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三章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1 / 1)

為什麼現在就動手,要在定天司的手裡虎口奪食,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秦陽沒給小人魔說。

人心險惡,還是彆讓剛剛長歪的小人魔接觸太多這些東西了。

他是人魔啊,在彆人眼裡,他隨時可能會變成怨魔,真正的大魔頭,想要殺掉,可能都要用很久的時間才能解決。

他若是隻執著於報仇還好,在真正的大佬眼裡,他隻是一個有力量,懂分寸,卻依然被執念控製驅使的人魔。

他不會懂得取舍,也不會懂得從長遠的角度分析利弊,隻會知道有機會就上,見到仇人就殺。

充其量也隻是一個被執念掌控的莽漢而已,以目前營造出的情況,除了小人魔的敵人之外,那些大佬不會跳出來要去剿滅小人魔。

因為這是獻國公的麻煩,而小人魔,也不值得他們去主動動手。

刨除了來報仇這一點,現在的小人魔,和一般的人族沒什麼區彆。

而若是小人魔在有機會去報仇的時候,思慮良多,考慮到長遠的後果,硬是忍著沒動手。

那這種天生的魔頭,立刻就會引起不少人的重視。

在拳頭不足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時候,藏拙總是要有的,裝弱者是,裝蠢裝莽漢也同樣是。

這就是秦陽為什麼非要現在動手的原因。

從長遠的角度考慮,與其被真正能做決定的大佬重視,還不如把定天司得罪了。

就算現在得罪了定天司,定天司也沒精力來對付小人魔了。

真把一個懂得些分寸,還挺理智,實則是被執念掌控的人魔逼急了,他們也不會想要這樣的結果的。

秦陽心裡歎了口氣,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哭了。

用心良苦啊,為了不讓天生的魔頭接觸到人心最複雜最陰暗的地方,就自己把這些扛起來了。

秦陽揉了揉臉頰,再次檢查了一下在此地布置的陣法,隻需要困住飛舟一段時間就足夠了,沒必要弄的太好,反正這次他也沒準備隱藏身份。

畢竟,人家都一口黑鍋砸到他臉上了,不適當的表示一下,彆人還以為他好欺負。

小人魔的事,自然是跟自己沒關係,自己隻是來扯個後腿,給小人魔創造點條件,讓小人魔去替天行道,順便再告訴一下後麵的人,黑鍋砸到自己臉上是個打錯特錯的決定。

就是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就要好好把握一下了。

眼看黑玉飛舟飛過,秦陽立刻啟動了陣法。

周遭所見一切,瞬息扭轉,布置出咫尺天涯禁,將空間壓縮到極致,在陣法催動出來的一瞬間,飛在半空中的黑玉飛舟,就被直接囊括進了陣法的範圍。

群星閃耀,陣法邊緣的空間扭曲,連同到扭曲的虛空之中,鬼知道落入進去會被卷到什麼地方……

一顆顆流星,裹挾著神光璀璨的尾巴,從飛舟的側麵呼嘯而過,掀起的陣陣漣漪,不過一個呼吸,就將飛舟外的防護強行擊碎。

一縷灰氣,也趁著靈氣紊亂,波動最劇烈的瞬間,潛入到了飛舟之中……

而這時,秦陽拍拍屁股,大搖大擺的飛了上去,看著半空中的黑玉飛舟,惡人先告狀,厲聲暴喝。

“誰這麼不長眼睛,沒看到明晃晃的陣法在這裡擺著,還一頭紮了進來,要不是本人心善,及時調整,你們連屍體都找不到了!趕緊滾!”

等到秦陽飛上去,與飛舟齊平之後,就看到韓安明一副死了爹的衰樣,皺著臉一言不發的看著秦陽。

秦陽大驚,連忙露出笑容一拱手。

“哎呀,原來是韓大人啊,你也是的,太不小心了,我在這裡煉製一個陣盤,正在試驗呢,你怎麼就一頭闖了進來,不是我說,韓大人,你的手下實在是太沒眼力勁了,我就害怕有人闖進來,還專門立了個牌子……”

秦陽順勢一指,就見陣法的邊緣,一座光禿禿的山頭上,插著一個木牌,上麵寫著四個大字。

“前方危險。”

韓安明張了張嘴,心裡直叫晦氣,他們飛在三千丈高的地方,誰會注意下麵山頭上的一個小木牌子……

“秦公子,你這是又想乾什麼?”

“韓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闖入了我的地方,要不是我及時收手,強行調控陣法,你們早就被砸死了,現在我的陣盤報廢了,我都沒說你呢,你倒好,還說我想乾什麼?定天司了不起麼?定天司就可以隨意反咬一口?”

“這……”韓安明無言以對,可是剛才看的清楚,群星墜落,還真的沒有一顆砸中飛舟,每一個都是被調整了方向,力圖彆砸中飛舟。

“算了算了,我這人一向大度,而且有錢,不就是一座陣盤麼,重煉好了。”秦陽拿出一個酒壺,自顧自的飛到船頭,再拿出一個小木桌,擺在甲板上:“這麼短的時間就再見到韓大人,也是我們有緣,來喝兩杯,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我不跟你記仇了。”

“秦公子,我還有要事,改日可……”

“姓韓的,你什麼意思,我不計較現在,也不計較過往,還請你喝酒,你竟然不肯跟我喝兩杯?”秦陽將酒壺放到桌子上,眼睛一瞪:“你要是看不起我秦某人,就直說,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

韓安明心裡暗道晦氣,怎麼老碰到這個災星,碰到他總沒好事,偏偏這人自來熟,頗為沒有臉皮,不懂的矜持為何物……

秦陽把話都說死了,他今天要是喝這個酒,以後還指不定被怎麼惦記呢……

“秦公子言重了,隻是喝兩杯水酒,自無不可……”

秦陽嗬嗬一笑,親自給韓安明斟酒。

“這可是我在死海弄到的醉生夢死,乃是一位驚才絕豔的海妖所釀,陳釀數千年,喝醉了即死,可酒是真的好,全天下彆無分號了,我也隻剩下一點了,往日裡我都不舍得來招待人。”

斟了酒,秦陽率先舉杯,一口飲下,而後回味良久之後,睜開眼睛一聲長歎。

韓安明跟著舉杯,品嘗到之後,眼睛也不由的一亮。

“的確是舉世罕見的好酒啊。”

“來,韓大人,我再敬你一杯,從明日開始,你我以往恩怨,一筆勾銷,我也不怪你,你也彆怪我,咱們江湖再見,韓大人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咱們就碰一個。”

“好,來。”化解這點小恩怨,韓安明當然願意,事實上,他是真不想跟秦陽杠上,總沒好事。

“君子一諾,縱死無悔。”秦陽舉杯。

“君子一諾,縱死無悔。”韓安明也一起舉杯。

兩人在甲板上喝的高興,韓安明高興,秦陽也高興,說的話,那也是真心實意。

從明天開始,他們就再無恩怨,秦陽也會將韓安明從小本本上劃掉。

三杯之後,秦陽一邊斟酒,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韓大人,我問你個問題,我特想知道你什麼感覺?”

“你說。”

“我特想知道,這次的事鬨的這麼大,還催生出了一個人魔,這些人就算是不死,也會被剝奪職位,流放出境,到時候人魔還是會殺了他們,你費這麼大勁,還要帶他們回去,圖什麼?”

“我的職責,就是查清楚原委,查明真相,再將人帶回去,怎麼處理,不是我需要考慮的。”

“韓大人如此敬業的人,著實不多見了,秦某佩服,來,我再敬你一杯。”

就在兩人喝的高興的時候,船艙之中,一縷灰氣,化作小人魔的模樣。

裡麵是一條長廊,如同死牢一般,兩側都是一座座牢房,每一個人都是單獨的牢房,根本不給他們接觸的機會。

長廊裡,也隻有兩個定天司的人,定時定點來巡邏一遍,但也僅此而已了。

韓安明親自坐鎮甲板,飛舟唯一的進出口,就在甲板上,有事也是甲板上先出事。

有了剛才的驚險,定天司的人例行來巡視了一遍,沒發現任何問題,就自顧自的回到休息的位置,等著飛舟抵達。

小人魔現身,兩人還沒做出什麼動作呢,就被小人魔一眼控製了心智,陷入到自己的恐懼之中無法自拔,被小人魔一巴掌拍暈了過去。

小人魔順著牢房,一間一間的遊蕩過去,化作一縷灰氣不斷的穿梭期間。

遇到基本沒太大警惕的巡視之人,就將其打暈了丟在一旁。

短短一炷香之後,小人魔重新在入口的位置出現,他沒急著出去,而是再次化為一縷灰氣,附著到入口的一個守衛身上。

而外麵的甲板上,秦陽和韓安明差不多也喝完酒了。

秦陽收起酒壺,對著韓安明一拱手,一臉真摯的道。

“韓大人胸寬似海,秦某佩服的很,放心,我秦某人一向是說到做到,從明天開始,咱們之間就再無恩怨,下次見到韓大人,我一定還請韓大人喝酒!”

“秦公子客氣了,我還有公務在身,實在是……”

“韓大人公務要緊,我也不多做叨擾了,祝韓大人官運亨通,一帆風順,告辭!”

秦陽一拱手,轉身跳下了飛舟,消失不見。

而韓安明站在甲板邊緣,望著秦陽遠去的背影,心底暗道。

這秦陽雖說是神朝之外的出身,可也算是一條好漢了,說到底他這次也是受害者,被那些人栽贓陷害……

飛舟遠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見後麵的艙門打開,一個手下捂著後腦勺,麵色驚恐的從裡麵衝了出來。

“大人,出事了!全死了!”

韓安明一驚,連忙跟著衝了進去。

裡麵的人,有些還沒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一間間牢房的大門,正在被手下的人打開。

可裡麵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然而,就在一群人因為這個突發情況,亂成一團,都衝進了船艙之中的時候,一縷灰氣,從一個人身上落下,順著船艙的大門,飄了出去,跌落飛舟,消失不見。

“大人,要追麼?”

“追什麼追,追誰?”

“人魔啊……”

“廢話,我也知道是人魔!”韓安明麵色鐵青的走出了船艙。

還有什麼可看的,人魔下的手,押解的人犯,都死的透透的,儘數神形俱滅。

會想到剛才的一切,秦陽的一句句話在心中飄過。

韓安明捂著胸口,感覺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想吐都吐不出來。

“從明日開始,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君子一諾,縱死無悔。”

“這些人終歸難逃一死,何必帶回去?”

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何是從明日開始。

因為今天又結怨了。

可是再回想一下整個過程,韓安明又憋的難受,差點憋出內傷。

不是傻子,都知道,這是秦陽在幫人魔,這是秦陽在反擊,在做給那些人看……

可是,明麵上,頂多就是恰逢其會,被人魔趁機抓住了機會。

秦陽在這裡布下了陣法,還立了牌子提醒,是他們一頭紮進來的……

秦陽隻是找他喝酒,化解恩怨,彆的什麼都沒乾……

硬要牽扯,也隻能說秦陽專門來吸引住韓安明的注意力,給人魔創造了機會。

可惜,以目前的情況,僅此一條懷疑,連例行盤問都不行。

隻要敢問,以秦陽這等不知臉皮為何物的蔫壞性子,十有八九會扯出來定天司收受好處,替那些人陷害他……

韓安明思來想去之後,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仰天一聲長歎。

“罷了,死就死了,州牧、郡守都死了,剩下這些人也沒什麼重要的,也不差這些了,如實彙報得了。”

數十裡之外,秦陽站在一座山頭,望著韓安明的飛舟,稍稍停頓之後,就繼續遠去,遙遙的拱了拱手。

“大叔,這是什麼意思?”小人魔一頭霧水。

“計劃進展的比預想的順利很多,也可能韓安明手下的人,太信任這位一品外侯的能力了,警惕心大減,不過,能這麼輕鬆解決,可是要好好感謝一下老韓了,他現在肯定什麼都想明白了,卻還是走了。”

“不懂。”

“有句話叫做,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講的就是今天這件事,老韓雖然是朝廷鷹犬,身份挺讓人討厭的,可他卻可以算是一個有人情味的君子了,你記住了,以後彆犯到他手裡,離他遠遠的,他真認真了,不會輕易放手的,這次他是虱子多了不癢,又有意放水了,不然的話,這事不可能這麼算了。”

“還是不太懂……”小人魔繼續搖頭。

“沒事,不懂了慢慢理解,照做就是了。”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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