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收小弟(1 / 1)

朝陽初升,紅日萬丈。

迎著晨曦,張越漫步在甲亭村外的山腳下,沿著長水河的河岸前行。

他很喜歡,並且享受這樣的晨間漫步。

一則是鍛煉身體,曆史證明了一個真理——無論在什麼時候,活的足夠久的人,總是有優勢的。

隻要你能熬死你的那些對手。

你就基本能贏得勝利。

就如漢室發生過的故事。

固安候申屠嘉熬死了大部分的高帝功臣,於是,這個當年不過是高帝功臣之中的小鬼,一個區區隊率,登上了大漢帝國人臣的巔峰,拜為丞相。

二則是因為,這南陵的風光景色,非常壯麗!

南陵縣位於著名的灞上原之中,後世名之曰:白鹿原。

著名的小說《白鹿原》就是寫的解放前此地農民的故事。

在後世因為水土流失和風化侵蝕等關係,灞上原的景色,不再壯麗。

但在如今,此地堪稱天下有數的風景區。

滻河與灞水千百萬年來不斷的侵蝕著這片台原的土地,在大地上留下無數縱橫交錯的溝壑。

有些溝壑延綿數十裡,寬達數尺。

是天然的渠道和最好的灌溉係統。

是故,南陵縣和霸陵縣的農業自古非常發達。

幾乎不用擔心什麼水澇乾旱。

而灞水和滻河的侵蝕,卻從未停止。

另一方麵,秦嶺山脈的造山運動,向南擠壓,使得台原在事實上是在逐年升高的。

這個速度雖然很慢,慢到人們無法感受。

然而,數萬年來累積起來,依然非常可觀。

於是,在張越眼中,長水河事實上是在低於地表十幾米的底層流動。

滾滾流水,一路向北。

在有些地段會形成一條小瀑布。

奔流的河水,咆哮著衝入下遊,浪花四濺,蔚為壯觀。

望著眼前縱橫交錯的溝壑,再聽著耳中轟鳴的浪花聲。

張越頗有種置身於赤壁,身臨周郎破曹之際的感受。

西元前的世界,空氣清新,碧空如洗。

晨曦的陽光落在身上,舒服的晨風吹在身上,這種感覺,是張越在後世從未有過的。

遠望山巒,隱約有人影在竹林之中活動。

片刻後,幾個年輕士子,拖著兩根砍伐下來的竹子,氣喘籲籲的走下山間。

見了張越,這幾人顯然有些手忙腳亂,慌張不安。

“張生早……”幾個年輕人都有些自卑的低下頭。

“諸君早!”張越卻是微笑著上前,與他們見禮:“諸君可是伐竹為簡?”

“然!”一個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士子拜道:“吾等家貧,拿不出買簡的錢,就隻好出此下策……”

話語之中,略帶著羞愧。

在漢室,貧窮確實是一種原罪。

窮,不僅僅意味著生活艱辛,更意味著地位低下,甚至連人格都會低人一等。

這不是開玩笑,而是事實!

想當年名臣朱買臣,微寒之際,被老婆一腳踹出了家門……於是留下了著名的成語:覆水難收。

主父偃沒有發跡前,到處顛沛流離,連親友都看他不起,這讓他大受刺激,得勢之後便叫囂:吾日暮,故倒行逆施。

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

張越已經觀察這幾人好幾天了。

事實上,他一直在觀察來甲亭的士子。

看看誰可以造就,誰又可以拉攏,誰可以做小弟?

最終,這幾個人進入了他的視線。

他們的背景也底細,張越也打探清楚了。

眼前的這個士子叫陳越,他身後那個與他相貌相似的年輕人叫陳航,兩人都是湖縣人,乃是堂兄弟。

他們的父輩,曾是湖縣的商賈,靠販絲與陶,一度日子過的非常紅火。

可惜,後來經商失敗,家道中落。

而其他人的經曆,也都是類似。

都是曾經家境富裕,因此得以讀書,其後家道中落。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張越發現,他們的性格都比較自卑,內向。

平時沉默寡言,埋頭抄書。

甚至就連張越開講的時候,他們也很少去湊熱鬨,不是在抄錄書簡,就是在忙著編竹簡。

也就是給亭裡的孩子們授業時,方才有所言語。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們的天分和本性怎麼樣?

但毋庸置疑,這幾人都是很好的小弟人選。

張越很清楚,在任何時代,單獨一個人都是無法成事的!

孔子能有現在的地位,靠的是他的門徒們在大肆宣揚和推崇。

特彆是子夏先生與曾子的貢獻極大。

前者重新整理和編纂了《春秋》,使得這部孔子著作能夠廣為人知。

後者整理和編輯了《論語》,使得孔子的言行可以為後人所知。

至於孟子就不行了。

因為門徒不給力,宣傳不夠,同時為統治者所忌的緣故。

如今孟子的思想,傳播的範圍相當有限。

甚至都不是主流儒學的一部分。

事實證明,想要成事,就一定要有一個團體。

想搞改革,得有利益集團支撐。

想要影響世界,就得掌握輿論話語權。

就連打仗,也是上陣父子兵。

而這些都不離開小弟們的支持和衝鋒陷陣。

張越很清楚,他現在的逼格還不夠,錢也不夠。

想收複小弟,就要找準目標。

這幾人,且不談心性與天分如何,至少,在理論上是最好收服的小弟人選。

因為他們夠窮,地位夠低。

已經一無所有,一旦拜入張越門下,就隻能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

至於人品人性,這可以在以後的接觸中試探出來。

天分什麼的,在張越眼裡更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笨一點有什麼關係?

孔子門下七十二賢之中,就有著很多被孔子認為是笨蛋的學生。

譬如朽木不可雕也的宰予。

作為穿越者,張越有的是辦法,培養人才。

譬如,最笨最簡單最有效的填鴨式教育,題海戰術。

當然了,收小弟也不能一上來說:啊呀我看你們骨骼驚奇,我這裡有屠龍之術,隻要998!

那太low了!

張越微笑著看著這幾人,悠然說道:“今日吾當在午間於亭中開講,講數術計取之事,諸君若有空閒,可來一聽……”

這幾人聞言,都是不可思議。

張生居然親自來告訴我們,讓我們去聽講???

“張君高義……”眾人都是大禮而拜:“吾等敢不奉命?”

於他們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尊重和重視。

來自士人的尊重和重視!

而且是來自一位無論學問還是品德,都受人讚譽的名士的尊重與重視。

這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露。

人人都是感動不已!

這個時代的士人,依然還留有戰國遺風。

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君以仇寇待我,我以仇寇報之!

大複仇思想理論侵蝕之下,士人不僅僅特彆會報仇,而且特彆會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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