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將我毀滅的力量,必定會讓我變得更強。
好不容易看到這種數量龐大,而且品質極高的力量,偏偏還不能在瞬息之間,將他化為齏粉,那秦陽肯定不會放過了。
沐浴在黑紫色的雷潮之中,他隻是憑借著純粹的肉身和真元來抵抗,他不知道這種雷潮,在葬海修髓典的作用下,會帶來什麼變化。
受傷了便催動龍血寶術,強行修複,不能承受的,統統灌入海眼。
海眼之中,醜雞和黑影,遙望著滾滾而下,猶如黑水一般的雷潮,他們已經習慣了,秦陽什麼鬼東西都敢往海眼裡塞,反正這裡的空間大到難以測量,也不怕相互之間有什麼衝突。
兩長住客繼續閒聊扯淡,看也不看一眼。
而這邊秦陽的身體,經過雷潮衝刷,再加上葬海修髓典的引動,終於開始出現了變化。
一個神光化作的光圈,從他的體內緩緩溢出,化作一個七尺直徑的圓環,將他套在中間,跟著又是一圈漣漪逸散出來,化作一個圓環,跟著擴大開來。
霎時之間,那些淩厲的雷霆之力,便像似受到了無形之力的牽引,順著這一個有一個圓環,旋轉了起來,失去控製的力量,仿若在這時,開始被引導,被掌控。
越來越多的光環浮現,秦陽閉著眼睛,懸在所有光環的中間,體表道道黑雷閃耀,慢慢的,那些閃爍暴躁的雷光,開始受到牽引,順著他的血脈、經脈、氣脈,不斷遊走,多餘的部分,也凝聚成束,旋轉著湧入海眼。
良久之後,秦陽分攤的這一片雷海碎片,停止了墜落,化作一團翻滾的雷球,懸在離都上空,不斷的旋轉,慢慢的,足足上百裡大的雷球,越來越小。
雷球中心的秦陽,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自己周身套著的數十個呼啦圈,再抬頭瞥了眼頭頂上懸著的光環,神情有些呆滯。
要是沒有那些呼啦圈,他頭頂個光環,再去宰一頭黑鳥妖的翅膀裝上,都可以裝成墮天使了。
秦陽感受著懸在周身的光環,心裡頗有些意外,竟然是他一直忽略掉的元磁神光。
當年煉體,修五金納西妙法,衍生出的神通,煉成之後,克儘天下五金所製的法寶。
其實也就是聽起來好聽,絕大多數的神通秘法,剛修成的時候,其實都是垃圾,真正有威力的時候,是將神通秘法修到極致,才能真正的爆發出聽起來的那種效果。
這個神通,特彆針對劍修,可惜,這麼多年了,秦陽見過的劍修,要麼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弱雞,要麼就是那種管你會什麼神通,砍死你最多隻用一劍的大佬。
慢慢的,秦陽也就不再過多關注這個出場率暴低的神通,充其量也就能讓他在戰鬥之中,當個大型人形吸鐵石而已。
可如今,利用胤帝的黑雷之海,沒有讓他衍生出什麼新的體質,反而是讓他的金靈之體,發生了一種衍生變化,元磁神光,也徹底變化,化成了光環。
在一層層光環籠罩的範圍內,他也終於看明白,那些黑雷到底是什麼,本質上不是靠雷霆灼熱的力量,隱藏起來的本質,是鋒銳。
任何被卷入黑雷的東西,都會先一步被絞殺成齏粉,而後在黑雷之中,連渣都會被湮滅掉。
但此時此刻,在光環形成的掌控立場之下,他可以掌控這種遠超他能掌控極限上千倍的龐大力量,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引動這些力量,轟向他意願的方向。
確認了自己目前還能掌控,秦陽就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嬴帝將雷海劈成了上百份,他才占了一份而已,這些力量可都是難得的儲備,以後再想找到同樣的力量,而且是處於無序無人掌控狀態的,那可就不太容易了。
全部便宜其他人……哦不,是讓其他人擔驚受怕,費力抵擋還沒什麼好處,還不如他一個人來承受算了。
一念至此,秦陽身體周圍一圈套一圈的呼啦圈,化作漣漪,擴散了出去,一圈圈光環,從黑雷球的中心逸散開。
霎時之間,旋轉的黑雷球裡,牽引的力量擴散開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數十裡之外,另外一片雷潮。
那位正辛辛苦苦抵擋著雷潮,不斷的將其掀飛,讓其不斷在半空中倒卷而上,一點一點的向著離都之外翻滾而去。
好不容易將這團雷潮滾起來了,眼看著就要將其推動了,卻見遠處一圈光環擴散開,團成團的雷潮一頓之後,立刻又崩碎成了浪潮一般的黑雷潮。
浪頭翻滾著湧向了秦陽所在的黑雷球,順著光環的引導,轉著圈向最中心的黑雷球合並,短短十幾個呼吸,這片黑雷潮便徹底消散,被卷入到光環影響的範圍。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盤巨大無比的蚊香一樣。
隨著周邊被慢慢影響到,七八個雷潮被吸引卷入,忙著抵擋的高手們,也都閒了下來。
“元磁神光,雷磁神環,能掌控到這種程度,四兩撥千斤,還沒有崩潰之勢,當真是了不起啊,這是哪位道友?”剛才以一己之力,將一片雷潮團成團的高手,也沒覺得被人搶了有什麼不好,他巴不得不出這種白工。
“不知道,這次太過突然,沒工夫去看,不過離都臥虎藏龍,有一些我等不知道的強者,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隨著時間推移,如同超大蚊香的黑雷長河,越來越大,引動進去的雷潮也越來越多,無論是誰,抬起頭都能看到這幅奇景。
旁人隻是感覺掌控的好,中心的那位可能有什麼辦法能削弱,但是可沒人知道,這盤大蚊香中心的黑雷球裡,秦陽正在瘋狂的將其灌入海眼。
衛興朝淩空而立,望著這盤大蚊香的中心,臉上滿是疑惑。
加入這場突發災難救援的人,可不在少數,尤其是有不少修士,壓根就沒想去頂,他們都是在雷潮被強者頂住的時候,趁著離都放開了限製,第一時間逃走了。
亂糟糟一團之下,誰都不知道誰是誰。
可是衛興朝卻知道,那個位置,似乎是秦陽衝上去的地方。
秦陽沒死,而且還會這種神通,能掌控的如此精妙?
衛興朝想到秦陽衝上去之前,一副慷慨就義的架勢,再結合眼前的情況,他忽然悟了。
秦陽這個狗東西,當真還是那個狗東西,他會去送死?開什麼玩笑。
離都裡的人死的隻剩下最後三個,都絕對會有這個狗東西。
他沒把握的話,怎麼可能衝上去送死。
衛興朝心裡一陣彆扭的同時,也莫名的鬆了口氣。
甭管怎麼樣,秦陽終歸是做了一件大好事,那一片片雷潮,但凡有一片沒擋住,落到了離都裡,都會造成巨大的傷亡,大嬴神朝的臉麵和威嚴,也會遭到沉重打擊。
嬴帝沒親自來處理,隻是站出來一個臣子,便舉重若輕的將一場危機化為無形,反過來也算是很長臉的事。
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秦陽這個狗東西,怎麼這麼討厭。
這種事必定是論跡不論心的……
噢,對了,一定是這個狗東西非得喊的跟慷慨就義了一般,搞的整個大嬴就他一個忠臣似的。
真是惹人厭。
眼看沒什麼問題,衛興朝也沒敢走,他盯著這邊,然後讓定天司的人,去四散開來,盯著那些可能趁機作亂的人。
這時,嬴帝也從離都之外回來了,他一步出現在衛興朝身前,望著離都上空飄著的超大號蚊香。
“在離都之中潛修的強者,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位,你可知道是誰?”
“可能是秦陽……”衛興朝老老實實的回了句,想了想又捏著鼻子,強忍著不適,將秦陽第一時間大喝一聲,主動迎上去的光輝事跡說了一下。
“秦陽?”嬴帝有些意外,大笑了三聲,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他不過是一尊帝君法身,利用帝璽和天子劍,施展言出法隨,快刀斬亂麻,尤其是最後一劍,胤帝法身獻祭血肉,爆發出的遁法,速度之快,世所罕見,瞬息萬裡,已經堪比瞬移。
他先定下了最終結果,再斬出一劍,達到這個結果,便是先有果,再有因。
如此若想跨越十萬裡,達成這個果,所要消耗的力量,便是傾儘法身全身力量,再加上他能調動的神朝之力的上限,才勉強達成。
之所以是勉強,是因為他隻斬斷了胤帝法身的生機。
對於這種強者來說,被斬斷了生機,也並非徹底沒希望翻盤了。
不過,胤帝本尊生機已斷,帝君法身生機亦斷,他們想要翻盤,也沒什麼戲了。
之後數十年的平穩,應當是有了,平穩之後,念海重開,可以跟本尊聯係上之後,等本尊歸來,就算胤帝複生,那也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這就是嬴帝會毫不猶豫親自出手的原因,隻要出手,便一定要定乾坤。
嬴帝回到了宮城修養,而離都上空的超大號蚊香,還在保持著,隨著時間流逝,所有沒被人解決的雷潮,都被卷入到這盤超大號黑蚊香裡。
有人也想收取一部分,可惜卻沒人敢在這種時候,去打斷已經形成穩定格局的雷潮,隻要打亂,又恢複了無序,這一次可就沒那麼容易完全頂住了。
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麼做的,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被人活活錘死。
隨著時間流逝,大蚊香越來越小,誰都能看的出來,隻要不出意外,黑雷潮之事平穩解決,應該已經沒懸念了。
五天之後,這盤跟蚊香一樣,燒到了最後,隻剩下最中心的那顆黑雷球還在。
秦陽的身體,雖然還沒因為黑雷潮而衍生出更多新的變化,但在葬海修髓典的催動下,他的身體,已經已經完全適應了黑雷的力量,以肉身為媒介,將黑雷潮,源源不斷的灌入海眼,也已經不需要不停的修複肉身了。
當最後的黑雷球也慢慢是縮小,秦陽的身影在半空中浮現,體表湧動跳躍的黑雷,慢慢的消散,逸散出去的雷磁神環,也隨之收攏,合成一個巴掌大的小光環,飄在秦陽頭頂上。
噗嗤一聲,光環化為點點熒光消散,秦陽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先看到的便是衛興朝那張又臭又長的驢臉。
“跟我來。”
丟下一句話,衛興朝轉身就走。
秦陽握了握拳頭,神清氣爽,肉身又變強了,金靈之體也進化了,距離推開黑玉神門,更進一步了。
落到地麵,跟著回到定天司,進了大門,衛興朝回頭瞥了一眼秦陽,語氣似是有些吃味,有些不爽的道。
“離都之中,能不受限製隨意飛遁,可以隨意進出,不走城門的人,屈指可數,如今,陛下為了嘉獎你挺身而出,特意嘉獎你,從此之後,你也有此特權。
還有,從此之後,你進入宮城,也不需要先行報備,等著陛下召見,你可以隨時去麵見陛下。”
秦陽沒感覺有什麼驚喜,稍稍想了想,上下打量著衛興朝,有些失望的道。
“那不就是跟你一樣麼?”
“……”衛興朝額頭上青筋暴跳,恨不得跳起來,一掌將秦陽的腦袋拍進肚子裡。
秦陽這個狗東西,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跟我一樣?
離都的禁空封禁,何等強大,道宮之下,飛起十丈都難如登天,道宮修士想要飛起,也會如同負山前行,施展遁法,那更是難上加難。
而可以隨時麵見大帝,更是多少臣子夢寐以求的權利,禦史台的那些禦史們,要是有這特權,做夢都會笑岔氣。
說難聽點,有這個特權,想噴人了,都是隻能你隨時去大帝那捅刀子,彆人連說話的機會也未必有。
縱然是朝中上三品的重臣,也不是誰都能隨時去見大帝。
此等恩寵,放到這個狗東西嘴裡,就成了跟我一樣很丟人似的。
衛興朝氣的夠嗆,又不能真把秦陽吊起來暴打一頓,誰讓這個狗東西又立功了。
“有些事,需要你幫忙,胤帝法身生機已斷,但他還是逃到了東海,那邊情勢複雜,你的幽靈號就在東海,你跟那邊的人也熟悉,讓你的人發動一下東海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胤帝法身的蹤跡。”
“生機已斷,不就死了麼,還找什麼?還指望他能有什麼後手不成?噢,對了,胤帝法身是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瘋,親自來殺我的?”
“你的絕地莊園,有被人強闖過的痕跡。”衛興朝沒說具體的,他知道是幻海大長老偷偷去見嬴帝,將胤帝法身賣了,但是卻不知道為何胤帝法身會跟幻海大長老攪和到一起的。
反正幻海老賊,肯定不會是離開了幻海,又正好意外發現了胤帝法身的蹤跡,特地來報信的。
“你就說行不行,讓你的人發動一下東海的人,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
秦陽不以為然,這還有什麼好找的,胤帝法身肯定是通過藍洞通道,回到了帝陵唄。
但這種事肯定是不能說的,幻海老賊肯定也不可能說出去這種消息。
那就讓這事爛在肚子裡。
找到蛛絲馬跡,肯定是很容易,他的人在東海,跟各個勢力都有接觸,問點消息,看看誰發現過異樣,多大點事。
正準備答應的時候,就見韓安明來了。
韓安明走上前,躬身一禮,而後對著秦陽也揖手一禮。
“師尊,胤帝法身的右臂,已經找到了。”
韓安明一揮手,一個布滿封印的水晶匣子,懸在了衛興朝麵前,其內裝著一隻手臂,手指還捏著印訣,斷臂的傷口處,平滑如鏡麵,一滴鮮血都沒有溢出,整條手臂看起來還如同活人的手臂一般。
秦陽眼睛一亮,湊上前看了看。
“怎麼還有一隻手臂落下了?”
“胤帝法身的左手崩滅,左臂崩滅,腰部以下也被獻祭,最後隻剩下頭顱和軀乾,遠遁而去。
唯獨這隻右臂,被陛下斬斷,遺落了下來。”
衛興朝一麵上前確認這隻手臂,一麵隨口回了秦陽一句。
秦陽眼睛更亮了。
“老衛,咱們打個商量怎麼樣?這條手臂讓給我,讓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我之前牽動的那些黑雷,是胤帝法身的力量,現在有些心得,要是有這隻手臂,說不定還能搞出來什麼適合的新秘術。”
“嗯?”衛興朝一臉問號。
“反正胤帝法身都成人棍了,又被陛下親手斬斷了生機,留下這隻手臂,也沒什麼用了,送我得了,你要是覺得不行,我就親自去麵見陛下,陛下肯定不會如你這般吝嗇吧。”
衛興朝麵色一黑,這狗東西,我說什麼了?
“拿著,滾出定天司!”
“好嘞,我回去就吩咐我的人去幫你找。”秦陽歡天喜地的一揮手,將水晶匣子收起,轉身就走出了定天司。
胤帝法身都死了,他還怕什麼啊。
至於幻海老賊,大家無冤無仇的,我秦某人又說到做到,從不泄露幻海的消息,信譽滿分,幻海老賊就算是沒吃藥就出門,這種時候也不會來蹲點他。
邁著歡快的步伐,秦陽離開了離都,直奔絕地莊園而去。
他已經等不及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胤帝法身留下的這隻手臂了。
畢竟,按照經驗,人死了,哪怕隻剩下一隻腳,都能摸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