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八章 沒有名字了,有本事你進來啊(1 / 1)

蒙毅的語氣裡帶著濃重希冀,可是說著說著,他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

虛空真經傳人搖了搖頭,沒有回頭看蒙毅,微微低著頭,低聲喃呢。

“蒙師弟。”

“師兄。”蒙毅低聲應了一聲。

“我們能活到今日,是先輩用生命、用鮮血鋪成的生路,他們的遺誌,不是讓我們為他們報仇,隻是讓我們活下去,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我還記得當年我不過十三歲,我的師尊,平日裡對我既冷漠又嚴厲,動輒體罰,甚至因為一篇咒文沒有記下,便讓我抄寫一萬遍,手指頭都磨出血了。”

“哈……”蒙毅輕笑一聲,跟著回憶道:“師伯為人嚴厲,不苟言笑,的確是不怎麼討人喜歡,那時候我也抱怨,我的師尊怎麼好的不學,竟跟師伯學壞,因為我一直學不會勾勒出咫尺天涯禁,他便將我丟到了死亡沼澤,若是學不會就會被死亡沼澤吞噬……”

“我那時候一直挺不服氣的,直到我十三歲那天,我師尊,還有你師尊,死在我們麵前,他們用了最後的力量將我們送走,那時候我才終於明白了,所謂的遺誌到底是什麼。”

虛空真經傳人的聲音愈發飄忽,思緒似乎也隨之飄了很遠。

“蒙師弟,你走吧,你應該明白,三身道君死的太過不甘,他留下的法門,隻是為了遺毒萬世,根本沒有一種法門會有好結果,諸多三身寶術之中,分裂神魂隻是缺陷最小的。

修成一門,便注定沒有好結果,而我,不止修行過一門,尤其是最後修成的三命身,一經使用,便已經徹底沒了退路,注定活不久了。

這世上已經沒有了你的衛師兄,他的神魂、他的肉身統統都已經湮滅。

現在我隻是虛空真經傳人。

我的記憶裡,關於李代桃僵計劃的一切,都已經告訴你了,這次暴露,被絞殺,也都是在代國公的掌控之下,可是他還有很多事情,是從來都不告訴任何人的,這次他也未必會死在大陣之下。

而且很久之前,他就已經有所懷疑,自從那些藏的最深的人暴露,他便篤定了這裡麵有盜門參與其中,還有一些事,是我未曾弄明白的,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你好好的活下去。”

虛空真經傳人所化的幻影,似乎越來越虛化,越來越像是一個黑色的影子。

“最後,不要去找張偉和秦陽,我知道你忍不住,那也要忍住。

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們可以越過所有的阻礙,張偉也好,秦陽也好,都是好孩子,他們都是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但越是這樣,長輩的關懷,關鍵時刻,必定會成為害了他們的枷鎖。

我們的遺誌,已經不需要他們來繼承,也不需要他們明白,我們隻需要他們好好的活下去就行。”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蒙毅沉聲低吟,語中難掩悲痛,最後一個字,已經近乎哽咽。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而虛空真經傳人,語氣卻自低吟變成了高聲大喝,心中憋了許久的願景,仿佛都在這一句話之中綻放。

一句話之後,蒙毅再次認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黑影,猛的轉過身,一步跨出,消失在天邊,原地隻有密密麻麻疊加了不知道多少層的咫尺天涯禁緩緩消散。

虛空真經傳人遙望著天邊,放聲大笑。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去死了,之前聽秦陽說生有輕於鴻毛,死有終於泰山,那泰山是什麼山,倒是也未曾聽過,他也不說,如今怕是再也弄不明白了。

我輩修士,不求重於泰山,也不怕輕於鴻毛,隻求死得其所。”

虛空真經傳人隨手一揮,方圓百裡,儘數蒙上一層黑色,所有的過往都被遮掩汙染,半空中,一點點靈光浮現。

每一點靈光浮現,都有一位大嬴的強者憑空出現。

虛空真經傳人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足足數十個道宮出現,感應著這裡的空間,從三千裡之外便開始被封禁,而後一點一點的向著中心鎮壓,他都一動不動。

直到一聲嗡鳴響起,數千裡地,儘數被封鎮,他再也無法破開空間遁入虛空,而那四位聯手封禁的法相強者,也隨之一同出現。

衛興朝立於東方,冷眼望著虛空真經傳人。

西方有一位赤著上身的大漢,渾身氣血衝霄,煞氣蒸騰,幻化出惡獸咆哮。

南方一位身穿薑紅蟒袍,似是皇族成員的老者,他耷拉著眼皮,佝僂著身子,給人一種特彆沒精神的感覺,跟他一身蟒袍,看起來極為不搭。

北方則是一位體態臃腫的女修,因為太過肥胖,她的衣衫都被撐人如同一顆圓球,淩空而立之時,周遭威壓反而是最重的。

“可惜來晚一步,隻剩下最後一個餘孽了。”衛興朝歎息一聲,冷眼盯著虛空真經傳人:“不過,萬年以來,你也算是唯一一個能被神朝動用如此人力誅殺的強者,也不算是辱沒你的威名,死前可願留下名字?”

“名字?如今的我,沒有名字,我隻是虛空真經傳人而已。”虛空真經傳人環顧一周,淡淡一笑。

“定天司首尊,禁衛軍大統領,安西郡王,還有魁山鎮山大王,再加上這麼多道宮,跟我一起赴死,也不算是虧了,誰先來死?”

“前朝餘孽,休得猖狂!”站在禁衛軍大統領身後,一位也是氣血衝霄的修士,怒喝一聲。

可是話音落下,禁衛軍大統領的神情便微微一變。

虛空真經傳人留在原地身形,依然還是一個黑影,可是那位開口的修士身後,卻也有一個黑影,一掌貼在他的身後。

禁衛軍大統領速度極快,一腳裹挾千山之力,橫掃而來,絞碎的卻隻是一個黑影,虛空真經傳人已經回到了原地。

而那位修士身上,黑光彌漫,一股浩大陽剛之力噴薄而出,眨眼間便似化作一輪黑日,將那修士包裹在其中。

待禁衛軍大統領轟碎了黑日,卻見裡麵的修士,麵帶驚恐和絕望,一身血肉被化為烏有,眨眼間便變成一具骸骨墜落向地麵。

“大日神光?”禁衛軍大統領又驚又怒,萬萬沒想到,虛空真經傳人竟然還會這種神通。

“學藝不精,但殺你們足夠了,下一個,還有誰要死?”

“區區大日神光,有何可懼?”那體態臃腫的鎮山大王,冷笑一聲,淩空邁出一步,一隻腳迎風見長,轉眼間便化作數十裡大,一腳踩向了虛空真經傳人。

嗡的一聲悶響,下方數十裡的空氣都被硬生生的踩爆,狂風呼嘯,拔樹毀山,轟的一聲,似是一座山脈重重落下。

其餘人等,都是麵帶忌憚的後退,衛興朝更是麵沉似黑鍋,這位來自魁山的強者,當真是惡毒,這一腳怕是不隻是要鎮死虛空真經傳人,若是能踩死一些神朝強者,對方怕是也不會猶豫。

一角落下,煙塵卷起,衝散雲層,一個黑影出現在這巨人的頭頂,手中握著一根充斥著死氣陰氣的棺材釘,另一隻手捏印訣,沉聲一喝,棺材釘便化作一道幽光,自巨人的囟門沒入。

而同一時間,那位跟沒睡醒一般的安西郡王,抬了抬眼皮,一道幽光,自其眼中左眼裡爆射而出,穿過煙塵,在那關鍵時刻,洞穿了虛空真經傳人的後心。

虛空真經傳人身形一晃,瞬間跨越了數十裡距離,避開了後麵的進攻。

他那黑影一般的身軀,慢慢的變淡了一些,左腿和左腳上,更是出現了一些細密的裂紋。

“銷魂透骨釘,即死穿魂術。”衛興朝陰著臉望著那倒下的巨人,臉色愈發難看。

以前可從來沒人知道,這個虛空真經傳人,還會這麼多東西,他以前也從未展現過。

“下一個,該誰了。”虛空真經傳人飄在半空中,語氣一如既往的瓶頸。

三個時辰之後。

前來截殺的四十八個道宮修士,隻剩下二十八個,四位法相,還剩下兩個。

衛興朝麵色慘白,左腰被洞穿了一個大洞,傷口如同灼燒,左邊的腰子已經不見了。

禁衛軍大統領,喘著粗氣,呼吸都卷起了暴風,他身上燃起的氣血,已經近乎熄滅,神態疲乏,顯然是有些脫力了。

而安西郡王,兩隻眼已經瞎了,雖然還沒死,可是他的氣勢,卻已經從法相,暴跌到了道宮,隨著時間流逝,還在不斷暴跌,他本來就有些蒼老的容貌,也在飛速的衰老。

而虛空真經傳人的黑影身體,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龜裂,他想要再次捏出印訣,一根手指卻忽然崩碎,化為齏粉。

“一百八十二門殺招,你藏的可真夠深的啊。”衛興朝紅著眼睛,咬牙切齒的喊出了聲,他何止是震驚,從未見過有人能修成這麼多法門,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如今看到虛空真經傳人已經瀕臨崩潰,他才強提膽氣,打算活活逼死對方。

誰想那虛空真經傳人看著崩碎的手指,想要再次嘗試一下,另一隻手指也隨之崩碎,他忽然笑了一聲。

“可惜沒辦法把該清理的都清理掉了……”

話音落下,他身上驟然湧起劇烈的空間波動,此處被強行封禁的空間,竟然被其強行掀起了一角,眨眼間,他的身軀便消失在原地。

隨著虛空真經傳人的消失,一塊崩落的身軀碎片,隨之崩碎成齏粉,一個木質的粗糙麵具,從中跌落了出來,完全沒有受到力量影響,依然完好無損。

其他人想要追擊,可是這裡的封鎮,卻成了他們最大的阻礙,他們壓根沒法破開空間遁入虛空去追擊。

衛興朝第一時間將麵具拿在手中,感應了一下之後,立刻道。

“不用追了。”

“他用了太多神通秘法,燃儘了一切,所以一切也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如今他強行遁入虛空,不過是不想死在我等手裡,自行了斷,他必死無疑,仙人無救了。”

倒在地上的安西郡王,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不甘心未能親手將其弄死。

他的修行未按正統修行之法進行,法相境界也沒有法相,反而修出一雙犀利的招子,如今被戳瞎了眼睛,廢了神通,也廢了境界,再加上他年歲已高,如今已經沒多少年好活了。

……

代國公收斂了所有氣息,靠著雙腳,行進在山林之間,他自己都快忘了,上一次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靠著雙腳,一點一點的前行,是什麼時候了。

走著走著,他攀上一座山頭,看著周圍的一切,忽然失聲笑了起來。

“時也命也,竟然會跌落到這裡,哈……哈哈哈……”

大笑數聲之後,代國公竟然放棄了隱藏,直接衝天而起,向著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一炷香之後,代國公淩空而立,望著前方一座散發著極度危險氣息的莊園,屈指一彈,一點靈光飛出,直奔莊園而去。

靈光衝擊到莊園外圍的時候,一個半身傀儡,驟然出現,一口將那靈光吞了下去,傀儡表麵飛速的浮現出裂紋,眼看著就要承受不住炸開,可傀儡卻衝天而去,眨眼間便帶著那一道靈光的威能,消失在天際。

“秦陽!”

代國公大喝一聲,絕地莊園裡毫無反應。

秦陽躺在躺椅上,看著監控視頻傳來的畫麵,不屑的撇了撇嘴。

“秦陽,你以為你躲在這裡,我就殺不了你麼?”

“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你什麼都做不到了,縱然今日敗走,也依然足夠了。”

代國公在外麵喊話,秦陽看著監控,一點衝出去跟他玩命的心思都沒有。

“有本事你進來啊!”敷衍的喊了一聲,屁股卻抬都沒抬一下。

“秦陽,你屢次壞我好事,今日臨行前,便要取你狗命!真以為區區莊園,能攔得住我不成?還是你以為離都會有強者,能趕來這裡,將我留下麼?你錯了,離都能聽從調動,拿得出手的高手,都已經不在了,剩下的根本不敢動!”

代國公嘴炮不斷,卻就是不敢闖絕地莊園。

正說著呢,就見展現出第二形態的人偶師,從大地之下衝出,同一時間,還有一扇黑玉神門通天而降。

代國公輕而易舉的避開上下夾擊,可是就在這瞬間,卻見人偶師抱著黑玉神門,猛的一個抽擊,如同一塊巨大的黑磚,迎頭拍在了代國公的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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