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沒人是傻子……
小魔佛心裡有什麼小算盤,之前可能不太清楚,他們也隻是順水推舟,將關注點轉移到彆人身上,隻要不是自己就行。
可是現在,小魔佛明明已經以佛入魔,施展出魔佛大手印,擺明了是根本不管秦陽是不是假的,朝死裡打就對了。
偏偏最後關頭,為了不讓那隻神光凝聚的黑玉之手,轟在嫁衣身上,寧願強行崩碎魔佛虛影,讓自身遭到反噬,如同自己挨了這麼一擊。
這時候,再想起之前聽說小魔佛的雙目是自己戳瞎的、
誰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
秦陽肯定是真的,因為他背上背著的那位,氣息晦澀,難以感知的新娘子,根本就是一個強到可怕的頂尖高手。
見多識廣的,能猜出來嫁衣是以為迷失的強者,不認識的,也能知道什麼能招惹,什麼不能。
那位無麵人雖然也不弱,可一直沒有正麵交鋒,硬碰硬過,想來是絕對不可能強到不可敵。
現在問題來了,既然新來的秦陽不是無麵人,而小魔佛大大出手,這很顯然也不是無麵人能偽裝的。
剩下的人裡,斷長空、枯血道姬、燈宗宗主丁冬、燈宗大長老丁三眸。
誰是無麵人?
能進入這裡的人,所有人活著的都在這裡。
而且無麵人已經間隔很久沒有再襲擊誰了,按照之前的規律,無麵人有極大的可能就在這裡。
秦陽掃了一眼遭受反噬,受傷不輕的小魔佛,悄悄的向他挪了挪。
然而,枯血道姬,卻咧著嘴笑著,挺了挺胸脯,擋在了秦陽與小魔佛之間。
“小弟弟,你也是體修吧,我最喜歡的就是體修。”
她的這具身體,明顯比上次那個嬌小女孩成熟多了,前凸後翹,穿衣大膽,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裸露在外,此刻刻意半遮半露的,晃秦陽眼睛……
秦陽估計,上次那具身體,也不是枯血道姬本來的肉身。
“我對年紀大的老女人不感興趣。”秦陽毫不客氣的拒絕。
隻是這腳步卻也停了下來。
小魔佛和枯血道姬之間的關係,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很明顯,在關鍵時刻,他們也是一致對外,不會互相拖後腿。
見到秦陽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枯血道姬就攔住了秦陽。
“小弟弟,你這麼說話,到現在還沒被人打死,可真是走運了。”枯血道姬拉長著臉,冷笑連連,卻也強忍著沒動手。
剛才小魔佛的遭遇,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以小魔佛的性子,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碰到那位紅嫁衣新娘子分毫,隻說明一個問題,碰到了絕對會死的很慘。
她隻是有些心理扭曲,又不是白癡。
冷笑了一聲,枯血道姬便不再理會秦陽,跟一個屬刺蝟的家夥,有什麼好說的。
打又打不成,殺又殺不掉,敢忍不住出手了,以這位的無恥,絕對會拿紅嫁衣新娘子當擋箭牌。
到時候肯定會被坑死。
從第一次見麵,秦陽就引誘她解開蓋頭就能看出來。
秦陽頗有些失望,枯血道姬竟然就這麼認慫了?
看來傳聞她脾氣暴躁,弑殺成性,動輒殺人,放到浮屠魔教裡,那也是一等一的戾氣重。
傳聞果真隻能當參考……
不可信。
秦陽站在一邊打醬油看熱鬨,小魔佛也跌迦而坐,垂目調息。
剩下的人,也已經忍不住了。
最簡單的辦法,打一場就能判彆是真是假。
“斷家後輩,這裡唯有你嫌疑最大,出手辨真偽吧!”丁三眸肩膀上一盞魂燈輕輕搖曳,光暈彌散開之後,頓時將其周身扭曲幻化。
化作一條土路,一路從他身前,延伸到斷長空腳下。
“魂燈引路,魂歸來兮,魂歸來兮……”丁三眸手捧油燈,口中喃喃自語。
斷長空麵色微變,他立身土路之上,周遭化作一片陰暗,唯有土路前方,能看到一盞油燈微弱的光輝。
神魂被光暈籠罩,慢慢的陷入迷蒙,心中剛剛生出一絲跟著光暈,踏上土路走過去的想法。
斷長空的眉心便裂開一條血痕,神魂搖曳,直欲破體而出。
“嗡……”
劍鳴聲起,斷長空身前一柄木劍懸浮,神光瀲灩,柔和的光暈掃過,斷長空失神的雙目,驟然恢複了焦距。
手捏印訣,木劍在身前一盞,這黑暗虛無,連同其中唯一的一條土路,瞬間被斬成兩段。
光明重新出現,斷長空手握木劍,麵色凝重,雙鬢隱有冷汗墜落。
“魂燈引路,引歸途,引深淵,名不虛傳!”
“斷空島的斬空秘法,年輕一輩之中,無人能比你更強。”丁三眸也沉聲讚歎。
而另一邊,枯血道姬摒棄了枯血道兵,輕輕搓了搓手指,右手食指上的指甲,便連帶著血絲,跌落下來,隨著她輕輕一彈,化作一道血光,直奔丁冬麵門。
丁冬伸手輕輕沾了沾燈油,屈指一彈,一滴燈油飛出,與血光碰到一起。
“轟!”
熾藍色的火焰炸開,指甲與燈油一起,消失無蹤。
“燈宗,不是做魂燈的麼,沒想到你們利用魂燈,還能有如此實力,若是打死你,肯定會很有意思,不,我要將你也製成枯血道兵。”枯血道姬滿眼的躍躍欲試,拔掉指甲的手指上,已經長出來新的指甲。
“儘可來試試。”丁冬麵色平靜,伸手虛托,掌中油燈,慢慢的失去了光彩,變得更加深邃,搖曳的火苗,顏色也變成了深藍色。
剩下四人,相繼出手,誰都沒有留手,若真能斬殺對方,至於對方是不是無麵人,無所謂的事情。
秦陽在一邊看熱鬨,餘光瞥向小魔佛。
可惜小魔佛身邊有兩尊枯血道兵守護著……
想要找機會弄死他吧,又琢磨著會引來其他變化,要事為重,先不理他。
轉身走向一旁,燈宗三人組之中的那位不知名的中年人,屍身就在那裡。
有人暴屍荒野,死的慘不忍睹,連口棺材都沒有,秦陽覺得,還是發揚自己一貫的好心腸,送他一口棺材吧……
走上前細看,秦陽暗暗歎息,這人死的可真慘,看他臉上殘留的震驚和意外的表情,似乎是被無麵人化作了他最信任的人,近身之後,忽然將他插死的。
細想一下,他死的一點都不意外。
這裡的其他人,可能都隻信任自己,唯獨丁三眸,人老奸馬老滑,可能是發現了什麼破綻。
若無麵人變成丁三眸或者丁冬,給這位中間人什麼東西,他怕是根本不會有絲毫懷疑就會接住。
秦陽拿出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擺在一旁,伸手觸碰到中年人的手臂……
先摸屍,後安葬,一條路服務。
抓住中年人手臂的瞬間,秦陽瞳孔微微一縮,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隻是體內真元卻已經到了隱而不發的階段,氣血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隨之可能爆發。
技能毫無反應!
隻有三種可能。
一,他已經變成一具徹徹底底的屍體,所有的一切痕跡,都隨著時光流逝,被磨滅的一乾二淨,這種情況,秦陽很少見到,至少眼前這個才死的,根本不可能是這種情況。
二,他毫無特點,毫無特長,根本沒有被摸屍的價值,也凝聚不出任何一本技能書,但這也不可能。
就算是一個普通凡人,有些也能摸出來一本菜譜,有些也可能摸出來種韭菜的竅門,什麼都摸不到的都不多。
他也不可能是這種情況。
那就隻有最後一個可能了。
這人沒死。
但秦陽已經觸碰到了,感覺的清清楚楚,他體內死氣沉寂,肉身已經快要僵硬,屍斑都浮現出一些了。
這是個死的不能再死的屍體。
秦陽微微閉著眼睛,隱藏目中異樣的光芒,小心翼翼的,將屍體搬起來,放到棺材裡。
然後自言自語著,慢慢的蓋上棺材蓋。
“等下讓燈宗的人帶走好了,總不能客死他鄉。”
蓋上棺材蓋,秦陽壓住心頭跳動,緩緩的長出一口氣。
思來想去,秦陽想到了最大的一個可能。
無麵人。
這具屍體可能就是無麵人所化。
可自己明明已經靠的這麼近了,他為什麼不出手?
是有彆的想法麼?
還是因為,也太靠近嫁衣的原因?
他能察覺到嫁衣的底細麼?
瞬息間,秦陽腦筋急轉,越想越覺得這個是最可能的。
誰都不能確定,無麵人一直偽裝彆人,惟妙惟肖,熟識的人都無法分辨,那誰又能確定,無麵人不能偽裝成一具屍體?
以對方的偽裝能力,偽裝成屍體,可比偽裝成活人還要簡單。
思維慣性……
若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所有人都走入了岔路,隻是看到活人的時候,懷疑對方是假的。
誰都不會去多看這具死屍一眼。
既然都是遭到襲擊,那一群人裡,自然可能有一個是假的。
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秦陽看著大大出手的四人,本來隻是試探,可是不知不覺之間,戰況就愈發激烈。
枯血道姬到底還是有些神經病,她近乎以一種搏命的打法,糾纏著丁冬,然後戰場又將斷長空與丁三眸波及進去,徹底變成了四人混戰。
最後的結果,說不定就是四敗俱傷。
再加上重傷的小魔佛……
還有自己。
秦陽心裡更加覺得猜測是真的,無麵人不是不出手,他是一個耐心的獵人,黑暗裡的毒蛇,他在等著最好的機會。
甚至之前偽裝襲擊眾人,秦陽都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鋪墊的局。
不管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錯了也沒有損失,若猜對了,那所有人都會度過一劫。
這種時候,若是一聲不吭,任由這些人統統被乾掉,自己十有八九不會死,可想要完成最後的目標,怕是會橫生波瀾,變得困難很多。
相比無麵人,還不如跟這些人相處,起碼這些混蛋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隻為了乾掉他,彆的什麼都不要。
利益對於他們才更加重要。
秦陽揉了揉眉心,做出了決定,轉頭看向小魔佛。
似是察覺到秦陽的目光,小魔佛緩緩的睜開眼睛,與秦陽對視到一起。
秦陽沒說話,指了指棺材,然後在臉上抹了一把。
小魔佛有些疑惑,這什麼意思?
隻是一個呼吸,小魔佛的麵色卻驟然一變,眼神閃爍不定,既有懷疑,又有些恍然。
“道姬,你那裡還有黑血膏麼,分我一些。”小魔佛稍稍沉思,立刻沉聲一喝。
“你先等等,讓我先打死這個小白臉再說!”枯血道姬交戰正酣,滿麵猙獰,頭也不回的一聲厲喝。
“道姬,你忘了出來的時候怎麼答應的了。”小魔佛再次一喝。
瞬間,枯血道姬臉色一變,腰身一扭,退出戰團。
這是離開宗門時,她師尊特意交代的,關鍵時刻,必須聽小魔佛的,而一路行來,小魔佛也隻這麼說過一次而已,那一次她沒聽,差點就死了。
“我的黑血膏就隻剩下一點了,剛換了具肉身,我還要用呢!”枯血道姬的語氣極為不滿,目光卻帶著一絲疑惑看向小魔佛。
小魔佛指了指棺材,又學著秦陽在臉上抹了一把。
枯血道姬沒看明白,卻老老實實的停止了戰鬥。
而另一邊,失去了枯血道姬這個瘋狗,交戰的三人也慢慢的停手,分立在一旁。
“丁宗主,免費送你們一口棺材,你們將這位道友帶回去吧,親眼見著同門慘死,肯定不好受。”秦陽指了指棺材,然後拿出一張紙,寫上無麵二字,讓對方看到。
這是問燈宗二人,他們是否親眼見到同門慘死。
丁三眸和丁冬對視了一眼,二人麵色凝重,同時對秦陽搖了搖頭。
“若我能早點來,說不定能救下丁輝,可惜晚了一步,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丁三眸唉聲歎氣,隻是眼中神光閃爍,肩膀上魂燈搖曳,燈火暴漲了一些。
他這是回答秦陽的問題,他們誰都沒見到身死的那一刻,隻是見到了屍體。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了然,秦陽的推測,九成九是真的了。
想到眾人互相懷疑,打生打死,差點幾敗俱傷。
真正的無麵人,卻裝成一具屍體,在一旁躺著看熱鬨,等著大家都殘血了來收人頭?
敲裡嗎。
一群人火氣上湧,無聲無息的圍過來,將棺材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