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神樹墜落,雷劫降臨,所有神樹上的生靈,都在挨劈,但進入了五指島範圍,雷劫便消失了,不是結束了,而是五指島不屬於大荒世界,連依附都算不上。
隻要出來,必然是要經曆完整的天劫的,可見可感的雷劫,反而是最樂觀的情況,隻需要扛過去就沒事了,而且這種雷劫,更像是妖物的化形劫,扛過去了是有大好處的,是天地造化的力量。
秦陽沒急著讓綠毛蟲出來,隻是為了找個合適的機會而已,而且他也不敢拖太久,萬一鑽天地的空子久了,指不定就會讓天劫升級。
萬一變成那種無形無質,仿若被整個世界針對,那才是真完了。
說不定運氣會差到走路都能平地摔,摔了還會啃到狗屎,氣急敗壞的一跺腳,地麵塌陷,再墜入絕地裡……
這不,正好有機會,也挺合適的,有人來分擔,秦陽哪能不把握住機會。
哪怕人多了雷劫的威力會變大不少,但分攤下來之後,落在綠毛蟲身上的,反而會少一些。
秦陽在海底亂竄,引動雷劫將這裡化作一片雷海,雷霆貫穿之下,海底的海水都被強行蒸發,強大的壓力,在海底撐起一個鼓起來的氣泡,自海底竄出去的餘波,讓整片海域都仿佛沸騰了一樣。
被秦陽單手拎著腳的無毛黑鳥,隨著雷劫灌體,迷迷糊糊的意識,反而越來越清楚,它體內殘留的天火力量,在雷劫的淬煉下,被慢慢的逼了出來。
它想要掙紮,卻發現雷劫隻是從它體內流過,壓根沒有存留,全部順著秦陽的手,進入到秦陽體內。
秦陽全身雷光閃耀,似乎完全無視了雷劫的傷害,無毛黑鳥還沒太搞明白狀況,可它的本能就已經告訴它,這個時候繼續裝死的好。
無毛黑鳥閉上眼睛,繼續裝死,任由秦陽將它當成避雷針引雷過來。
海底數十個炎龍,那才叫欲仙欲死,他們的眼睛基本是擺設,能看到是能看到,卻還不如個人族的小修士,如今太過敏銳的感知,被雷劫淹沒。
劫雷跟普通天雷完全不一樣,這種力量裡,天然就帶著一般修士無法參透無法理解的玄妙。
簡單說,就是靠聲波定位,卻被人開了無數個音響懟臉上,放的內容還是魔音灌耳,亦或者是靠眼睛看,被人無限閃光彈閃瞎了鈦合金狗眼。
那叫一個慘……
他們跟沒頭蒼蠅一樣亂轉,連秦陽在哪都找不到了。
秦陽拎著無毛黑鳥引的劫雷差不多了,立刻繞到一頭炎龍下方,握著化血魔刀,照著它的下巴就是一刀。
噗嗤一聲,被雷劫劈的想死的魔刀,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緩衝,哪裡還顧得上彆的,魔氣蒸騰,鯨吞炎龍的氣血和生機,至於這氣血裡帶著炎熱力量,跟完克它的雷劫一比,頂多算是口味差了點而已。
體型龐大的炎龍,掙紮了幾下,便癱在了海底不動了,它那帶著紅光,恍若石頭組成的軀體,慢慢的冷卻了下來,化作一堆碎石,再被劫雷掃過,立時崩碎成齏粉。
如法炮製,連續捅翻了十幾頭炎龍之後,秦陽就開始悠著點了,準備換個方式。
這些家夥,身體都仿佛是快要融化的岩石做的,氣血枯竭而死之後,身體竟然直接崩碎,連個摸屍的機會都不給。
“主子,乾死他們!”魔刀上魔氣、雷劫、火氣交雜,力量頻繁閃爍,看起來魔氣弱了些,可魔刀本質上,卻得到了淬煉,底子提升了不少。
隻是這貨剛才還慫的不行,這會兒覺得死不了,就跟喝了假酒上頭了似的。
秦陽眯著眼睛,撇了撇那些已經慢慢冷靜下來的炎龍,它們找不到方向,卻也明白,隻需要向著一個方向悶頭撞過去,總會逃出這片被劫雷籠罩的範圍。
遺憾的暗歎一聲,秦陽繼續拎著魔刀衝了上去,從最外圍開始收割,由弱到強的收割。
說起來這種收人頭的戰鬥,著實沒什麼意思,但秦陽就喜歡這樣。
明明有機會收人頭,為什麼要跟這裡幾十條炎龍硬碰硬的打,真要是那樣的話,他不出點血,玩玩命,被這些家夥圍毆死的概率可不算小。
感受了一下雷劫墜落的速度,秦陽默默加快了速度,摸不了就摸不了吧,大不了最後留一個看起來最厲害的。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盤踞在這裡不知道多久的炎龍,數量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一個身形最大的家夥時,墜落的劫雷,也終於不在墜落,隻剩下海底堆積的這片劫雷之海。
劫雷慢慢的消散,秦陽將無毛黑鳥丟到了綠毛蟲那,自己來到那頭最大的炎龍身前,緩緩的舉起了手中化血魔刀。
腦海中回憶著嬴帝那驚天一劍,體內很遠開始噴湧而出,化作無數符文,順著秦陽的手臂,遊走到魔刀上。
當符文覆蓋上去之後,好似喝假酒喝大的魔頭,立刻安靜了下來,一絲很古怪的氣息開始浮現。
當化血魔刀被符文徹底淹沒,化作一把黑色的長刀時,秦陽低聲一喝,一刀斬出。
“一劍。”
前方的雷劫,還有海水,看似沒什麼變化,卻仿佛被分割成了兩部分,兩邊互相流動,卻誰都無法跨越中間的界限。
前方那頭已經恢複點感知,就要衝出雷劫範圍的炎龍,繼續向前衝去,它的身體緩緩的墜落下來,臉擦著海床,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衝出去數裡才停了下來。
秦陽收起魔刀,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再一看,魔刀已經徹底變了樣子,如同沁了血的紅水晶,打造而成的陌刀。
再一感應,裡麵的魔頭都昏死過去了。
收起魔刀,秦陽緩緩的調動體內真元,一點一點的流淌在經脈裡,然後逆轉黃泉秘典,一點一點的轉化出氣血,填補體內虧損。
這一擊被他明明為“一劍”,威力著實有點驚人,消耗也驚人。
隻是一擊,他體內流轉的真元,還有體內的氣血,竟然被瞬間抽空,海眼補充都來不及。
秦陽行走在海床上,飛速的恢複著力量,一邊走向那頭炎龍的屍體,一邊琢磨著一劍。
他剖析了嬴帝那一劍,目前隻是破解到最外一層,純技藝層麵上講,他現在可以像模像樣的模仿出來這一劍了。
算是入門,等入門之後,才能繼續向下解析。
但隻是實驗性的試驗了一下,他便明白,這一劍的確是特彆厲害,想要發揮出記憶中嬴帝揮劍的力量,那消耗完全是一個天文數字,秦陽大概估摸了一下,一般道君肯定是斬不出那一劍的。
嬴帝肯定是借助了大嬴神朝的力量加持,才能斬出那一劍。
簡單說,這一劍所代表的的層次,可能已經超出了當年失去加持的嬴帝。
他沒選錯,好好學一學,的確沒壞處。
但這次也讓他看到了自己的缺點,他是有海眼,氣脈綿長,放眼大荒,無人能及,若是消耗戰的話,不玩命他估計也能活活耗死一個法身強者。
可惜不玩命的話,瞬間爆發就成了短板,說到底,境界的限製最大,再一個便是身體的限製。
解決辦法,目前最直接的,在不提升境界的情況下,提升本身的實力。
比如煉體,比如去好好修行一下葬海修髓典。
另外一個,就是提升境界了。
秦陽琢磨著,白玉神門是需要時間來慢慢熬的,預計應該需要四五百年,這還是考慮到參悟到後麵,底子越來越厚,一些不太深奧的會參悟的越來越快,再加上時不時用一下思字訣的情況。
那另外一個,便是看看能不能在不推開白玉神門的情況下,直接去精修黑玉道宮,讓自身提升到法相。
按照目前的感覺來看,應該是可行的。
就是鑄就道宮,也是一個麻煩事,想到那片廢墟道宮,秦陽就頭疼,不比白玉神門簡單多少,也是需要時間的。
這麼一算,秦陽大概有些理解,為什麼在修行前期,總能聽說什麼天才,到了後麵就再沒聽說了,尤其是到了道宮境界,似乎真沒聽說過什麼年輕一輩的天才什麼的。
真天才的話,都是需要去耗時間來夯實底蘊的。
收回了雜念,秦陽走到了那頭炎龍的屍體前,沒有氣血枯竭而死,屍體反而留了下來。
這家夥的身體被斬成了好幾段,腦袋更是被一剖為二,死的不能再死了。
將屍體組合到一起,秦陽才伸手觸碰,摸屍超度。
一白一藍兩個光球。
沒有出金,秦陽也沒什麼失望的感覺,他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畢竟,藍白裡麵也是可能會有堪比金色的好貨的。
拍進腦袋裡,立時察看。
藍色的是門秘法,名叫祭典。
大致看了一下,跟他以祝由香聯係人的方法挺像的,區彆就是這個法門不用祝由香,而是需要神像,可以聯係神像所代表的人。
法門遠比秦陽的祝由香好,但需要付出的代價卻也更高,每一次施展,都需要用到供品,血肉更好,怎麼看都像是邪法。
大致掃了掃之後,秦陽立刻想到他剛才拿走的那尊恍若真人一般,還能影響到人心緒的石雕。
同時也想到,可能這個方法,就是大荒的人聯係黑袍女人的方式。
再看白色的,是記憶。
上百頭炎龍,穿行在海中,前方忽然有一條巨大的青蛇探首,襲擊了炎龍群。
看到這條青蛇,秦陽立刻明白跟著神樹一起來的青蛇去哪了,原來這貨早就跑出去了,看樣子非但沒死,還活的挺自在。
炎龍群驟然遭到襲擊,一擁而上,準備群毆從海底竄上來的青蛇,然而,這時,他們才看到,那條巨大的青蛇下麵,竟然還有一隻更加龐大的章魚。
那條看起來很強,體型很龐大的青蛇,竟然隻是章魚的一條觸手。
然後,漆黑的海中,點點亮光浮現,比章魚還要龐大,猶如水母一般東西出現了。
無聲無息的,已經有幾十個炎龍,被這個巨大水母的觸手纏繞到。
“噬魂獸!”
領頭的炎龍,嚇的身上發出的紅光,都變得暗淡,他根本沒管被纏住的同族們,扭頭便施展秘法逃遁。
畫麵一轉。
一處深海,發光的海中生靈,照亮著一座大殿。
一位龍首人身,身高三丈的家夥,背對著站在那裡,他的身前,便是黑袍女人的雕像,他望著黑袍女人的雕像,沉聲道。
“龍尊即將歸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吧?”
“大人,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接應。”化作人形的炎龍,單膝跪在後麵,語氣很是謹慎。
跟著,畫麵再次一轉,這次的畫質,仿佛蒙著一層薄霧,不是特彆清晰,還有些掉幀。
同樣是那座深海的大殿裡,那個龍首人身的家夥,一隻手按在炎龍的腦袋上,黑氣源源不斷的滲透到炎龍體內,炎龍淒慘的慘叫著掙紮著,卻完全無濟於事。
伴隨著黑氣完全沒入,龍首人身的家夥,仿佛有些疲憊。
而慘叫的炎龍,也不在慘叫掙紮,他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的龍首家夥。
“大人,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隻是忽然有點倦意而已。”龍首人身的家夥,揮了揮手,讓炎龍退下。
炎龍退下之後,滿心疑惑,喃喃自語。
“大人這是怎麼了?”
記憶畫麵,到此結束,秦陽睜開眼睛,麵色有些凝重。
最後那個畫麵,他明顯能感受到,炎龍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而且,秦陽認出來龍首人身的家夥到底在施展什麼法門了。
三身寶術。
或者說是三身寶術裡的某一種。
被煉化成三身之一的炎龍,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他還是隻有他原本的記憶。
但本質上已經完全不同了,秦陽可以確定,這個龍首人身的家夥,施展的三身寶術,絕對是為了安全,為了防止背叛,說不定他已經在炎龍的腦袋裡種下了念頭,哪怕炎龍還擁有原本的記憶,內心卻完全變了。
重新梳理了一下這三段記憶。
按照時間排序,應該是倒著,先被三身寶術煉成三身之一,然後再有了後麵的談話,再然後才是遇到了噬魂獸。
青蛇死在了噬魂獸手裡,那當時噬魂獸,肯定離五指島不遠。
這些炎龍,要去的地方,必然也是五指島,隻不過他們點背,碰到了死海裡誰都惹不起的大佬。
那這麼算的話,被那位龍首人身的家夥,稱之為龍尊的,十有八九就是黑袍女人了。
秦陽一頭霧水,黑袍女人以前是龍族麼?真龍後裔?
還是海族的?
之前可是半點印象都沒有,也沒有這方麵的線索,怎麼就成了海中的龍裔了,跨度有點大了。
秦陽不明所以,想的腦殼疼。
搖了搖頭,暫時不想了,回頭去找到綠毛蟲和無毛黑鳥。
綠毛蟲心地單純,如今又順利渡劫,自然而然的認定了秦陽是對它好,在它的心裡,醜雞之前閒的沒事乾,閒聊的時候說了那麼多,它也沒覺得怎麼樣,反正對它好的,肯定就是好人,它才不會去管秦陽對彆人怎麼樣。
無毛黑鳥畏畏縮縮的躲在綠毛蟲旁邊,被劈了半天,身上還在冒電光的醜雞,看到自己的小弟這幅鬼樣子,頓時一陣火大。
秦陽把他們收回海眼,醜雞便開始追著無毛黑鳥揍。
綠毛蟲抱著秦陽給的新口糧,慢慢的吃著,六隻眼睛眨巴著,不明白為什麼醜雞要打人。
秦陽出了海麵,沒急著返回,而是準備先找人問問。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牽扯到那個黑袍女人,之前隻有了一個名字,甚至都不確定那倆音,到底是什麼字。
如今還有了雕像,再加上那門秘術祭典,秦陽覺得他有必要找些傳承久遠的老古董問問了。
拿出鬼神令,呼叫仡樓。
片刻之後,鬼神令上浮出仡樓的虛影。
“見過前輩。”
“秦陽啊,你回南蠻之地,怎麼也不回黑黎轉轉啊,崔老魔見麵了就顯擺他新熬製的寶湯……”仡樓上來就開始調侃。
秦陽乾笑一聲,有點尷尬,之前回南蠻之地沒去黎族轉轉,主要還是怕尷尬,神樹族的事,說不說都尷尬。
“前輩,我是有急事,下次保證回去看望前輩,白前輩和婆婆還好吧。”
“好著呢,那倆老不死的,肯定會活的比我長。”仡樓隨口罵了一句,然後問道:“找我有什麼事麼?”
“有點事,牽扯的應該比較久遠,如今大荒還能有比較完整記載,傳承最久遠的,應該就是黎族了,所以想請前輩幫忙查查族中記載,有沒有這個人。”
秦陽拿出了雕像,然後補了一句:“她叫若冰。”
“比較久遠,還是若姓……”仡樓眉頭緊蹙,丟下一句話之後,便消失不見:“你等等,三天之後再來。”
三天之後,仡樓的虛影再次出現,他麵色凝重的捧著一卷竹簡,秦陽都能看的出來,他似乎有些冷靜不下來,說話的語速都變快了不少。
“你哪得到的這個雕像?”
“炎龍一族在祭拜這尊雕像。”
“你最好儘快回南蠻之地一趟,帶著這尊雕像,到時候我會想方設法的將其毀掉,或者徹底封印。”
“前輩,她到底是誰?”
仡樓沉思了一下,沉聲道。
“若姓,本來是沒有的,最初出現的時候,第一個姓若的人,本來也不姓若,她才情冠絕今古,哪怕身隕多時,也依然被整個天下引以為禁忌。
當年黎族先輩,神魂、咒術一道,已入化境,跟她是敵人,天生克製她。
她為斷絕黎族先輩的法門影響,斬去了自己的姓氏,再也無人知道她本名,從此之後,她便姓若,單名一個冰字。
這個名字,如今已經沒幾個人知道了,就算是大嬴皇室,也可能沒有完整的記載,也沒有畫像。
黎族記載裡,也隻敢記錄若冰之名,不敢留下容貌畫像。”
仡樓抬起頭,語氣裡竟然帶著一絲驚悚。
“我說這些,你可能不明白,但是我說她的封號,你肯定知道。”
“她化身若冰之後,封號三身!”
秦陽如遭雷噬,整個人都傻了,聲音都變了調。
“你說她是三身道君?三身道君是女的!?”
一瞬間,秦陽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的念頭,真的有些傻眼了,腦子不太夠用了。
一些曾經的線索,也開始自然而然的浮現。
炎龍一族,那個龍首人身的家夥,是海族的。
小七的前世,得到的三身術,也是在海中得到的。
甚至於,秦陽此刻也終於明白了一個一直都在疑惑的大問題。
當年三身道君,化身滿天下,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這種專門查是否是三身的方法,那個年代,他們到底是怎麼殺掉三身道君的。
如今終於明白了。
一字訣之中恐字訣。
什麼天下修士,群起而攻之,將其圍毆致死,統統都是吹牛逼。
就是那些修士為了臉麵,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真相絕對是他們被三身道君一個人吊打,然後,有個修成恐字訣的大佬出現了。
按照黑影所說,恐字訣修成之後,可能會衍生出的一個神通,可以將恐懼化作了劇毒,腐蝕湮滅神魂靈智。
當年定然是三身道君中了這門神通,恐懼化作的劇毒,在所有化身之中自然而然的傳開,才一口氣滅了三身道君的化身,誰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