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零章 簽訂盟約,故人相見(1 / 1)

代國公一手棍棒,一手甜棗,讓趙王愈發糾結。

不合作,代國公轉身就去找周王,以代國公之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周王必定會將他強壓下去,就算是捅出來代國公的事,估計也無濟於事。

對方敢這麼做,肯定會確定不會被外人抓住把柄。

有這次進獻靈脈的事打底,無憑無據的牽扯到前朝,統統都會被歸為攀咬,歸為奪嫡的手段。

而他若是跟代國公合作,也不需要做什麼,甚至都不需要再行接觸,需要的僅僅隻是有朝一日登上帝位,再來兌現他的承諾而已。

所謂的承諾,也隻是在前朝去東海諸島或者是其他什麼地方,占地為王,重新豎起大胤旗幟的時候,能跟對方和平相處。

趙王其實不信這種鬼話,太理想了,前朝前麵做的那些事,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

可他心裡還是忍不住去想,若是真的會怎麼樣?

真的,那一切都會順了他的心意,他的年紀比老太子小了很多,他聽說的前朝,也隻是在書籍的記載裡看到的,對前朝其實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他怕輸了,他怕自己會變成老太子那樣,他更怕周王上位,他會死的慘不忍睹,或者說,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當代國公一手棍棒,一手甜棗的出現,他明知道這裡麵肯定埋了大坑,他要付出的代價,肯定不是這麼簡單,也沒法拒絕代國公。

要麼現在就被搞死,要麼先看看,他是不是會被推上去,等到真坐到那個位置了,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想好了麼?趙王殿下,你若是不放心,我們可以簽下一個盟約。”

代國公一揮手,桌子上出現一張空白的金色卷軸。

“這是公平獸的第三層腹皮製作的盟約卷軸,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寶物,趙王殿下應該見過很多次了,可以先確認一下。”

“不用,我手裡有現成的。”趙王搖了搖頭,自己拿出來一副空白的公平獸卷軸。

代國公笑了笑,很自然的將卷軸收了起來。

趙王親自擬出一份簡單的盟約條款,揚揚灑灑的寫出來數十條,可是最後卻又放棄了,重新書寫出來一篇最簡單的。

著重在他要付出的代價那做了標注,所有要兌現的承諾,都是在他登基之後,若是未登基,他對代國公代表的前朝,所說的一切,都可以當做不存在。

而對付周王,他也不需要跟代國公聯手,各做各的就行,而且前朝不能針對他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趙王擬定好條款之後,確認了都是對他有利的部分,拿給了代國公看了一眼。

“國公大人可以先看看,有什麼有異議的地方,我們可以商量。”

代國公一眼掃過,神情平淡,根本沒有動手接過的意思,他隻是點了點頭。

“不用了,就依趙王殿下,如此也算是表示誠意了。”

話音落下,代國公拿出自己的大印,印在了卷軸上,又滴落一地鮮血,算是完成了簽名。

趙王頗有些意外,這種條款,他竟然都敢答應了?

以公平獸卷軸簽下的盟約,若是違反,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理論上這個代價隻有下限,而沒有上限。

甚至可以特彆標注,以雙方的神魂為賭注,違約即魂飛魄散。

但這種最極端的情況,趙王是根本不敢去賭。

眼見代國公這般爽快,趙王猶豫再三,權衡利弊之後,還是印上了自己的大印。

卷軸之上一道光輝閃過,化為飛灰消散,其中兩道光點飛出,落入到二人體內消失不見。

代國公麵帶笑容,微微欠身。

“趙王殿下,告辭。”

代國公轉身邁出一步,身上的衣衫打扮便化作了鎧甲,再一步走出,麵容也化作了親衛的模樣,揭開帳簾離開,消失在大營裡。

大營的一角,一個無聲無息打開的裂縫,緩緩關閉。

虛空之中,虛空真經傳人接到了代國公,二人坐在一艘飛舟上,相對而坐。

“事情辦好了?”

“辦好了,雖然如今的局麵,跟原定計劃有些偏差,但還在掌控範圍之內。”代國公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子,他抬起頭,對視著身前形似一個黑影的虛空真經傳人。

“你那邊查到了什麼?查清楚我們好不容易才拉攏到的那些人,為何會暴露了麼?”

提起這個,代國公心裡都在淌血。

數十個身處各個位置的人,輻射開來的力量,足以牽扯到神朝絕大部分職位,也能牽連到絕大部分的門派、氏族。

這是他多年心血,他自信定天司絕對不可能查到這些人,甚至自己幻象自己站在對立麵,他也找不到破綻在哪,這些人是他策反的人裡,藏的最深的一撥人。

這些人甚至從來都沒跟他接觸過。

可如今,卻在短短幾天時間,被大嬴抓的抓,殺的殺,速度太快了,等到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了。

這些人肯定死定了。

他隻能被迫改變原定計劃,將損失化為新計劃的助力。

“尚未查清楚,對方速度太快,隻是在最初的時候,給出了關鍵線索而已,想要追查到的可能,微乎其微,如今能確定的,是對方在大荒的布局範圍極廣,情報能力極強,反應也很快,能有這種能力,卻秘而不宣的,隻有……”

虛空真經傳人的話剛落下,代國公的眼神一凝,緩緩的吐出倆字。

“盜門。”

代國公冷笑一聲。

“還有什麼可想的,能有這般布局,肯定是早已經盯著我們很多年了,當年威名赫赫的道門,終歸還是淪落成為了盜門,我們設局坑殺了他們最後一代傳道人,如今成氣候的,隻剩下一個守陵人。

原本我以為他一直藏頭露尾,不外乎遵循道門祖訓,傳承為根,薪火相傳,如今看來,他終歸還隻是一個人,哪能什麼都忍得住,據說那位傳道人與守陵人,乃是一生摯友,相互扶持,他如何能忍得下。

如今背後捅了我們一刀,讓我們損失慘重,這筆賬總要找回來。”

“大局為重。”虛空真經傳人沒理會代國公的怒火,隻是平靜的說出四個字。

“我知道。”代國公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怒火,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

秦陽再次來到魁山,說實話,遙望著天際儘頭,如同天壁一般若隱若現的主峰,心裡總會生出一種無力感。

那是對於這座大荒第一山的敬畏。

隻是魁山二字,囊括的範圍,卻要比除了大嬴之外,其他任何一個神朝的疆域還要廣闊。

氣勢吞天地的嬴帝,在最巔峰的時候,也從未有想法,將魁山真正的納入到大嬴的版圖裡。

他隻是用大嬴的疆域將整個魁山都包裹在裡麵,這樣名義上,魁山還的確是大嬴的疆域範圍了。

事實上呢,並不是。

大嬴的神朝力量,從進入魁山的範圍,雖然沒有如同其他地方,離開疆域範圍,便會直接失去支撐,但也在隨著前進,急速的衰減。

從那不明顯的邊界,進入魁山範圍萬裡,神朝籠罩在這裡的力量,便徹底的消失殆儘。

所以,趙王的隊伍,是駐紮在魁山範圍的邊緣。

不過這些,都跟秦陽沒關係,秦陽又沒辦法借用到神朝的力量。

他敬畏的隻是魁山本身,心裡打鼓,是因為曾經進入魁山的經曆,也是因為據說,魁山內最近不太安生。

許多藏在深處的大佬,都開始向著邊緣靠近了。

因為忽然多出來一個山鬼,而且還強的不行。

這裡原本的土著也好,潛藏在這裡修行的大佬也好,他們頂多是占個地盤,圈地為王,他們可沒有能力,直接在魁山打個標簽,說魁山是我家。

而山鬼卻有這個能力。

有的人覺得,原本好好的公共區域,誰用都可以,我占據其中一塊位置的時間,都是以萬年為單位計算的,現在忽然蹦出來個山鬼,說這塊地盤成了你家的了,我不願意,我不同意。

也有人覺得,有個山鬼也挺好,起碼能管理魁山本身,梳理地脈地氣,調節四方風雨,讓他們修行的更加安生,他們這些老住戶,繼續住著,居住環境卻更好了,跟山鬼打好關係也沒什麼。

自從秦陽的大嫂,應龍的老婆應白進入這裡,就注定了會變成這樣。

當年把人帶出來,就算是完成了承諾,秦陽後麵倒是一直想來轉轉,一直沒什麼機會,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因為念海的事,他壓根不想靠近這裡,不想跟魁山沾上一點關係。

這次是不得不來了,還好上次讓那隻假狐狸捎了封信,先問候了一下,不然的話,秦陽自己都覺得尷尬,沒事了都不來看看大嫂,有事了才來求幫忙,多不好。

一路向著魁山深處前進,感覺到有什麼比較危險的地方,就先行避開。

在魁山裡,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太一樣,能感覺到危險的地方,一般都是真的有危險,危險感應越強的越是可怕,相反,那種讓人感覺不到危險,卻暗藏大危機的地方,還真不多。

行進了數天,天地茫茫,隻能看到群山蟄伏,天際儘頭的主峰,依然是一片若隱若現的虛影,沒覺得靠近了多少。

黑夜降臨,山林中再次升起了霧氣,忽然,霧氣凝聚,化為一個白色的狐狸,從霧氣裡跳了出來。

白狐狸還是原來的那隻白狐狸,隻不過這次,它那霧氣一般的尾巴,已經能凝聚成實質了。

白狐狸撲到地上,似人一般,將腦袋低下,一本正經的見禮。

“白芍見過秦陽大人。”

“看樣子,你還真順利的見到我大嫂了啊,我大嫂近來如何?”

白芍跟條柴犬似的,搖著尾巴,眼睛眯成一條縫,咧開嘴巴憨笑個不停。

“托大人的福,白芍成功見到了山鬼大人,山鬼大人人很好,還說秦陽大人事務繁忙,不用特意來看,我輩修行之士,向道而生,壽元綿長,若是千年能見一次,都算得上是有心了,秦陽大人還能惦記著山鬼大人,送小的過去侍候,還送了信,山鬼大人已經很開心了。”

“你好好侍候大嫂。”秦陽伸手摸了摸白狐狸的腦袋,心裡也鬆了口氣,看樣子大嫂對這個小狐狸還挺滿意的。

“帶路吧,我這次來找大嫂有事。”

“好嘞,秦陽大人請放鬆點,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白狐狸搖身一晃,化為霧氣,融入到山林的霧氣裡,隨著霧氣翻滾,秦陽便察覺到一陣撕扯力傳來,他被霧氣裹挾,飛速的穿梭,其中還有一些奇特的力量夾在在其中。

似是他在動,山亦在動一般。

短短一天的時間,移動的感覺終於消散,霧氣潰散之後,白狐狸現出身形,身前已經是一座洞府的大門了。

而在這裡遙望天際,魁山主峰已經映入眼簾,插入雲霄,不見其頂。

“大人,這裡就是山鬼大人的洞府了,大人尚未歸來,請大人先行歇息片刻。”

白狐狸喘著粗氣,顯然是帶著秦陽飛遁,是不小的消耗,它趴在一旁,閉目修養,很快,秦陽就察覺到,下方的大地,都在源源不斷的補充著它的消耗。

嘖,這是大嫂給它開了點權限啊……

難怪能在那麼遠的地方,就發現他的蹤跡,彌漫在山中的林霧,指不定有多少是這個白狐狸的觸角。

秦陽暗暗感慨了一句權限狐狸,轉身邁步進入洞府。

一步邁入其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副挺熟悉的畫麵。

一如當年秦陽看到的那些記憶一樣,大體上環境都是一樣的,區彆隻是小河邊立著一座普普通通的茅草屋。

秦陽站在原地,望著這幅畫麵,心底暗歎一聲,這世上的人,何其相似,縱然明知道不可能,卻依然會抱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堅信有朝一日,會希望成真。

就如同應白,明知道應龍最後答應她的事,不可能完成了,卻還是在這裡好好的活著,等著有一天,應龍會如同當年在河邊見到她一般,再次出現在她身後,向她問路。

等了沒多久,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將秦陽驚醒。

秦陽回過頭,就見應白赤足行來,麵上帶著一絲微笑,手臂上挎著個竹籃。

“來了啊,我這裡沒什麼可以招待的,就順利摘了點果子,給你嘗嘗鮮。”

“大嫂,不用這麼客氣。”秦陽乾笑一聲,所謂順便摘了點的果子,所散發出來的靈氣,無論是濃鬱還是純淨程度,都是見所未見,可以直接用來當極品材料的寶物。

人家客氣,他可不能當真。

進入小院子,坐下之後,秦陽便開門見山的道。

“大嫂,這次來,是有點事跟大嫂談談,一方麵是有些事需要麻煩大嫂配合,另一方麵,我看大嫂在魁山已經算是站穩腳跟,所以也差不多是時候讓大嫂出現在世人麵前了。

大嬴神朝,正值最虛弱的時候,這個時間出現,最為合適,也可以從一開始就將名義定下。”

山鬼可是需要供奉的,跟一般的修行之士不一樣。

魁山本身雖說一直都被供奉,但這隻是魁山本身,身為如今的魁山山鬼,應白倒是可以接收一部分供奉,但這跟立下山鬼廟,直接接受供奉,是完全不一樣的。

後者才是最好最直接的。

秦陽將如今的情況,大致都說了一遍,也說了一下,大嬴神朝接下來的祭祀魁山祭典,也不用大嫂刻意針對。

隻要對方祭祀魁山的祭典,有不對的地方,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給他麵子。

真要是對方什麼都做的很好,沒有什麼不對,也沒什麼不尊敬的地方,那也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他秦陽不是那種刻意讓大嫂去為難彆人的人。

應白聽了不由的笑了起來。

“無妨,一個外人而已,針對了他又能怎樣,你無需擔心我為難,我一點都不為難,你彆為難才好。”

聽聽,聽聽這話,幫親不幫理,蠻不講理的典型啊。

這話說直白點就是,憑啥要照顧一個沒見過麵的陌生人的感受,要讓她和自己人為難,外人死活都不關她的事。

秦陽當場就咧著嘴笑的見牙不見眼。

“大嫂仗義,不過,我秦有德,一向都是如此,大嫂身為山鬼,此次是走上前台,塑像立廟的最好契機,我不能讓大嫂給外人留下一個不講道理的印象,所以,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全屏大嫂本心意願,萬萬不可勉強。”

秦陽心裡高興,反過來卻還是勸了好半晌,讓應白該怎樣就怎樣,畢竟,以應白的性子,的確是最適合山鬼這個身份,也最能讓人接受,卻不會生出敵意。

應白聽了心裡也是感動,秦陽來找她幫忙,其實反過來,得到好處最多的,卻也還是她,說是幫忙,其實秦陽不來,也是一樣的結果。

在魁山待了幾天,算算時間,快差不多的時候,秦陽便離開了魁山。

被應白親自送到了魁山邊緣,也感受了一下什麼叫做我不動,山卻在送我。

揮手告彆,秦陽邁著歡快的步伐,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嫁衣的大營裡。

至於為什麼這麼確定,趙王的祭祀,哪怕沒人搗亂,他也肯定會出錯?

每每想到這一點,秦陽都想笑。

多簡單的道理啊,說是祭祀魁山的祭典,你他喵的卻把山鬼忘了,連個山鬼娘娘廟都沒有,你祭祀個錘子喲。

至於以前都沒山鬼,你說以前有什麼用?

現在不是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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