學習聯盟?”

“往後太學生將肄業之前,皆來吾新豐,當個半年或者一年的地方親民官?”

“如此,太學諸生,既胸有經義,也能熟知地方,未來無論是出仕為官,還是著書育人,皆能胸有溝壑,不至於閉門造車……”

董越聽著,好像似乎有道理啊……

想了想,他道:“此事,吾考慮考慮,不過,縱然吾應允了,陛下那邊……”

張越聽了,拍著胸脯道:“陛下那邊,下官去上書,隻要董公這裡應允就可以了……”

董越聽了,卻是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兄,那位曾經威震天下,幾乎被以為是他父親最好的接班人的吾丘壽王。

吾丘師兄無論是學問、人品還是眼光、見識,天下無雙。

可惜……

因為一直在中央為官,缺乏地方經驗,後轉任地方時,竟落入小吏們的陷阱之中,以至被誅。

他父親因吾丘壽王之死,傷心欲絕,痛不欲生,晚年常常歎息說:吾喪壽王,若仲尼之喪子路,悲乎!悲乎!

在過去,董越將此歸咎為胥吏奸滑,刀筆吏狡詐。

但反過來想想,若當初吾丘師兄能有地方經驗,有基層履曆,就如胡子門下公孫弘師兄一般,胥吏還能陷害他嗎?

這樣想著,董越就道:“如此也好,太學諸生也是該去地方看看,經曆一下,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太學生,國家棟梁,負社稷之望也該勞苦勞苦……”

當然,董越做出這個決定,也有張越的影響在其中。

特彆是那一句‘我注詩書,詩書注我’,使他下了這個決心。

有了董越的話,這事情就這麼定了。

在太學,他一直說一不二。

張越聽了,高興的就快跳了起來了!

這個事情意義重大!

若能將此事辦成,還成為一個傳統,何愁未來天下缺乏能吏?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