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子召見(1 / 1)

張越與劉進,剛剛出了未央宮,還未來得及道彆。

迎麵就有一輛懸掛著東宮標誌的馬車駛來。

一個文官,站在馬車上,對著兩人喊道:“長孫殿下,張侍中……請留步……”

劉進聞言看過去,奇道:“怎麼是他?”

“他是?”張越問道。

“太子家令鄭會……”劉進介紹道:“此人乃故大夫鄭當時之後……”

“哦……”張越聽了,若有所思。

太子家令,是漢室儲君之下的頭號戰將,地位與皇帝的丞相相當。

總責儲君內外大小事務,主要負責為儲君指導和治理其麾下的十個食邑縣的事務。

而漢代太子以國為家,故號為家令。

換而言之,這是一個當今太子身邊的絕對親信。

鄭會卻是驅車,匆匆趕到兩人麵前,下車對劉進和張越拜道:“殿下、侍中足下,家上有請!”

“父親喚我?”劉進聽了微微一楞,問道:“可有要事?”

內心之中,其實是忐忑不安的。

鄭會拜道:“家上聞說殿下與張侍中交好,特地囑咐臣請殿下與侍中往博望苑一敘……”

張越聽了,忙拜道:“臣敢不從命?”

劉進也隻好期期艾艾的道:“孤知道了,請鄭令君引路吧……”

便與張越同乘一車,跟著鄭會的馬車,向著博望苑而去。

……………………………………

“張侍中,若父親怪罪於我,該怎麼辦?”坐在馬車裡,劉進有些慌張的問道。

“殿下勿憂,一切交給臣就好了……”張越笑著道:“且臣以為,家上並無怪罪殿下之意,不然就不會要臣也同去了……”

若太子劉據要怪罪他的兒子與自己交好,何必叫自己一起去?

劉據的政治嗅覺和敏感,在張越看來雖然有些遲鈍,但還不至於傻。

劉進聽了,想想也是,這才放心下來。

但卻又開始擔憂張越了。

博望苑那是什麼地方?

穀梁學派的大本營,天下異端邪說的集中營!

什麼叫異端邪說呢?

就是不合於當政的公羊學派的想法的其他學派。

包括左傳一係、穀梁一係還有思孟一係。

總之,就是一個反對派的大本營。

尤其是他父親的恩師江公,是穀梁學派的名宿,也是跟公羊學派鬥了一輩子的人。

因當年與董仲舒辯論,屢遭打壓,所以對公羊學派充滿仇視。

而張侍中……雖是黃老之士,學的是清靜無為的道德之法,但卻與公羊學派的人走的很近。

劉進實在有些擔心……

但,張越卻是一副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

劉進以為他不知這其中的關係,隻好提醒他道:“張侍中,到了博望苑,千萬記得少言謹行,不要與人爭辯……”

一旦與人爭辯,這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張越聽了,連忙感謝道:“多謝殿下關心,臣心裡有數……”

在這個西元前的世界,若隻是文鬥,張越還沒有怕過誰!

大不了,放個大招!

嘴炮嘛,誰能比的過穿越者?

特彆是張越還手握空間,回溯了無數知識和文章。

隨便丟一個出來,都是核彈!

……………………………………………………

太學。

莊嚴的禮堂之中,董越帶著自己的學生與師兄弟們,正在埋頭整理手上的《二十八義》。

當初,張越丟下二十八義,拍拍屁股走了。

董越原以為,隻需要數日之功,就可以整理完畢。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因為,張越雖然留下了二十八義,還留下了條例和出處。

但一開始整理,董越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了……

隨著整理和重新排序工作的進行,董越發現,在這二十八義基礎上,可以不斷推陳出新。

更可以引申出許多可以讓當今天子更加喜歡公羊學派的東西。

譬如,那第十二義——貴變革。

就完全契合了當今天子多次下詔天下,要求士大夫們率民更始的詔命思想。

第十六義重民甚至可以單獨拿出來,寫一本書。

專門去搶穀梁學派和思孟學派的支持者。

總之,這二十八義是越看越喜歡,越研究越著迷。

董越現在真是後悔不已。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強留那張子重在太學了。

把他關進一間小黑屋裡麵,讓他每日寫春秋大義相關文章。

寫不夠一萬字就彈他小勾勾!

如今卻是不行了。

人家現在是侍中領新豐令,天子麵前的大紅人!

又受命為長孫輔佐大臣,看這樣子未來說不定會成為長孫的左膀右臂。

不過這樣也好!

有著這樣一個人在長孫身邊,公羊學派的未來,大大可期。

異端邪說們,就算一時得逞,也終究不敵公羊正義!

想著這個事情,董越就高興的臉上都笑成一朵花了。

穀梁、左傳和思孟等異端,自以為得儲君之信,以為可以得帝國未來。

現在,事實證明,帝國的未來依舊是公羊的!

這時,一個文士亦步亦趨走到董越身邊,在他耳畔耳語幾句。

董越聽著臉色大變,猛地一拍案幾,拍案而起。

禮堂之中,數十名學者紛紛側目相對。

“媽拉個巴子!”董越一句廣川郡罵脫口而出,對著眾人道:“江升那個老頑固,居然想在博望苑中糾結左傳諸生與思孟諸子,要與侍中領新豐令張子重為難!”

“諸君!”董越解開衣襟,說道:“與我同去博望苑,斷不能叫張侍中與彼等異端邪說之徒所難之!”

諸子聞之,都是跳了起來。

公羊學派的學者,素來以特彆愛戰鬥,特彆能戰鬥,特彆敢戰鬥聞名。

這個學派,從萌芽的那一天開始,就格外的團結。

特彆是在對自己的敵對學派的鬥爭上,公羊學派從來都是抱團作戰的。

黨同伐異這個成語,簡直就是為公羊學派量身定做的。

此刻,諸生聽說,穀梁、思孟與左傳這些異端,居然聯合起來,要與自己的朋友為難。

這還了得?

立刻就同仇敵愾,氣血沸騰。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甚至有學生高唱著《無衣》,穿上了武士夫,背起了弓弩,一副準備一言不合就開乾的架勢。

自魯儒衰微後,公羊學派曆次與人開戰,從無敗績。

靠的就是這股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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