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他不能這麼隨便死了,一顆好棋子,必須要落的穩妥,你想到了什麼?”虛影緩緩開口,認同了黑衣人的意思。
“你且做好準備便是。”黑衣人並不多言。
“那我就不多問你要如何做了,隻是,這顆棋子,你探查清楚了?還有,此前我們尚未動手,你查到了是誰出手了麼?”
“棋子沒什麼好說的,隻是運氣好,落得了幽靈船長之位,心智雖說不低,做事也有分寸,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可終歸太弱,太年輕了,與大局無礙,倒是此前是何人出手,我也未查清楚,有人出手抹去了最關鍵的痕跡,唯一查到的,便是有一位神門修士,曾經見過越雉脈主。”
“查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查到,神門修士,不高不低,去見越雉脈主最是合適,不會引起警惕,也能進退自如,就算是留下點線索,也因人數眾多,難以追查,至少目前為止,南蠻之地,沒有一位能與那人對的上號,可能不是南蠻之地的人,如此,就更是不可能追查到了。”
“應是無妨。”
“不錯,後麵之人,目的應是與我等相同,他亂入一手,事情反而更加簡單了,縱然引起了懷疑,也隻是最後那位禦鬼脈主之死,有些蹊蹺而已,也是我出手略欠考慮了。”黑衣人搖了搖頭,似是有些覺得不妥了。
“既然還有一步好棋在手,些許差池,也無甚影響,我就靜候佳音了。”
“請。”
虛影消失不見,黑衣人一步踏出,也消失不見。
……
一日之後,黃泉魔宗。
魯促仁立於一座靜室之外,揖禮長跪,叩首之後,方才高聲道。
“弟子魯促仁,有事稟告師尊。”
片刻之後,靜室之中,傳來一聲沉穩的男聲。
“何事?”
“昨日崔老祖的弟子,秦陽秦師叔,外出之時,遭遇襲擊,所幸遇到趙師弟路過,秦師叔無礙,可出了這等事情,宗內此等情況,弟子不敢擅斷,隻能回稟師尊,由師尊做主。”
“崔師伯勞苦功高,之前又為了顧全大局,受了委屈,他疼愛秦陽,現在這等時候,斷不能讓崔師伯受到影響,須大力安撫,你自行處理吧,一應事務,許你方便之權,無需再來報備。”
“弟子遵命。”魯促仁叩首之後,領命離去。
魯促仁離開之後,下麵就有一個弟子前來彙報。
“大師兄,獸場近來損耗略有些過了,不時會有凶獸隕落,不知……”
“不用說了,崔老祖喜歡就好,我等孝順一下,也是應當的。”魯促仁不等對方說完,就打斷了對方的話,心裡也清楚對方要說什麼。
這段時間,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今天有凶獸出閘,落入陣法而死,明日又有凶獸內鬥而死……
最後這些凶獸,都送到了崔老祖的山頭,大家其實都清楚,不過些許凶獸而已,隻不過有人眼紅了,就來給上眼藥,說著什麼不合規矩什麼的。
魯促仁從來都是壓下去,根本不予理會,這事就算是鬨的再大,也沒人會說崔老祖一句不是,反而巴不得崔老祖自己親自開口說要。
“師尊已經特意關照過,秦師叔外出受傷,告訴獸場,獸場的獸王,挑出來一頭,送到崔老祖那裡,給秦師叔補補身子。”
來的弟子一聽這話,嚇的一個哆嗦,就跪伏在地,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煞白。
宗主竟然都知道了,而且非但沒說什麼,反而挑出來一頭珍貴的獸王,讓帶去補身子……
這還能有什麼意思,意思就是那些想要揪小辮子的人,都老實點,彆整天想要搞事。
來打小報告的弟子離開之後,立刻匆匆忙忙的趕到獸場,直奔獸場深處而去,見到人之後,立刻高聲大喝。
“都看什麼看,快點挑一頭獸王,送到崔老祖的山頭,宗主已經特意關照過,莫要耽擱。”
一句話,頓時惹得獸場裡雞飛狗跳,不提那些平日裡就在抱大腿的弟子,就算是心裡不樂意的那些弟子,也嚇的夠嗆。
宗主都親自示意,要送去一頭獸王,那平日裡隔三差五的死幾頭普通凶獸,還算是事?
來人趕到獸場深處,察看那十幾頭單獨關押的獸王,旁邊立刻與一個機靈的弟子湊上前。
“李師兄,這些獸王,要說實力,誰強誰弱,很難分得清,可這送到崔老祖那裡,可是要熬湯的,崔老祖的手段,咱們不太懂,可要說熬湯,以咱們的見識,也知道那些滿身腱子肉的貨色,熬湯肯定是不如那頭五彩錦雞王……”
“嗯?”
“這凡人若是受傷了,聽說都是燉雞湯進補,弟子覺得,這很多事不是共通的呢,聽說秦師祖受傷了麼,所以麼……”
“你說的不錯,將這頭五彩錦雞王送到崔老祖那裡吧。”
……
秦陽正躺在躺椅上挺屍,麵色紅潤,氣色好的不得了,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靈果,半點受傷的跡象都沒看出來。
當日看起來淒慘,其實也就是點皮外傷,連丹藥其實都不用吃,若非刻意藏拙,那些人怎麼可能上的了他。
煉體之人,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同階之內,幾乎很難受什麼重傷,他的煉體實力,已經有靈台的實力了,怎麼可能這麼不經打。
正躺著挺屍呢,就見人送來一頭惦記了很久的獸王。
之前獸場深處關押的獸王,他可是流了很久的口水,可惜實在沒法讓這些獸王出意外……
沒想到,受了傷之後,隔天就有人送來了一頭。
不用想,這肯定是門內的大佬親自授意的結果。
“魯促仁做事,的確是周全,他怕老夫會亂想,立刻送來一頭獸王,說是給你補身子,其實也隻是安撫一下老夫,表示這事跟魔宗沒關係。”崔老祖麵色平靜,根本不覺得一頭獸王有什麼不一樣的,隨手就將捏斷了那頭沒死透的獸王的脖子。
“嗯?不是說是宗主授意麼?”秦陽一怔,想到剛才送來的時候,可是有人專門提了一嘴。
“宗主尚在閉關,不會管事,頂多是讓魯促仁自行處理而已。”崔老祖打量著這頭五彩錦雞王,連連點頭:“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食材啊,用來熬一鍋滋補的清湯,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崔老祖邊說著,就開始處理,準備熬湯了。
秦陽樂嗬嗬一笑,坐在一旁看著,等著開飯,這種好東西,可是不常見啊。
獸場裡的獸王,都是關押在最深處,每一個都是單獨關押,要說實力,可能也就是神門修士的水平,可真的大規模交戰的時候,這種皮糙肉厚的家夥,發揮的作用,可能比一個神門修士還要強。
縱然是黃泉魔宗,也不可能奢侈到,輕易宰一頭獸王當食材。
崔老祖這一鍋湯,一熬就熬了七天時間,秦陽就在一旁看著學著。
等到湯熬好之後,崔老祖立刻將其封存到特質的玉葫蘆裡,封禁其中效力,將其丟給秦陽。
“一整隻五彩錦雞王的淨化,絲毫沒有浪費,全部都在裡麵,而且運氣不錯,這頭五彩錦雞王,有一絲赤鸞血脈,熔煉之後,化入湯中,這次你莫要勻給彆人,自己全部服用了,若是運氣好,說不得就能讓你施展火行秘法神通之時的威能,略漲一分。”
“多謝師尊,弟子也不是主修火行神通秘法,這鍋湯,還是……”
“為師修行的偏陰屬,此物對為師無用,為師也不缺這點,當年什麼東西沒吃過。”崔老祖直接打斷秦陽的話,隨意的擺了擺手,不甚在意。
“那,弟子就不客氣了。”
這麼一鍋珍貴材料熬的湯,除了本身的滋補之外,還可能會有額外的效果,秦陽自然不會浪費了,反正最近也不會出門了,就在宗門,慢慢消化吧。
每日喝一碗,立刻能感覺到其中洶湧澎湃的藥力,甚至還能清楚的感覺到,有一絲奇異的力量,融入他的血脈之中,讓他的火靈之體,多出來一絲特彆的韻味。
不過半月的功夫,湯才喝了一半,就已經可以明顯察覺到,施展火行秘法的時候,威能的確變強了一絲。
真的有效,秦陽自然不敢浪費了,每日就這麼喝湯練功,日日苦修不輟。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雞湯也喝完了……
……
就在秦陽喝完之後的第二天,還是那座地宮之中,黑衣人站在輿圖之下,望著輿圖久久不語。
他身旁,一個虛幻的影子,再次出現。
“召喚我來此,可是事情辦好了?”
“恩,辦好了,就等著點燃這攤渾水了,你做好準備吧。”黑衣人沒回頭,隨口回了一句。
“你準備讓誰出手,吃掉這顆好棋子?”
“不,誰都不會出手與之交戰,你既然想要引那崔老魔發狂,達到最大的效果,秦陽死在彆人手裡,哪裡會足夠,隻有死在崔老魔自己手裡,才會讓他心如刀絞,滿腔怨憤,無處發泄,若這個時候,有那麼一絲線索,指向彆人,你覺得崔老魔會如何?”
“哦?你用了什麼辦法?”虛影有些意外。
“我曾意外得到一隻玄黎的噬心蠱,那蠱蟲已死,可其腹中,卻有噬心蠱卵,此蠱成蟲,隻要不在人體內,想要滅殺,卻是很容易,可其蠱卵,極其細微,肉眼可不見,神識不可見,火燒不燼,水淹不滅。
這蠱卵看似生機全無,可隻要落入人體,立刻會恢複生機,破殼而出,順著全身氣血,紮根在心頭之上,啖其肉,飲其血,成熟之前,與人生機融為一體,一損俱損,一亡皆亡,可若是任由其成熟,那也是人血枯而亡之時。”
“妙倒是妙,讓其直接死了,的確不如讓其必死無疑,卻一時半刻死不了,隻是你如何做的,若是被察覺出來些許痕跡,就不一樣了。”虛影又問了一處關鍵。
“必是萬無一失,當年,黃泉魔宗與黎族衝突之時,那頭五彩錦雞王也曾出現過,它吞噬過玄黎的一隻噬心蠱,不少人都知道,物性相克之下,那隻五彩錦雞王,自然無妨,可若是尚有蠱卵殘存在此獸王體內,也不是不可能,崔老魔親自處理獸王,親自將其熬成湯,必然會有一絲玄妙存於其中,他必然會特意叮囑,讓秦陽一人喝完,現在一月過去,隻需要靜候噬心蠱破殼而出即可。”
“著實是妙啊,縱然那崔老魔如何追查,也隻能查到,這隻是一個意外,而他卻毫無所察,不知不覺,就親手將那秦陽推到了必死的境地,道友此舉的確是妙,隻需要在那崔老魔六神無主,滿心悔恨之時,稍稍給出一點人為的線索,他必然會如同瘋狗,猛撲上去,死咬著不放,這些時日,實在是有勞道友如此費心了。”
“你我之間,何須這般客氣。”
……
又是七天過去,秦陽正躺在山頭當鹹魚的時候,胸中驟然一陣劇痛傳來,他麵色忽然一白,捂著胸口,跌落在地上。
緩過一口氣之後,秦陽立刻盤膝而坐,內視體內,無緣無故的,為何心臟會忽然一陣劇痛。
內視之後,就見心室之中,一隻細若塵埃一般的小蟲,依附在他的心室之中,還有一絲絲根須一般的東西,紮根在他的心臟血肉之中。
此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小蟲啖其肉,飲其血,卻偏偏於他的生機相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寄生蟲?哪來的?”
秦陽麵色陰沉,心裡一個咯噔,徹底明白,這個才是對方真正出手了。
上次真的隻是一個試探而已……
隻是自己什麼時候中招的?
壓下心頭驚懼,腦海中飛速回憶這些時日的一切。
他已經足夠小心了,縱然是彆人孝敬的東西,他也會先行拾取試探一下,若是不能拾取的,無論多好,都會直接丟掉,絕對不亂吃亂拿東西。
可是萬般小心,卻還是中招了。
秦陽心臟狂跳不止,心裡明白,這個小蟲子,之前根本無所察覺,也就此刻,於他生機相融之後,再也難以隱藏,才被他察覺到了。
忘了一眼崔老祖的宅院,秦陽立刻明白了怎麼中招的了。
他這段時間,唯一完全放心的東西,就是從準備,到宰殺、熬煮,一切都要崔老祖親自過手的濃湯了。
他對崔老祖是完全信任的,從來不會當麵一套,背地裡卻再悄悄驗證一遍。
隻是萬萬沒想到,出手的人,竟然用了崔老祖都察覺不到的手段,利用崔老祖來坑死他。
既然費儘心機,對方必然會牟定,這個小蟲子,會要了他的命。
可若是查出來,崔老祖知道了,是他一手將自己推到了如此境地,崔老祖會如何做?
秦陽忍不住心中發寒……
以崔老祖的性情,加之待他如親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縱然說服崔老祖,這是一個陰謀,崔老祖怕是也會跳到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