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你是電,你是光(1 / 1)

寵物天王 皆破 2128 字 27天前

天色完全入夜,四周一片漆黑。

沒有月亮,群星寂寥地閃耀。

這時候,人們通常已經吃完了晚飯,要麼圍坐在客廳裡看無聊的綜藝節目和肥皂劇,要麼各自躺著刷手機。

弗拉基米爾站在高處,遙遙眺望不遠處的那座村子。

村子邊緣的一盞路燈最先熄滅了。

是偶發的故障嗎?

在這個時代,即使是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也很少會發生停電事件,除非是盛夏用電高峰期,但現在隻是剛剛進入五月,根本還用不著開空調什麼的。

再說,這些路燈都是靠太陽能電池板供電的,即使村子的主電路停電,這些路燈也不應該受影響。

緊接著,又是一盞。

就像是有人按動了什麼開關,路燈以及房屋的燈光一盞接一盞地開始熄滅,黑暗從邊緣開始,逐漸吞噬整個村子。

好在這個時代人人都有手機,即使停電了也不至於陷入徹底的黑暗。

人們拿著手機在黑暗中晃來晃去,對無緣無故的停電發泄滿腹的牢騷。

孩子們倒是快活,因為停電就不用寫作業了,不過看到母親點燃了蠟燭,他們喜上眉梢的表情頓時拉長成苦瓜臉。

弗拉基米爾淡定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黑暗像多米諾骨牌般向整個村子蔓延。

“挑鐵路,拔電杆,海中去翻火輪船!大美國,心膽寒,英法俄德哭連連……”

它嘴裡哼著不知何年何月的順口溜,對流浪貓們的執行力深感滿意。

電力,是現代社會的基礎。

沒有電,人類社會就會不堪一擊。

停一天的電,沒什麼關係,甚至有人還會很高興;

停三天的電,人們滿腹怨氣,但仍能勉強忍耐;

停一周的電……

停一月的電……

借著黑暗的掩護,大批流浪貓功成身退,開始陸續撤離村子。

農村有一些家庭為了應付農忙時節的電力短缺而自備了發電機,不一會兒,有些地方響起發電機的轟鳴,重新迎來了光明,但這些許的光明相對於廣大的黑暗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人們陸續走出家門,手電光和手機光四處亂晃,招呼懂電工的村民去檢修線路、繼電器和變壓器,他們會在那些地方發現一些哭笑不得的小故障,比如某些關鍵設備被滋了一泡又臊又臭的貓尿,或者一隻死老鼠造成了短路。

他們很快會修複這些故障,讓村子重新籠罩在光明中。

但是,這隻是弗拉基米爾的一個實驗,借短暫的停電來觀察人類的反應——不出所料,人類在黑暗中是那麼脆弱和孤立無援。

至於打擊流浪狗和惡犬,隻是這個實驗的先決條件而已,就像在實驗之前排除乾擾項。

流浪貓們重新聚集在高地上,它們中的一些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需要借助同伴的攙扶才能行動和站立,但它們的神情非常振奮,因為它們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把向來欺負和殘害它們的惡犬狠狠教訓了一頓,保證它們以後見到流浪貓就會夾緊尾巴瑟瑟發抖。

“同誌喵,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先解散吧,回去之後好好休息,好好養傷,更大的挑戰還在前麵等著我們!請記住,我們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因為死亡不屬於喵喵主義者!”弗拉基米爾握緊一隻前爪高呼道。

群貓們激動地連聲歡呼,許久之後才慢慢平靜下來,陸續在各支部長的帶領下返回各自的駐地。

沒過多久,喧鬨一時的高地重新了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弗拉基米爾謝絕了警衛喵們送它回去的提議,因為它其實不需要它們的保護,而且……它還有事沒有解決完。

又過了一會兒,高地上隻剩下弗拉基米爾自己……似乎是這樣。

它沒有走,依然凝視著不遠處的村子,村子的供電已經修複了大半,除了路燈因為太高暫時沒人爬上去修以外,家家戶戶重見光明。

人們並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詭異停電事件而心生警惕,繼續葛優癱在床上或者沙發上,看電視,玩手機。

“彆藏了,出來吧。”弗拉基米爾頭也不回地說道。

高地上靜悄悄的,隻有輕風吹拂草叢與蟲鳴的聲音。

它是在跟自己說話,還是在對空氣說話?

“喵嗚~星海果然沒有看錯,弗拉基米爾很擅長玩捉迷藏!”

尺許高的雜草裡慢慢走出一隻黑白小貓。

弗拉基米爾緩緩轉過身,盯著星海說道:“你是來阻止我的麼?”

它的眼睛裡燃燒著碧綠中混雜著金色的火焰,狂熱的信仰之力正在於它體內凝聚。

由於流浪貓們對它的崇拜,它覺得自己的力量更加強大,幾乎已經快突破極限!

“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正義的事業是誰也無法阻擋的!”它堅定地說道。

與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截然相反,星海卻很隨意地蹲坐在地上,抬起一隻前爪驅趕掉落在鼻尖上的蚊子。

“喵嗚~星海是來捉迷藏的~”星海搖搖頭,否定它的猜測,“但是這裡蚊子好多,好像不適合捉迷藏,還是回家吧~”

弗拉基米爾有些疑惑,星海的樣子確實不像是來阻止它的,但也肯定不是特意來玩捉迷藏的。

它不知道星海是什麼時候來的,但是它察覺到自己在被什麼東西觀察著,就像它在廣場上悄悄觀察張子安一樣,當時從他言行舉止的細節上,它判斷他不止一個人,身邊還有某些看不見的東西在跟著他。

它對自己的觀察力有自信,否則單憑一張用貓爪畫出來的潦草地圖,是無法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裡之外的。

如果星海是來阻止它的,那這必定會是一場勝負難料的戰鬥,所以它匆匆結束了對流浪貓們的勉勵,讓它們先離開這裡,以免被波及。

儘管對方貌似非常強大,但它對自己有信心,因為死亡不屬於喵喵主義者!

它已經對人類徹底失望了,因為大家都是沉默的大多數。

星海卻毫無防備地半轉過身,向高地的坡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喵嗚~弗拉基米爾,你不回家嗎?”

“回家?”弗拉基米爾一怔,馬上說道:“正義的事業,需要四海為家!”

星海抬頭凝望著星空,“喵嗚~星海也喜歡自由、無拘無束,但是,跑累了之後,有個能回去的地方,還是挺好的~”

弗拉基米爾:“……”

星海的目光下移,落在它的臉上,“喵嗚~再等幾天吧,也許幾天之後你就會改變主意了。”

弗拉基米爾不以為然,它不認為自己會改變,也不認為人類會改變。

“另外,弗拉基米爾,你沒有看到嗎?你和你的流浪貓很快就要麵臨更大的挑戰,而且並不是來自於人類的挑戰。”星海的目光越過弗拉基米爾,盯著它身後很遠的某個地方,銀灰色的眼眸倒映著無數星光。

“什麼?”

弗拉基米爾聞言一驚,馬上扭頭順著星海的目光望過去。

那是狗市更南邊的地方,已經出了濱海市的範圍,是與鄰市交界地帶一片占地很廣的荒野。

太遠了,黑燈瞎火的,弗拉基米爾什麼也沒有看到。

“你在說什麼……”

它回過頭,想問星海是不是在開玩笑。

星海已經從剛才的位置上消失了,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

高地上空蕩蕩的,隻有風吹過灌木與荒草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次真的隻剩下弗拉基米爾自己了。

它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遙遠的荒地。

“喵了個咪的!莫名其妙地說些什麼鬼話……算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它本來今天沒打算回去的,一想到要跑好遠好遠的路,不禁有些泄氣,看來安逸的生活已經令它懈怠了。

另外,跑回去之後,不知道寵物店二樓的窗戶是否還給它留了條縫?

“沒關係!苦不苦,想想當年兩萬五!”

它自言自語地給自己打氣。

弗拉基米爾嘴裡咕噥著一些很多年前的順口溜,沿著原路跑下高地。

它是第一次來狗市,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悉,想回去的話也隻能走原路,先回狗市,再從狗市找路回寵物店。

它輕快地邁動四肢奔跑,恰好是順風,跑起來還好。

“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

儘管如此……

“他喵的,果然好累!”

弗拉基米爾今天跑的路程其實並不太遠,但是在高地上運籌帷幄大腦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跑起來有些輕飄飄踩不到實地的感覺,很想找地方休息。

前方出現黑乎乎的一大團陰影,各種寵物的味道混雜在一起隱隱飄來。

狗市在望,它決定還是再堅持一下。

重新回到狗市,這裡已結束一天的交易,曲終人散,隻剩一地雞毛、貓毛和狗毛。

不時有裝著鐵籠子的車輛拉著賣剩下的寵物駛離。

弗拉基米爾一邊避讓車輛,一邊在狗市裡徘徊,它也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也許能找到一輛順風車?

嗯?

弗拉基米爾突然看到一輛眼熟的車,這樣的豪車在狗市裡並不多見,在濱海市也並不多見,因為是一輛掛著外地牌照的奔馳G越野車。

車裡亮著微弱的光芒,從外麵隔著車窗,隱約能看到一個男人趴在方向盤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咚!

突然跳到引擎蓋上的弗拉基米爾把他嚇了一跳,看清是它之後,就把車門給它打開。

弗拉基米爾跳進車裡,“你怎麼還沒走?其他人呢?”

“他們叫出租車回去了——黑子急著要去給他的狗打疫苗,生怕剛買的狗生病;小雪她媽給她來了好幾通電話,似乎很生氣,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她也急著要回家,我就讓他們先走了……再說,我還沒過夠車癮呢!白天路上人多車多,開起來實在憋屈!現在終於可以飆車了!我可是傳說中的濱海市車神!”

張子安解釋了其他人的去向,收起手機,啟動了發動機,向寵物店的方向駛去。

越野車平穩而快速地行駛,道路兩旁的景物眨眼即逝。

“星海呢?”弗拉基米爾看了看車裡,沒有看到星海,它甚至翻過車座跑到最後一排和後備箱裡確認了一下。

“星海?”

張子安聽得一愣,“弗拉基米爾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星海沒跟著咱們來啊!”

“哦……”

說實話,弗拉基米爾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星海沒有跟來,起碼沒有蹲在車頂上或者藏在後備箱裡偷偷跟來。

但是它也不認為自己在做夢,剛才高地上的記憶十分清晰,一草一木都印在它的腦海裡,連風的味道都記得,不可能是做夢。

在寵物店的時候,它就注意到星海總是神出鬼沒,不過隻要它倍加留神,還是能看到一些蛛絲馬跡。

所以,在高地上,星海是故意用話分散它的注意力,然後借此機會溜走嗎?

弗拉基米爾不知道,但它毫無懼色。

貓神雕像也好,人類也好,未知的挑戰也好,敢於戰天鬥地的喵喵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早已森嚴壁壘,更加眾誌成城!”它信心滿滿地呢喃道。

“什麼?”張子安沒聽清楚,“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弗拉基米爾淡然笑了笑,“對了,你不想問我剛才跑去乾什麼了?”

張子安快速瞟了它一眼,“你想說嗎?”

“暫時不想。”弗拉基米爾乾脆地回答。

“那我就不問,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張子安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路況。

這個人果然挺有趣。

弗拉基米爾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跟這個人在一起很輕鬆,不用被逼著說一些它不想說的事,做一些它不想做的事,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

這種寬容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它側頭盯著車窗外,再次哼唱起從老茶的電視裡學到的歌曲。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張子安聽了,心裡一慌,差點把車開進溝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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