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深度關注KPL五年,對天擇戰隊投入了相當多的情感,對天擇的每位選手自我感覺都十分了解。周進在職業場上來來回回就是六位法師英雄,從來沒有過這之外的選擇,這一點他也是清楚的。
而現在,在看到周進這私人賬號的中數據後,才終於了解到,六個法師的英雄池,這是周進有規則的、刻意練習的成果。從其他法師英雄同樣也有的場數來看,他大概有一個針對所有法師,最後從中挑選出了六位做深度開發和訓練的過程。
而這個英雄池的深度可是比較微妙和細節的。
作為職業比賽中必不可少的BP環節,非常考驗雙方選手英雄池的深度。兩方各有四個BAN位,也即是禁選英雄的名額。假設天擇的對手與周進有深仇大恨,在先BAN先選的狀況下十分極端地四個BAN位全部給到周進的法師,再在先選時挑走一個法師英雄,這種情況下,周進依然還有一個他十分嫻熟的法師可用。
雖然這樣局限了他的變化,但事實證明,這樣的極端狀況從來不會,也不大可能發生。因為比賽不是隻有一個人,天擇戰隊也不是隻有一個周進。曾經何良的李白,張時池的馬克波羅,這都是天擇戰隊的對手要在BP時仔細思量的,對周進的限製,大家通常就是禁一手諸葛亮完事。所以六個法師的中單英雄池,其實已經相當夠用甚至可以說耐用了。
於是周進就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這六個法師上,哪怕是閒暇休息的時間也沒有放鬆和更改。這是何遇關注KPL,關注天擇戰隊五年並沒有發現的地方。他多注意的是場上的發揮和表現,周進給他的印象大多來自於穩定——無論順風還是逆風,周進都是天擇戰隊場上最穩定的那一個。
現在看來,穩定或許就是來源於他的專注。就像高歌剛剛說的:成功不會沒有道理。
成功不會沒有道理,那麼失敗呢……
何遇無法不想到了哥哥,在所有人眼中,何良的職業生涯高開低走,是可以用失敗來概括的。
他失敗的原因,是因為隊伍,因為隊友。
何遇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尤其在那天聽過周進和遊亞中到訪王者社團有關打野位的發言後,越發覺得他們無恥。
可是現在,從周公解夢這個賬號裡,他看到的是一個思路明確、高度專注、閒餘時間都沒有放鬆自己的周進。
這是值得敬佩,所以他越發的糾結,這位值得敬佩的選手為什麼會對何良抱有那樣的看法?
手握著哥哥的賬號。裡麵可以看到楊夢奇、李文山、周進等等諸多職業選手私人賬號的資源,當中流露著許多比賽場上看不到的東西。但是要看何良的豈非更加方便?其他人還都隱藏了戰績,可是看何良的良風有幸卻能真的一覽無餘。而且都不用在名單裡翻找,戳一下左上角的頭像就好了……
“你發什麼呆呢?”
好一會沒動的何遇引來身旁高歌的質疑。
“哦,沒什麼。”何遇回過神來。
“是不是有點意外,你心裡是不是有點期待周進不學無術,一塌糊塗,數據全是水?”高歌問道。
“師姐你好喜歡揣摩彆人的心思啊!”何遇無奈道。
“就像我在遊戲裡一樣。”高歌說。
“還真是。”何遇想想發現無法否認,高歌的草叢三式正是對對手心思的把握。
”所以呢?”高歌還在問著。
“意外是有的,你說的這種周進吧……真的沒有辦法讓我心動。能打到這個位置的職業選手不可能實力糟糕,這一點我還是堅信的。”何遇說。
“所以你還是在糾結他與你哥之間的對錯吧。”高歌說。
“是的……”何遇有些惆悵。他可以輕易看到良風有幸的資料,可在那一刻他卻糾結了。為什麼?是在看到周進這種私下的努力後,對哥哥變得不自信了嗎?不……並不是對何良不自信,更多的還是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和判斷變得不自信。
“其實職業場上沒有對錯,隻有勝負。”高歌說。
“我哥那幾年,是輸的……”何遇說。
“是的。”高歌說。
屋裡忽又沉默了,何遇和高歌都不知在想些什麼。周沫在這種氣氛下有些茫然失措,調節氣氛可不是他擅長的事,這種情況下他最擅長的事一般都是弄巧成拙,這是有相當的曆史經驗和教訓的。所以他苦惱地看著二人,不知道自己此時該不該說點什麼。
他十分了解高歌,欣賞周進隻是高歌的一方麵,因為欣賞周進,高歌也算關注天擇,而對何良,高歌向來是有一些微詞的。目前雙方隻能說是還沒聊到那塊去,如果有,他清楚高歌是一定不會掩飾自己真實想法的。此時他看二人之間,仿佛夾著一個定時炸彈,眼下已經倒數到了尾聲——何遇從高歌的言談中似乎已經察覺到了點什麼。
“師姐你認為我哥其實是有問題的是吧?”何遇忽然說道。
“啊!”聽到這話的周沫仿佛看到炸彈被引爆,情不自禁地就慘叫了一聲。頓時引來二人詫異的關注。
“你乾嘛?”高歌再擅長揣摩彆人心思,眼下也猜不到周沫是如此的有想象力以及入戲。
“咳咳,沒什麼,忽然肩膀就疼了一下,是不是最近遊戲玩多了啊……何遇你要不要陪我去一下醫護室啊?”周沫開始了他的表演,拙劣的謊言加幼稚的調虎離山之計,讓高歌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一邊何遇卻是忍不住笑了笑。
“看來是這樣的。”他轉過頭看向高歌說道。
“對你有影響嗎?”高歌的回答還是這話。
“有的。”這一次何遇的回答就很明確了。
“那怎麼辦?求同存異?”高歌說。
“好的。”何遇說。
兩人的乾脆利落看得周沫目不暇接。腦補中的畫麵,兩人當中的那個大炸彈爆了,炸得二人血肉全非麵目模糊。可兩人還是堅持站在那裡,目光都不退縮地各自盯著對方。
“求同存異。”一個人抹了一下臉上的血。
“好的。”另一個扶了扶自己斷掉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