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斷山脈內,一個長的跟秦陽一模一樣,身型靈活,猶如靈猴一般的人影,穿梭茂林的林間,他的腳步,不斷的在樹木和草叢之上踏過,猶如草上飛一般,這裡複雜的地形,完全沒有阻攔他的速度。
片刻之後,這人停在一顆巨樹的樹冠裡,目中道道光暈閃爍,望向後方,見到遠處還有人在追,頓時恨恨的一咬牙。
“這些人都是瘋狗麼,不過是參觀了一個家道中落小家族的祖墳,怎麼這麼多人來追殺?”
再行進不過片刻,就見前方,一個修士,騎著一人高的大黃狗,哈哈大笑著攔在前方。
“秦陽秦有德,看你這次往哪跑!”
這修士一躍而起,身下大黃狗,咆哮著衝出來,待靠近“秦陽”之後,秦陽身形一扭,猶如跌倒了一般,身子緊貼著地麵,腳步化作一道殘影,瞬間繞過大黃狗。
然後就見一把長劍,噗嗤一聲刺到大黃狗的屁股上,大黃狗慘叫出聲,嗷嗷叫著一蹦數丈高。
“秦陽”哈哈一笑,繼續扭動著身子,搖身一晃,轉到一顆巨樹的背後,身形一矮,化作一道黑影,鑽到林中的陰影之中,順著陰影飛速前進。
“龜兒子,你叫沈明是吧?爺爺記住你了,你給爺爺等著,爺爺不把你祖宗八十八代,統統拉出來曬日頭,爺爺就把秦有德三字倒過來寫!”
人不見了蹤影,隻有囂張的威脅,在林中不斷回響。
修士飛到半空,運足目力觀察片刻,卻什麼都沒看到,氣的頭頂生煙,卻不得不落下,察看大黃狗的傷勢。
大黃狗屁股上鮮血直流,待拔掉長劍,舔了兩下傷口之後,大黃狗便開始不停的打噴嚏,眼淚鼻涕直流,哀嚎個不停。
修士伸手沾了一點鮮血一嘗,頓時辣的麵色通紅,如同大黃狗一般,眼淚鼻涕橫流。
“秦有德,你他娘的太缺德了!”
後方人群追來,繼續向前追,可是他們追過去不一會,原地的落葉之下,一道陰影貼著樹根緩緩的浮上來,在樹乾上化作一道陰影,然後陰影緩緩的凸出,“秦陽”從裡麵走出來,滿臉得意的望著遠處的一群修士。
“就你們這些貨色,也想抓住你胖爺?”
“秦陽”滿臉得意的向著後方走去,出了密林,一揉麵頰,頓時換了個樣貌,又換了一身華麗的法衣,變成一個年輕俊公子,大搖大擺的返身進了城池。
進入城池,找了一座最大的酒樓,大把大把的灑出靈石,選了一個最好的位置坐下。
坐在這靜靜的喝酒,耳朵乍起來,捕捉這裡的交談訊息。
過了半個時辰,終於聽到了有用的訊息。
“張家這次可是下血本了,竟然發出去這麼多金紙通緝,不過是早已經荒廢的祖墳被挖,也沒什麼寶物,他們不是已經家道中落很久了麼,哪來的錢?”
聽到這話,“秦陽”也趕緊乍起耳朵偷聽,自己也納悶呢,不過是路過這裡,見到一片看起來氣勢不錯的陵墓群,順手摸了一下,怎麼搞出來這麼大陣仗,神海修士都親自出動了。
“屁,張家哪來的錢?隻不過這個叫秦有德的家夥,正好是玄天聖宗通緝的人,隻是一直沒找到他的蹤跡而已。”
“玄天聖宗?”
“不止呢,這些天鬨的沸沸揚揚,還有人說,魔石聖宗和靈台聖宗似乎也通緝過他,萬永商號也發出過通緝令,隻不過秦有德消失了幾年,一點蹤跡都沒,其他的通緝現在沒什麼動靜了而已,這次他被人抓住蹤跡,大家還不瘋了一樣的抓他去領賞啊,據說已經漲價到一件上品的靈器,而且隨意挑選,還可以量身打造!”
端著酒杯的“秦陽”麵色僵硬,喝了一杯酒之後,丟下一些靈石就匆匆離開。
轉過一個拐角,俊公子再次搖身一晃,化作一個麵帶憨厚的小胖子……
可不就是張偉張正義麼……
張正義混入人群裡,穿著打扮,怎麼看都是一個尋常的散修而已,加上那愁眉苦臉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又是一個囊中羞澀,苦於修行無法精進的小散修。
張正義這會可是真的嘴裡發苦,滿麵愁容,心裡也叨叨咕個不停。
秦師兄啊,你這是造了什麼大孽啊,這才多久啊,你就把三聖宗一商號統統撩了一遍,這是挖了他們家祖墳麼?
你可太不地道了,一個人在外麵搞風搞雨,挖三聖宗祖墳這種好事,竟然也不等我一下,我窩在門內苦修不輟,出來就先給你背黑鍋,要不是我實力強夠機靈,可能就又被人乾掉了……
張正義仰天一聲長歎,摸著胸口,狠狠的賭咒發誓,以後我要是再用你的身份,就讓我張正義被雷劈死一次!
出了城,行進不遠,忽見頭頂的星辰閃耀,一顆星辰從天墜落,不過轉瞬,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到張正義身前不遠。
張正義麵色大變,腳底抹油,轉身就跑。
可是遠處的城池,卻已經消失不見,隻有一望無際的茫茫荒野,一顆顆星辰,拖著璀璨的尾巴,不斷墜落,看起來如同流星雨降臨,美輪美奐。
張正義停下腳步,回頭一望,荒野之中,一個蒼老的快要入土的老頭子,麵帶微笑的站在那裡,對著他一拱手,微微欠身行禮。
“老朽愚叟,見過紫霄道君傳人。”
“老人家,你認錯人了。”張正義乾笑一聲,雙鬢見汗。
“秦先生客氣了,老朽跟隨你足有一日了,終於得知先生為何杳無音訊,原來精通易形改容之法,從不露真麵目,想來秦先生此前露出的麵目,也並非真容,壺梁一眾宗門,包括我等,儘數被先生一副假麵孔蒙蔽,此刻想來,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愚叟滿臉讚歎,感慨不已。
張正義看著周圍星辰不斷墜落,未見其未能,卻也能感受到,他被困入一座大陣之中,這裡每一顆星辰墜落,都裹挾著恐怖的威能,隨意一顆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而這裡群星墜落,完全無法計數。
這是要栽了……
張正義嘴裡發苦,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好好的用什麼秦有德的身份,用自己的本尊,都無人會多看一眼,這叫什麼?
這叫賤……
賤到作了個大死,主動背上一個黑的發紫的超級大黑鍋。
“老人家,你真認錯人了,我叫張正義,不認識你說的什麼秦有德。”張正義一臉認真,說話的時候,直視愚叟的雙目,真誠無比。
“嗬嗬嗬……”愚叟麵帶微笑,微微搖頭:“秦先生無需詭辯了,眼前這幅模樣,應當才是先生真容吧?有德、正義,嗬,先生取假名的時候,倒是一脈相承,看來先生身份不少,這次露出破綻,恐怕也是你自己都不清楚秦有德這個身份究竟有多麼惹人注意吧?”
“老人家,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就是去挖墳的時候,隨便換了一張臉而已,我真不是你說的秦有德,我也完全不知道他是誰!”張正義還沒放棄治療……
然而,愚叟壓根什麼都不信,隻是輕輕揮手,星空隨之搖曳,一顆顆星辰,在半空中亮起,隨時要墜落下來。
“秦先生,請吧,我們少主想要見你,莫要讓老朽為難,我知先生才思敏捷,機智過人,還請先生自縛,否則就還請原諒老朽隻能動粗了,畢竟,少主沒有非要活口。”
說著,愚叟丟出一根黑種帶著金線的繩索,繩索猶如活物一般,飛到張正義身邊,將張正義捆得結結實實,體內真元,也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不能動用分毫。
張正義滿臉苦澀,腸子都悔青了,可是此刻也隻能束手就擒……
若是群星墜落,他恐怕隻有屍骨無存這一個結局。
“老人家,我真不是秦有德,你信我啊,我說的真的是實話。”
愚叟充耳不聞,被煩的不行了,才微微搖頭:“無須言與掙紮了。”
散去陣法,愚叟手托陣盤,帶著張正義,化為一道神光,衝天而去。
一路回到無量道院,愚叟將張正義帶到楊帆麵前。
“少主,人帶回來了。”
“你們真的抓錯人了,我真不是秦有德……”張正義倒是頑強的很,繼續喋喋不休的否認。
楊帆冷眼盯著張正義,走到張正義身前,一隻手貼在張正義胸口,血光浮動,籠罩張正義全身,不過片刻,楊帆眉頭一蹙,望向愚叟。
“抓錯人了,不是他,他未曾修習過紫霄道經。”
愚叟臉上也帶著一絲愕然,竟然真的不是?
“帶出去,祭陣吧。”楊帆隨意的揮了揮手。
愚叟點了點頭,拿出陣盤,就要將張正義收進去。
張正義麵色如土,看著陣盤心裡一陣心驚膽顫,要是落入這陣中,那真是屍骨無存,死的徹徹底底了,再也不可能複活……
“等等!”張正義扯著嗓子一聲吼。
愚叟眉頭一蹙,根本不聽張正義的話。
“我認識秦有德!”張正義大吼一聲,絕對不放棄治療……
盯著愚叟手中陣盤,狠下心賭咒發誓,秦師兄,隻要我這次不死,我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用你的身份!
以後所有收獲,全部分你五成,哦不,三成!而且讓你先挑!
“你不是說你不認識麼?”愚叟麵帶不渝。
“我剛才忽然想起來了,我以前認識他,我記性不好,不行麼?”張正義理直氣壯。
“他在哪?”
“我怎麼知道?我都好幾年沒見過他了。”張正義隨口就來,不過一看楊帆和愚叟的臉色都不好看,連忙補了一句:“我知道怎麼找到他,隻要他沒死,肯定能找到的。”
“說吧。”
“你們有錢麼?有錢的話,發個金紙傳播出去,他看到了,肯定就會來的,你們相信我。”張正義又是一臉真誠。
愚叟看了看楊帆,楊帆斟酌良久,怎麼看都覺得這小胖子不靠譜,可是現在的確沒更好辦法了,這個算是唯一的線索了。
楊帆揮了揮手,愚叟將張正義帶下去。
愚叟拿出一張空白金紙,拍在張正義麵前,鬆開了張正義一隻手臂的束縛:“寫吧。”
張正義不敢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開始寫。
“秦師兄,我是張正義啊,你還記得我麼?有此你師父帶你來拜訪,你偷偷潛入我師父衛老頭的藏書閣,還是我救的你,你出門時間太久了,你還記得你師父蒙師叔麼?他快不行了,臨死前就盼著你回來看看,把身家衣缽傳給你,我現在在陳滄州,你要是看到了,就快來,不來蒙師叔就把東西傳給我了,你這一脈單傳就徹底沒了……”
張正義寫完,交給愚叟,愚叟拿著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發現什麼問題。
“這樣就行了?”
“對對對,這樣絕對可以的。”張正義連連點頭,麵上帶著一絲垂涎:“你不知道,他師父跟我師父有舊,蒙師叔有個很強的秘寶,自生洞天,可以產出一種很特彆的靈液,不但可以伐毛洗髓,還能擂實根基,又能加快修行,據說長期服用,還能孕生出特殊體質,秦師兄惦記很久了,隻不過蒙師叔一直不傳給他,他要是知道蒙師叔快死了,肯定會回來的!”
“你師父呢?”
“我師父衛老頭死了,他要是不死,我也不會出來莫名其妙的背黑鍋了……”張正義麵帶哀傷,低頭不語。
“嗯,你就在這裡好好待著吧。”愚叟點了點頭,拿著金紙離開。
張正義蹲在房間裡,全身被束縛的死死的,心裡默默念叨著,秦師兄,這樣你要是還看不懂,那我這就真的是死定了……
……
另一邊,秦陽還在晃晃悠悠的趕往陳滄州,因為醜驢耽擱了些天,可是到了陳滄州,卻也僅僅隻比原本計劃晚了一天而已。
醜驢的速度都快比得上化作神光趕路的速度了,幾天時間,狂奔之中,醜驢也順理成章的進階到妖將,而且境界還在繼續繼續攀升,這積累著實雄厚。
這邊剛趕到陳滄州,落入一座城中歇息的時候,就先看到城門口貼著的金紙。
上麵的頭像,赫然就是張正義那張大臉……
秦陽定睛一看,眉頭一蹙。
“張正義出來了?他師父不是蒙師叔麼?什麼時候成衛老頭了?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