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桑哈斯木如今雖然登位稱汗了,但還是住在原來的宰桑府中,還是那麼喜歡養魚。此時正值清晨,起床吃完早點後的哈斯木便端起一碗魚食,行到魚缸前投喂那幾尾錦魚,盛放魚食的器皿是一隻灰陶碗,看上去很樸素,但是碗裡盛的卻是新鮮的沙蟲,為了準備這些新鮮沙蟲,府裡的幾十個奴仆從昨晚就開始忙活了。
且說哈斯木正悠然自得地喂著魚,一名侍衛神色慌地跑進來稟報道:“稟報大汗,魔鬼大峽穀昨晚被明軍攻破,巴伊將軍全軍覆沒,負責運送物資的船隊也遭到襲擊,損失慘重。”
哈斯木手腕一抖,將大半碗的沙蟲都抖進了魚缸中,幾尾錦鯉興奮地爭搶起來,濺得水花四散。
然而哈斯木還沒回過神來,又見一名侍衛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稟報大汗,於闐城被明軍攻破,哈裡克將軍陣亡了。”
咕咚……
哈斯木驚得再次一抖,盛放沙蟲的黑陶碗竟脫手掉入了魚缸中,一條受驚的錦鯉嚇得直接從魚缸中躍了出來,掉在地上劈裡叭啦地一陣掙紮。
兩名侍衛臉都綠了,哈斯木對缸裡的幾尾錦鯉珍若至寶,平時其他人連魚缸都不許靠近呢,現在蹦出一條來,連魚鱗都碰掉了好幾片,完了完了!
正當兩名侍衛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時,第三名侍衛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稟報大汗……”
估計是察覺到氣氛不對,這名侍衛的音量瞬間低了下來,當他看清地上那條掙紮的錦鯉時,聲音更是嘎然而止,同樣驚恐地屏住了呼吸。
哈斯木定了定神,麵色陰沉地喝道:“何事來報?”
第三名侍衛這才小心翼翼地道:“喀什……被明軍攻陷了。”
哈斯木這次倒沒有再抖,仿佛已經麻木了,彎腰捧起地上的那尾錦鯉放回魚缸中,也沒有責怪侍衛的意思,三名侍衛見狀均暗鬆了口氣。
事實上,哈斯木內心此刻已經慌得不行了,哪裡還有心思去責備侍衛,如果是平時,腿都能給你打折了!
“去,快去把巴布爾王子請來。”哈斯木終於想到了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明軍很快就要兵臨城下了,而巴布爾王子的八萬波斯軍是他最後的精神依托。
三名侍衛急忙跑了出去,約莫大半個小時後又麵如土色地跑了回來,吞吞吐吐地稟報道:“大汗,巴……布爾王子……不不不見了。”
哈斯木怒道:“什麼叫不見了?”
侍衛戰戰兢兢地道:“屬下去了巴布爾王子的住處,發現人不在,又跑到城外的軍營尋找,結果隻剩下一片空營了,巴布王子和他麾下的三千騎兵已不知所蹤。”
哈斯木渾身一顫,顯然意識到不妙,立即急吼吼地命令道:“快去看看那明國女子(王翠翹)還在不在?”
侍衛連滾帶爬地退了出來,很快又連滾帶爬地回來了,麵如土色地稟報道:“大汗,巴布爾王子昨晚已帶走了那明國女子,咱們派去看守明國女子的人都被他綁起來關在院子裡。”
哈斯木頹然跌坐在椅子上,此時的他才遽然明白,所謂的八萬後援大軍根本就是騙人的鬼話,巴布爾這混蛋騙了自己,還乘機擄走了王翠翹。
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啊!
哈斯木懊惱地頓足大呼:“巴布爾豎子誤我,豎子誤我啊!”
哈斯木又恨又氣,又急又怕,那王大家可是明軍主帥徐晉的女人,他本打算留到最後作底牌的,現在竟然被巴布爾搶走了,這不是靠害嗎?
沒有了這個女人,那北靖王徐晉還會接受自己投降獻土嗎?
哈斯木的額上不由滲出了一層細汗,厲聲喝道:“吐爾迪,你帶五千騎兵追上巴布爾,無論用什麼法子,務必要把那明國女子給本汗毫發無損地帶回來。”
侍衛首領吐爾迪不由暗暗叫苦,巴布爾麾下有三千騎兵,又是晚上離開的,已經過去了五六個時辰了,還怎麼追,即使僥幸追上了,能把那王大家毫發無損地要回來嗎?
不過哈斯木已經下了死命令,吐爾迪自然不敢明著違背,隻好點了五千騎不緊不慢地往西追趕,顯然是打算走過場了事。
其實,巴布爾一行走得也不快,因為他們的隊伍中多了一輛馬車,馬車裡坐的相信大家都能猜到,正是王翠翹主仆二人。
昨晚,巴布爾讓一名買通的婢女在飯菜裡下了蒙汗藥,把一屋子人都藥翻了,然後將王翠翹主仆倆擄上馬車悄然出城,而駐紮在城外的三千波斯騎兵在入黑後便提前撤了,隻留下一座空營作迷惑之用。
且說巴布爾擄了王翠翹主仆一路西遁,如今已經遠離莎車三百裡之遙了,還有一百裡左右就能到喀什。
這時,馬車中傳出了響動,估計是藥力過了,車中的王翠翹主仆醒過來了。
巴布爾一邊策馬,一邊挑起車窗簾子,頓時見到王翠翹那張略帶驚慌的絕色俏臉,於是微笑道:“翠翹姑娘莫慌,本王子已經助你逃離了莎車城,你現在很安全。”
“王子殿下要帶小女子去哪裡?”王翠翹臉上沒有喜色,驚慌之色反而更甚了,隻是配上她那張風華絕代的俏臉,反而讓人怦然心動。
巴布爾心中一熱道:“自然是回波斯了,天黑之前咱們就能到達蔥嶺腳下。”
王翠翹主仆驚懼相視,試圖從馬車上逃出來,可惜雙手雙腳都被縛住了。
“巴布爾,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枉我之前還把你當成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原來竟然如此的不堪,馬上放了我家小姐,否則我家老爺定會率兵滅了波斯,到頭來你後悔也來不及了。”秋雁怒容滿臉地斥道。
巴布爾冷笑一聲:“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蹄子,可惜讓你失望了,彆人怕他徐晉,本王子卻不怕,他若敢來,本王子便教他有來無回。”
王翠翹歎了口氣道:“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了翠翹一人,卻要陷波斯百姓於水火之中,又何必呢?王子殿下三思而後行吧!”
巴布爾獰聲道:“天下芳草雖多,卻無人及得上你萬一,所以翠翹姑娘這株仙草,本王子是要定了,老實待在馬車裡,本王子保證你們主仆舒舒服服地到波斯,若耍小手段,那本王子隻好讓你們吃點苦頭了。”
王翠翹的臉色不由冷了下來,淡淡地道:“我們都是弱質女流,能耍什麼手段,自然會老實待在馬車上的,隻是王子殿下確定能順利過得了蔥嶺?”
巴布爾傲然道:“本王子知道有一支明軍在攻打喀什,但人數並不多,而本王子麾下有三千波斯鐵騎,明軍若沒遇上本王子就算了,若是遇上了,那是他們倒黴,翠翹姑娘就等著當本王子的王後吧,哈哈哈!”
巴布爾說完哈哈大笑著放下了車窗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