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儒(1 / 1)

第八十八章儒

魏武揮鞭,梟雄尚未養成,猶自思君報國。

四世三公袁本初,如今也隻是一熱血青年。

梟雄們的年輕時代,還是很可愛。

為著這一個行將就木的大漢奉獻著自己的青春與熱血。

直到熱血消退心漸冷,認清殘酷現實,他們才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宿命。

縱然從小是發小,親密無間,關係好到了極點,幾乎要穿一條褲子,也最終兵戎相見,廝殺於戰場之上。

伴隨著成長,是無數的羈絆,又豈是能夠輕易回頭的?

相行,漸遠……

陸雲對於年輕熱血的青年們,向來喜歡。

縱然知道曹孟德與袁本初可能是他未來的的敵人,他也不想在這一階段便殺了他們。

一則,自信。

二則殺了,太可惜。

這樣的人,或許應該有其他的歸途。

如曹孟德,做一做征西將軍,開拓漢家江山,或許是他更好的選擇。

沒有誰一生下來便是梟雄。

又有誰能說此時的曹孟德不忠心報國?

這樣的熱血青年,就應該燕然未勒,帶兵開拓疆土,而不是將計謀用於內鬥上。

漢室已經腐朽,陸雲會以最快的速度建立新朝。

那時,曹孟德可為征西將軍。

助他實現自己的理想……

陸雲便因此與曹孟德,袁本初,蔡邕三人論道,論的是儒家的精髓。

要改變熱血青年的心意,自然要潛移默化,熏陶他們的思想,為往後做些鋪墊。

四人論道。

小蘿莉蔡琰則在一旁靜靜聽著。

蔡邕也不在意,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

他的女兒,自然要知道的多些。

陸雲論的是新舊儒學。

也就是先秦儒家與漢末儒家。

儒家發源於孔孟,在漢時被董仲舒所改造。

罷黜儒家,獨尊儒術。

先秦的儒家被董仲舒進行了換血的改造,適應了皇帝的需求,也因此正式成了朝廷的正統。

卻扭曲了先秦諸聖的思想。

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孔聖人說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為君,臣可臣。

父為夫,子可子。

這是最基本的人倫,代表禮法。

但同時,孔聖人也有額外的意思。

若君不君,則臣可以不臣。

若父不父,則子可以不子。

君王沒有君王的樣子,大臣可以造反。

父親沒有父親的樣子,兒子沒必要聽父親的話。

這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本意。

落到了董仲舒手裡,孔聖人的思想便被完全扭曲,成了三綱五常。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仁、義、禮、智、信。

董仲舒以“三綱”約束人們之間的倫常關係,以“五常”用來調整倫常關係的基本原則。他把三綱說成是“天”的意誌,賦予它以神的權威,用“陽尊陰卑”的思想,論證了三綱的主從關係不能變化和顛倒,論證了皇帝統治的神權、皇權、族權、夫權的合理性和永恒性,使“三綱五常”成了精神枷鎖。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打兒子,兒子不得反抗。

夫打妻,妻不得反抗。

這是董仲舒的思想。

卻隻是董仲舒的思想。

孔聖人從來沒這麼說過。

陸雲論起先秦儒家,說的頭頭是道,落在曹孟德與袁本初等人的耳中,卻不亞於晴天霹靂,震得他們一愣一愣的。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居然也敢說出來。

但怎麼聽,怎麼有些道理……

竟讓兩人升起某種撥雲見霧的感覺。

一時之間,二人百感交集。

蔡邕目光微微有些變。

他研究儒學最多,知道的也最多,最接近真相。

這位陸道人的話,看似大逆不道,卻極為符合先秦儒家諸聖的思想。

隻是如今,卻已經是新儒學。

大漢以董仲舒之後的儒家為尊。

先秦儒學,過時了麼……

他不由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這麼活潑的女兒,若因著一句“夫為妻綱”而約束天性,是不是有些太殘酷了些。

他想了想,有了些主意。

並沒有出聲阻止陸道人的講演。

陸雲又論說起孟子的思想。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這位孟子,思想更加堅定,像一位俠士,行走於君王之間,宣傳著自己的思想,時常嘲諷得當時的王掩麵而走,顧左右而言他。

孟子講究民為貴,君為輕。

正好用於潛移默化。

隻要百姓過得好,管你什麼朝廷。

換言之,我若能使百姓過得安康,君王的位子我可取而代之。

一乾話語驚了曹孟德與袁本初。

曹孟德若有所思。

袁本初則不屑一顧。

陸雲也若有所思。

曹操雖有其父,但在世家眼中依舊是寒門中人,他也因此經曆頗多,對於窮苦大眾的苦楚很是了解。

而袁紹四世三公,乃門閥之最,又豈會對民有什麼想法。

門閥為重。

家為重。

袁紹自然不屑一顧。

若不是看在蔡師的份上,他定會道一聲腐朽,而後揚長而去。

論道一個時辰,曹孟德與袁本初一同離去。

陸雲看的清楚,這哥兩喝酒去了。

果然是發小。

果然是好兄弟。

兩人喝著酒,發表著對陸雲剛才所說話的看法。

兩人產生了分歧。

曹孟德同意一些,袁本初完全不同意。

吵了許久,又開始喝酒。

沒必要為陸道人的思想影響了兄弟情誼。

不過內心裡,他們想著什麼,便隻有二人自己知道了。

或許,漸行漸遠……

蔡府之中,蔡邕與陸雲目視二人離去,過了片刻,蔡邕悠悠一歎,道:“陸道友,你教壞我的徒弟了!”

陸雲哈哈一笑,說道:“每一件事的好與壞,陰陽變化,又有誰能夠完全知道呢?”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蔡邕思量片刻,突然展顏一笑:“我有一個請求,還望陸道友答應。”

“什麼事?”陸雲詫異問道。

什麼樣的事,讓蔡邕這位大儒這麼慎重其事。

縱然他有念力在身,計算無雙,也算不出這位大儒在想什麼。

人心難測。

“收小女為徒。”蔡邕目光灼灼,盯著陸雲道。

“……”

陸雲想了許久,卻想不出會是這樣的請求。

這樣就尷尬了。

“爹爹,這樣不好吧!”

小蘿莉也一愣,隨即大眼睛轉來轉去,活潑靈動,煞是好看。

“我意已決,卻不知道友答不答應?”

“既然如此,那便答應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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