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琢磨了一下，他店裡90%以上的利潤都是來自貓和狗的銷售，如果不能賣貓和狗，他真的隻能關門大吉了。

德國和中國的國情畢竟不同，政策和法律沒有可比性。德國是即使吃低保也能活得很滋潤的國家，而中國至少還有幾千萬人在吃土，國家如果拿出本應該改善國計民生的資金和精力去保護寵物，恐怕並不是明智之舉。

不過他倒是產生了更大的興趣，寵物店不靠賣貓賣狗還能發展成這麼龐大的規模，是靠的什麼？

雷娜答道：“當然是靠銷售寵物用品、配件和飼料——我們是靠新奇的寵物把顧客吸引來，但是顧客掏錢買的最多的還是這些東西。”

“你可能不知道，中國的網購超級發達，人們大部分是從網上購買這些東西的，很輕易地貨比三家然後選擇最便宜的……不瞞你說，我店裡除了進口貓糧賣得不錯以外，其他寵物用品銷量平平，利潤也很低。”張子安訴苦道。

愛萌寵事件發生後，濱海市常見貓狗的銷量大跌，很多本來打算買寵物的人都處於觀望狀態，試著想從其他人手裡低價買到這些從愛萌寵裡逃出來的寵物。

張子安店裡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除了阿比西尼亞貓、布偶貓和西森貓等少數貓有人詢問之外，其他貓狗乏人問津——貓還好一些，起碼會跳舞，但他不願意降價銷售，去跟那些從愛萌寵逃出來的免費貓競爭市場。

這種狀況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他迫切地想找到新的發展方向，如果能從雷娜這裡得到靈感就太好了。

“這樣啊……”雷娜思索片刻，“那我建議從兩方麵入手，一是銷售那些不容易從網上購買的大件寵物用品，比如魚缸和水族箱；二是引進更多新奇的高價寵物，就把你的店當成動物園來經營，用這些新奇的寵物吸引顧客過來，隻要來得人多，總會有人掏錢買其他東西。”

這是她的經驗之談，她的店也是如此經營的。

張子安跟著她走上二樓。

他已經在一樓見過猴子，二樓更是令他差點驚掉下巴！

二樓的溫度比一樓高不少，簡直像是一個亞熱帶的叢林，分門彆類飼養著各種各樣珍奇的寵物……其實很多已經不算是常規意義上的寵物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捕鳥蛛交替邁動毛茸茸的節肢，密密麻麻的無數隻複眼不懷好意地隔著籠箱盯住一隻珍貴的帝王亞馬遜鸚鵡。

渾身長滿醜陋皺褶的菲律賓斑帆蜥蜴趴在乾癟的樹乾上，轉動漠無感情的黑眼珠打量路過的顧客。

又粗又長的黃金蟒懶洋洋地吐著信子，辨識空氣中的氣味分子，在岩石上盤成一團。

一對體型碩大的琉璃金剛鸚鵡攀在枝頭互相啼鳴示愛。

長著一雙黑眼圈的浣熊用爪子捧著核桃送進嘴裡嘎嘣嘎嘣地啃咬。

長相怪異披鱗帶甲的犰狳個頭很大，膽子卻很小，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用堅硬的骨質鱗甲保護自己柔軟的腹部。

雪貂家族偎依在一起，將身體搭在彼此的身上，相親相愛地睡覺。

爪子尖銳得如同鋼鉤的樹懶半睜睡眼，抱住樹乾，於樹葉著暗中窺視。

雷娜把小巧玲瓏的拇指猴放在自己的手指上，它抱著她的食指像是抱住了大象的腿，好奇地東張西望。

……

濱海市也有動物園，但那個動物園又小又破，裡麵就幾隻無精打彩的老虎和猴子，跟首都動物園什麼的沒法比，甚至還不如這家寵物店裡的動物又多又稀奇，令人大開眼界。

二樓的顧客比一樓還要多，角落裡甚至開設了一間咖啡館，好幾位顧客坐在椅子上，點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再來一盤精致的點心，或者啤酒配上酸辣的咖喱腸，一邊愜意地吃吃喝喝一邊儘情觀賞這些稀奇古怪的動物。

似乎還有全家出遊的顧客，一男一女帶著一對雙胞胎兒子，當父親的滔滔不絕為孩子講解著動物的種類，算是一次接近自然的科普之旅，而且甚至不用離開柏林市區。

看到這一幕，張子安算是明白這家寵物的利潤是從哪來的了。

“看到了吧？我的店雖然不賣貓和狗，但其他寵物的利潤一點兒也不低，再加寵物用品和周邊銷售，足夠維持生意了。”雷娜自豪的說道。

“確實很棒。”張子安由衷地讚歎道，“我從來沒想過寵物店可以這樣經營，簡直是刷新了我的認知。”

“那麼，這些對你有幫助嗎？我親愛的中國同行。”雷娜聞言很是高興。

張子安一聲輕歎，“很可惜，我沒辦法像你這樣做。”

“為什麼？”她疑惑地詢問，並且勸慰道：“是因為資金不足嗎？不用著急，我店裡的這些寵物也不是一天之內收集到的，慢慢來就可以。”

“不，不是因為這個。”張子安搖頭，“資金雖然也是重要的原因，但關鍵是……你這店裡很多珍奇的寵物，在中國是不允許販賣的，起碼是不允許公開販賣的，比如這些花花綠綠的鸚鵡們，還有那些猴子。”

這就是問題所在，中國和德國關於寵物銷售的政策不同，他如果敢在中國賣這些列入國際公約名錄的野生動物，他的店第二天就要人舉報，然後被工商部門查封……

他把自己麵臨的困難告訴雷娜。

“是這樣啊……這倒確實很難辦……”雷娜這才恍然大悟。

張子安惋惜地附和道：“沒辦法，國情不同。”

雷娜略加思索，擺手道：“傑夫，先彆急著下結論。我明白你的難處，但條條大路通羅馬，繞過國家管製的方法不是沒有。”

“哦？說來聽聽。”張子安心存懷疑，認真地聽著。

雷娜抬手，指向二樓另一塊區域的水族箱。

“傑夫，你要知道，列入國際公約名錄裡的動物，大都是陸地上的動物，而每年都會發現上千種新的海洋生物，這些新發現的海洋生物還來不及列入各種名錄，當然也不能算是受保護動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