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3章 滿血複活,兵不血刃(1 / 1)

明王首輔 陳證道 1673 字 28天前

嘉靖醒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先是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神情迷茫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好一會兒才醒起這裡是徐晉的書房,身上穿的也是徐晉的衣服,距離床邊不遠的蜂窩煤爐上擱著一隻燒得發黃的錫壺,壺嘴正冒著騰騰熱汽,發出輕微地咕嚕聲,溫暖又讓人安心。

恍惚間,嘉靖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在上饒縣城徐家渡過的那個冬天,這是他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一段時光之一。

有時候,嘉靖甚至會想,如果不當這個勞什子皇帝,自己和芝兒妹妹在安陸州大街上開一家店賣五香羊雜也不錯,簡簡單單,沒有這至高權力所帶來的一切煩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舉案齊眉,父慈子孝,多好!

“好香,什麼味?”嘉靖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使勁吸了吸鼻子,頓時覺得那香味直透五臟六腑,口水控製不住地往外冒,饑餓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

連續睡了一天一夜,不餓就奇了!

嘉靖跳下床,迅速趿上棉鞋子,循著香味尋到了暖閣,徑直推門而入。

此時的暖閣內溫暖如春,餐桌的中間擱了一隻大鐵鍋,桌子底下挖空了,放上一隻煤爐,裡麵的蜂窩煤紅通通的,將一大鍋五香羊雜燉得香氣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徐晉正坐在桌旁美滋滋地大塊剁頤,徐家大少爺徐康,二少爺徐陽一左一右,巴唧巴唧地狼吞虎咽,活像兩頭小腦虎。嘉靖見狀差點吃水都流了一地,立即上前抄起一雙筷子就開動,不管三七二十一,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羊腩就往嘴裡塞,嘖嘖,那個香啊,幾乎把舌頭也往肚子裡吞了。

隻見嘉靖手起筷落,如同風卷殘雲般掃蕩著,鐵鍋中的“汁平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落,把徐康和徐陽哥倆都看呆了!

徐晉敲了敲鐵鍋的邊緣,不滿地道:“哎哎,皇上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彆教壞小孩!”

嘉靖腮幫子一鼓一鼓,瞪眼道,道:“就你家這兩頭虎崽子的吃相,還用得著朕教壞?拉倒吧!”說完對著徐康和徐陽兩人擠了擠眼睛,繼續大塊剁頤。

“皇上,你沒刷牙,不講衛生!”徐康義正辭嚴地大聲道。

“吃完再刷也一樣,大丈夫不拘小節,你爹沒教過你?”嘉靖滿不在乎,仍舊狼吞虎咽。

“皇上,你沒洗臉,眼屎都掉碗裡了……噢,你剛剛吃進嘴裡了!”徐陽皺眉道。

嘉靖麵色一僵,想把嘴裡的那塊燉得酥爛的蘿卜吐出來,終究還是舍不得,硬著頭皮吞了下去,一邊麻醉自己道:“火兒,你肯定是看錯了,朕從小就不愛出眼屎的。”然後筷子一撈,又夾了一根羊腸送入嘴裡。

徐康和徐陽對視一眼,立即也加速開動起來,他們可不笨,再不吃隻怕最後連湯都沒得喝,徐晉見狀自然也不甘落後。

於是乎,四人就跟打仗似的,你一箸我一筷,唏裡嘩啦地把一大鍋羊雜蘿卜吃了個精光,嘉靖手疾眼快,抄起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羊雜湯,這才心滿意充地拍了拍肚皮,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這個時候,暖閣門的打開了,謝小婉蓮步輕移行了進來,初春和初夏兩人各提著一隻食盒,估計是剛從廚房打來了飯菜,三人看著已經見底的鐵鍋,不由都目瞪口呆。

嘉靖把嘴一抹,哈哈笑道:“小婉姐姐,你們來遲了,連湯都沒得喝嘍。”

徐康撅嘴著不滿地道:“娘親,皇上吃得最多,宮裡是不是鬨饑荒啊,皇上竟然跑來咱們家搶吃的。”

謝小婉不由有些好笑,掏出手帕上前給兒子擦了擦小嘴,嗔道:“瞎說,宮裡怎麼會鬨饑荒呢。”

“宮裡雖然不缺吃的,可是沒有小婉姐姐親手做的五香羊雜,朕就好這口。”說完端起羊雜湯美美地喝了一口,然後長籲一口氣,露出迷醉的表情。

徐晉很是無語,徐康和徐陽哥倆則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這樣的皇上他們倒是喜歡得緊。

謝小婉溫婉地笑道:“皇上真愛吃可以天天來家裡,妾身天天做都行。”

嘉靖心中一暖,打趣道:“那朕可就當真了,到時小婉姐姐可彆嫌煩!”

“不要!”徐康和徐陽異口同聲地道。

“附議!”徐晉也立即道,又補充了一句:“至少得交夥食費。”

嘉靖撇了撇嘴:“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吝嗇!小氣!”

徐康立即反擊道:“皇上不洗臉涮牙就上桌,不講衛生。”

“皇上還吃眼屎,好惡心,我們才不跟他一起吃飯呢。”徐陽補充道。

嘉靖不由尷尬地揉了揉臉,初春初夏這對孿生俏婢忍不住掩著小嘴偷笑。謝小婉這才注意一嘉靖還穿著睡衣,連忙讓初春進內間取了一套徐晉的外裳給嘉靖穿上,又親自端來了熱水給嘉靖洗涮。嘉靖不由感動得眼圈微微泛紅了,又想起了當初在上饒縣城的那一段日子。

嘉靖梳洗完,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很多,唇紅齒白的,連徐晉都禁不住暗道一聲“小白臉”。

初春初夏把食盒中的飯菜擺了上台,隻是嘉靖早就吃撐了,哪裡還吃得下,催著徐晉到書房中談正事,徐晉隻好草草地扒了幾口飯便與嘉靖去了書房。

“俗語說得好,皇帝也不能差餓兵啊,臣才剛吃了半肚子。”徐晉不滿地道。

“你又不是兵,是大明的異姓王啊,責任重於泰山,正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朕現在很憂心,徐卿你不覺得很羞恥嗎?”嘉靖理直氣壯地道。

徐晉翻了個大白眼,提起煤爐上的錫壺,用開水沏了壺茶,給嘉靖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道:“皇上先把臣和秀寧的婚事給辦了再說其他吧。”

提起這件事,嘉靖便有些心虛了,當初他聽信了畢春的讒言才借口國難不靖推辭了徐晉和永福的婚事,為此可沒少被母後絮叨。

“徐聊……就這麼急著睡朕的皇姐?”嘉靖這小子語出驚地道。

徐晉直接一口茶激噴而出,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來?

嘉靖顯然也意識到玩笑開過火了,打了個哈哈後輕咳一聲,鄭重道:“天下不靖,大丈夫何以成家?張璉反賊還在山東肆虐,川蜀的百姓仍在水深火熱之中,朕若這個時候給皇姐大辦喜事,是要被萬民指著脊梁骨罵的,徐卿你能安心?即便徐卿能安心,永福也不會安心啊。”

“得,打住打住,臣掛帥出征了還不行?”徐晉受不了,舉雙手表示投降。

嘉靖露出勝利的笑容,還很潮地比了個“V”,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事不宜遲,徐卿三天後就出發入蜀接替徐鵬舉這個飯桶吧,餘林生這小子就不是個帥才,朕也得找個人接替他,徐卿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

徐晉微笑道:“那臣就舉賢不避親了,定遠侯謝二劍可勝任。”

嘉靖想都不想道:“行,那就讓謝二哥接替餘林生,戚景通……”

“老戚跟臣入蜀!”徐晉立即打斷道:“收拾張賊,二哥足矣,臣身邊也得有個能打的。”

嘉靖聞言點頭道:“打仗的事你在行,朕就不摻和了,總之今年之內給朕搞定,還天下百姓一片安寧。”

嘉靖十年二月二十五日,徐晉被任命為川滇總督,配征南大將軍印,當天火速出發入蜀接替魏國公徐鵬舉,平定川蜀之亂。

且說徐晉告彆了家人,僅率著趙大頭和宋大眼等十幾名親兵,以及戚景通這個副將出發趕往四川,進入陝西境內後就地集結起地方軍隊三萬,對外號稱十五萬。

話說張璉的堂弟張策去年臘月就引一路賊兵流竄至陝西商洛一帶,幸而地方衛所軍給力,將其包圍住了,當徐晉率兵進入陝西境內時,這夥山賊恰好被徹底剿滅,而賊首張策則不知所蹤,有傳言稱,張策已經逃到漢中投靠沐家軍去了。

徐晉也不管這些,直接便揮師漢中,他本以為會遭到沐家軍的猛烈阻擊,然而行軍卻出乎意料的順利。

嘉靖十年四月初十,徐晉所率的三萬大軍便無驚無險地抵達漢中平原,並且浩浩蕩蕩地開到漢中城下。

正當徐晉納悶沐紹勳在耍什麼花樣時,漢中城的城樓上竟然升起了一麵白旗,緊接著城門大開,一群赤膊男子空著手從城門中行了出來,而且背後都背了一捆乾柴。

戚景通不禁揉了揉眼睛,這鬨的是哪一出呀,負荊請罪嗎?

這時,那群赤膊漢子已經行到了陣前,但見為首之人不是彆個,赫然正是黔國公沐紹勳,四周則是他麾下的將領。

“罪臣沐紹勳參見北靖王爺,得聞王爺率兵入蜀,特率麾下所屬前來負荊請罪。”沐紹勳單膝跪倒在徐晉麵前沉聲道:“想必王爺也看過罪臣起兵的檄文了,罪臣當初之所以起兵並不是要造反,而是畢春這閹賊蓄意構陷,不僅冤死蜀王,連楊閣老也被抄家挖墳,蜀地百姓雞犬不寧,苦不堪言,被冤死盤剝者不計其數。

畢春變本加厲,又欲加害於罪臣,罪臣逼不得已才起兵欲誅此權閹,幸而皇上聖明,如今畢春已伏誅,蜀王和楊閣老亦沉冤昭雪,蜀土百姓皆呼吾皇聖明,稱頌北靖王爺之賢德,感激王爺撥亂反正之恩情。

罪臣本已感吾皇之聖明仁德,又早聞北靖王爺之赫赫虎威,聞王爺親自率兵入蜀,惶恐之極,罪臣安敢與王爺對敵,故率眾向王爺請罪納降,乞請吾皇赦免臣等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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