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製造時機(1 / 1)

金風玉露一相逢。

被綠柳風風火火拉出道觀,東陽有點淡淡的羞澀,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件很羞於啟齒的事情,幽會情郎沒什麼,可是……旁邊還有個貼身侍女陪著,還有一大群禁衛點著火把開道清場,能把幽會搞出如此浩浩蕩蕩的場麵,心中蕩漾著的絲絲旖旎,全被眼前的大場麵破壞了。

一行人走出道觀,馬不停蹄如同行軍般趕往河灘,上了鄉道便聽到村裡處處喧囂狗吠,仿佛全村的狗都在為她這次幽會情郎以壯聲色似的,東陽腳底忽然有些發軟,臉上火辣辣的燒得慌。

快走到河灘邊的小樹林時,東陽停下了腳步,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綠柳不解地看著她:“殿下怎麼了?李侯爺就在前麵等您呢……”

“綠柳……”夜色裡的東陽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可聲音卻帶著幾許顫抖:“你們……嗯,你和禁衛們先回道觀,我……我和他說說話就回來。”

“那怎麼行!大晚上的一片漆黑,出了意外怎麼辦?殿下忘記當年你被惡徒劫持的事了?就是因為落了單呀!”綠柳強烈反對道。

“有他在,我不怕!”東陽態度漸漸有些強硬了:“他當年能保護我,如今也能保護我,他還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回去吧,我和他‘單獨’說說話兒。”

“單獨”二字咬得很重,綠柳如今也是二九年華了,早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雖然夜色下看不清東陽的臉色,但綠柳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她的臉上也有點燒了。

噗嗤一笑,綠柳促狹地擠了擠眼睛,道:“那婢子和禁衛們離河灘遠一點如何?”

東陽隻覺得臉燒得厲害,沒理綠柳,默不出聲快步朝河灘邊走去。

身後的綠柳傳來一聲輕笑,眾人留在原地沒跟上去了。

東陽的腳步很輕快,幾乎像在小跑,一身華麗的盛裝在夜色下反射著螢螢的光芒,像一隻在黑夜裡蹁躚起舞的飛蛾,義無返顧地撲向熊熊的火堆。

跑了沒多久,依稀可聽見涇河水流淌的嘩嘩聲,東陽的腳步更急了,穿過小樹林,波光粼粼的河水旁,一道瘦削的人影靜靜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垂著頭似在打瞌睡,懶散的樣子如同烙進了骨子裡一般刻骨銘心。

東陽站定,癡癡地看著那道令她日思夜想的人影,看著他懶洋洋似乎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模樣,靜靜坐在河邊,與周圍的風景融為一體,仿佛他本就是這道風景裡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最令人無法忘懷的亮色。

然後,東陽笑了,素手悄然拎起了衽裙的一角,猶豫了一下,又脫下水綠色的繡鞋,一如當年的初遇,赤著一雙雪白晶瑩的蓮足,踩在柔軟如毯般的草地上,朝他飛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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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道觀內。

武氏坐在前院裡發呆,螓首半垂,露出頸後一段潔白如玉的肌膚,安靜的模樣像一尊玉美人雕像,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牙齒白淨且整齊,嘴唇紅豔,黛眉如柳,仿佛剛剛精心打扮過,妝容非常得體,既不顯得張揚,也充分突顯了她這個年紀的女人的風情。

自剛才東陽匆忙被綠柳拉出去後,武氏便一直坐在前院內,不知等待著什麼,攏在長袖裡的右手微微凸起,似乎正用力攥著什麼東西,這樣的姿態一動不動,一坐便是小半個時辰。

一位名叫慧清的中年道姑跨進前院,神情有些疲憊。

慧清是最早跟著東陽的道姑,從東陽的道觀建成後,慧清便被李淳風指派來到道觀,奉東陽為觀主,平日裡跟著東陽做早晚課,閒暇時則負責道觀前院所有道姑的飲食起居,差不多算是前院總管家的角色。

武氏見慧清進院,兩眼不由一亮,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很快露出焦急的模樣,起身迎向慧清。

“慧清師姐,剛才公主殿下令貧道為她打扮,把她打扮得好看些,然後去見……嗯,見那位……”

慧清露出了然的神色,這座道觀裡,從東陽身邊的宮女到前院的所有道姑,包括外麵巡弋的禁衛,對李素的存在已然非常熟悉且明了了,大家甚至不必說到李素的名字,隻要說到“那位”,所有都能露出一臉“我懂你”的表情,慧清現在露出的,正是這種表情。

略見稀疏的眉毛挑了挑,慧清示意武氏繼續說下去。

武氏接著道:“殿下說要打扮得好看些,貧道全力而為,隻是殿下欲用……那位當年送她的金簪,可當時卻不見那支簪子,殿下好生失望,心有不甘地去河灘邊赴約了,殿下走後,貧道在她首飾盒裡翻了一下,卻意外發現那支簪子就在盒子裡,隻是當時沒發現罷了……”

說著武氏的右手終於從長袖中伸了出來,手裡緊緊攥著的,正是東陽苦尋而不見的那支簪子。

武氏神情似焦急又似惋惜,歎道:“貧道進觀晚,但也聽說過殿下與……那位之間的事,聽綠柳姑娘說過,殿下平日對這支簪子最是在意,它是……那位當年送她的定情之物,今日久彆重逢,卻沒有戴上它,殿下此刻的心情想必……頗為煎熬吧?至於那位……若見殿下未戴那支定情之物,倒不知是何想法了……”

慧清本是出家人,對男女****之事似懂而又不懂,隻是此時民間風氣頗為開放,禮教尚未被後世的腐儒們扭曲,男女****之事往往十分大方坦蕩,慧清縱然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跑的,聽武氏這麼一說,慧清頓時有些急了,道:“那可如何是好?殿下既然看重此物,赴約卻未戴它,那位……怕是心中不喜吧?誤會了殿下的一番心意就糟了!”

武氏心中一喜,順勢焦急地道:“貧道也是這麼想的,殿下為了他而自願出家,這幾年受過多少寂寞苦楚?若是再被那位誤會,貧道未免為殿下不值了……”

慧清雖然中年,但出家人對男女****之事到底比較陌生和單純,聽武氏說得嚴重,慧清愈發著急了,聞言毫不猶豫脫口道:“你現在趕緊去河灘,把簪子給殿下送去,當著那位的麵莫說簪子不見了之類的話,就說……就說……”

吭哧半晌,慧清仍未編出一句謊話,急得麵紅耳赤,武氏都為她著急,於是很自然地接口道:“就說貧道依殿下的吩咐特意將簪子帶來,請那位親手為殿下戴上……”

慧清兩眼一亮,點頭道:“對,這個說法倒是頗為雅趣,就這麼說了,你速速去河灘邊尋殿下去吧。”

武氏笑了:“是,聽慧清師姐的,貧道這便去了。”

慧清點點頭,轉身進了中庭的三清大殿中清理香爐去了。

武氏麵無表情站在庭院內,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她不慌不忙地整了整略見淩亂的發鬢,猶豫了一下,又伸出一隻手指,將嘴上的唇色擦得淡了些,再刻意將道袍的腰帶收得更緊,露出自己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如此一來,一位清新脫俗不著脂粉的絕色道姑形象頓時脫穎而出。

準備好了這些後,武氏攥緊了手中的簪子,邁著碎步出了道觀,朝河灘邊走去。

她臉上的笑容一直在不停的變換,唇角時而高高上揚,笑得非常誇張,時而抿唇淺笑,仿若懷春少女般嬌羞,時而露出幾顆小牙,矜持又不失風情,一路走,一路練習,似乎在選擇麵對那位時,該用怎樣的笑容才最合適,最令他著迷沉醉。

離河灘越近,武氏的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許多,當初被選為隨侍帝側的才人時都不曾如此緊張過。

從被救出掖庭,到奉旨出家為道,再到如今這段平靜安逸的日子,武氏心中積下了許多的疑惑,還有許多的不安和不甘,她告訴自己必須見到李素,必須知道他為何要救她,如果付出的代價不是太大的話,她必須馬上脫離這座道觀,不顧一切地死死抱住李素往上爬,她還年輕,可是馬上就快不年輕了,但她絕不甘心在這座道觀裡孤獨終老,她應該有更光明更美好的未來,這個未來可以在侯府,可以在太極宮,可以在一切富貴榮華的地方,但絕不能在道觀裡!

她知道東陽一直對她有戒意,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這種戒意她便很直觀地察覺到了。

她也知道東陽絕不會主動讓她見到李素,因為他是東陽的情郎,一個正常的女人是絕不會讓情郎見到另一個美麗的女人的。

不過沒關係,武氏不僅美麗,而且聰明,彆人不給她機會,她懂得自己創造機會,比如今晚,那支莫名其妙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現的簪子,便是她給自己創造的機會。

離河灘更近了,武氏的心跳得越發快,抬眼一看,遠遠的,綠柳和一眾禁衛舉著火把,站在小樹林外靜靜等待著。

武氏停下腳步,美眸四下流轉,然後悄無聲息的繞過綠柳和禁衛們,從另一條小徑拐過去,直奔河灘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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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還有一更,不過我得先睡一覺,昨晚跟自己較勁隻睡了兩三個小時,想把作息調整正常,現在迷迷糊糊的頭很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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