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 交給你了(1 / 1)

明王首輔 陳證道 1607 字 28天前

嘉靖說了,他已經命欽天監選中了一個黃道吉日,那就是冬月初二,宜搬遷宜動土,所以讓徐晉安排永福公主在這一天入住避塵居。然而,欽天監的風水大師似乎不太靠譜,冬月初一的晚上,西伯利亞寒流突然殺到,氣溫驟降至冰點,當晚便下起了冷雨,第二天早上更是飄起了細碎的雪屑。

冬月初二一大早,咱們的北靖王爺便不得不鑽出溫暖的被窩,在一眾嬌妻的催促下,冒著嚴寒離開府門,乘馬車進宮去接永福公主。

當馬車到達慈寧宮外麵時,雪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越下越大,雪花漫天飛舞,北風穿透轎簾,寒徹肌骨。

特麼的,說好的黃道吉日呢?說好的宜搬遷宜動土呢?

徐晉一邊腹誹著欽天監那幫裝神弄鬼的風水大師,一邊掀開轎簾,結果迎麵便被風雪“噴”了一臉,禁不住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連忙裹緊披風,跨步下了馬車。

“王爺,此刻風雪太大,趕緊進屋裡去避一避。”一名主事太監吃力地撐著傘替徐晉遮擋一風雪,一邊哈著腰道。

徐晉點了點頭,冒著風雪快步進了慈寧宮的大殿,數名小太監立即擁了上前,有人接過主事太監的雨傘,有人替徐晉掃去身上的積雪,有人提來火爐取暖,有人端來溫酒驅寒。

徐晉將那杯溫酒一飲而儘,頓覺四肢百骸都暖和了,把酒杯還給那名端托盤的小太監,笑道:“本王認得你,小勝子是吧?”

眼前這名小太監正是那天負責送家具到避塵居的宮人,名字叫潘勝,門牙缺了一顆,很好認。

小太監受寵若驚地道:“北靖王爺竟然還記得奴才啊。”

徐晉打趣道:“難道宮裡還有其他缺門牙的小太監?”

其餘太監都哄笑起來,潘勝也笑了,沒有尷尬難堪,反而有一絲絲得意,畢竟能被北靖王爺打趣,是一種榮幸。

徐晉笑了笑,轉身問主事太監:“夏公公,永福居士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吧。”

這位夏公公名叫夏仁貴,以後便是避塵居的總管太監,負責那裡的日常管理事務,另外,宮裡還派了二十名宮女,二十名太監,二十名婆子,以及兩名女官侍候永福公主的起居飲食。

隻見夏公公恭敬地答道:“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動身,不過眼下風雪太大,太後吩咐等風雪停了再出宮。”

徐晉點了點頭道:“太後何在?”

“現在永福殿下的秀閣聚話,北靖王爺且在殿中稍坐,奴才這便前往通報。”夏公公答道。

徐晉聞言便在殿中坐下,一邊烘火一邊等候,蔣太後和永福公主兩母女馬上就要分彆了,肯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講,估計一時半會也聊不完,反正外麵風大雪大,那就慢慢等吧!

正如徐晉所料,此刻的秀閣內,蔣太後和永福公主二人正坐在炭火旁執手相看,倆人都眼眶紅紅的,旁邊的永淳公主也是一臉不舍,摟著姐姐的一隻手,可憐兮兮地道:“永福姐姐,永淳舍不得你,要不人家也隨你出宮去住算了。”

蔣太後拭了拭眼角斥道:“胡鬨,哪有未出閣的皇家公主出宮去住的。”

永淳不服氣地道:“那永福姐姐為何可以?不公平!”

蔣太後惱道:“你姐姐已經削去了公主封號,出宮修行也是因為命……迫不得已,你這死丫頭胡攪蠻纏,是不是想氣死娘親!”

蔣太後說著不由鼻子一酸,眼淚又流了下來,永福的命太苦,望門三寡,即便是出身帝王家,也免不了遭受世俗的流言蜚語,削去封號出家修行實乃無奈之舉啊。

永淳公主見到娘親流淚,頓時不敢造次了,連忙低頭陪不是。永福公主流著眼淚道:“女兒不孝,讓母後擔憂了。”

蔣太後歎了口氣,反過來安慰道:“傻丫頭,不怪你,這都是命啊,隻要你好好的,搬出宮去便搬出宮去吧,彆哭了,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晉哥兒估計也快到了。”

永福公主的俏臉上略過一絲羞赧,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柔聲道:“女兒會常回宮看望母後的。”

“嗯,東西都收拾好了嗎?”蔣太後抹了抹眼淚問道。

永福公主點了點頭,蔣太後握住女兒的手,心中充滿了不舍。

永福公主隻是蔣太後的次女,而長子和長女都夭折,飽受喪兒喪女之痛的蔣太後對剩下的子女特彆疼愛,所以永福和永淳二人從小便跟蔣太後一屋裡住,從來沒有分開過,如今永福要獨自出宮居住了,蔣太後哪裡舍得?更何況永福是削去公主封號“出家”去的,自然更讓蔣太後心疼。

正當母女兩人依依不舍時,一名女官便進來稟報道:“啟稟太後,夏總管來了。”

蔣太後淡道:“讓他進來吧!”

很快,夏公公便被帶了進來,隔著簾子跪倒行禮:“奴才參見太後,公主殿下!”

“可是北靖王到了?”蔣太後問道。

“回太後,確是北靖王到了,如今正在大殿中等候。”夏仁貴答道。

“嗯,請北靖王到暖閣……算了,外麵風大雪大的,直接請北靖王來這裡吧,哀家有些話要咐咐他。”蔣太後道。

夏仁貴答應了一聲,便恭敬地倒退了出去。

蔣太後瞥了一眼神色有點忸怩的永福公主,禁不住暗歎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吩咐宮人取來熱水濯洗了一番,畢竟母女三人才剛哭過,形象有點尷尬。

約莫兩盞茶的工夫,徐晉便被帶進來了,這時蔣太後母女三人已經洗過臉,在外間的椅子上坐好。

徐晉畢竟是郡王,倒是不必行跪禮,向著主位的蔣太後躬了躬身道:“參見太後,公主殿下!”

蔣太後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徐晉就坐。

徐晉小心翼翼地坐下,這才有暇四周打量了一眼,發現這裡裝飾得十分清雅,牆上既掛有字畫,又有刺繡作品,看樣子都是出自永福公主之手。

“今個兒真冷,又是風又是雪的,估計一時半會也停不了,晉哥兒既然來了,那便陪哀家聊一會天兒解悶吧,等這風雪停了再接永福出宮。”蔣太後笑道。

“能陪太後聊天解悶,臣之榮幸也!”徐晉目光飛快地掃過,發現永福公主美眸泛紅,顯然剛哭過來,不過襯托著那張薄施脂粉的動人臉蛋,更多了幾分嬌弱之美。

徐晉的口才自是極好的,陪著蔣太後聊了近半個時辰,揮灑自如,沒有半點壓力,而且還把蔣太後逗得樂嗬嗬的,永淳這妮子更是笑得不顧形象的前俯後仰。

“不得了,也不知晉哥兒哪來這許多有趣的笑話,哀家都快笑了岔氣。”蔣太後笑吟吟地道。

永福公主一對美眸波光瀲瀲,向徐晉投去感激的眼神,以她的慧質蘭心,自然瞧得出徐晉在竭力哄自家母後開心,以減輕離彆的傷感。

不過,說好的離彆終究是會到來的,雪停了,屋外傳來宮人清理積雪的聲響。

老太監胡大海輕咳一聲道:“太後,雪停了!”

蔣太後歎了口氣道:“那就出發吧,晉哥兒,哀家便將永福便給你了。”

徐晉暗汗,這話聽著怪怪的,連忙道:“太後放心,臣一定會把永福殿下平安送到避塵居安頓。”

“嗯,去吧!”蔣太後揮了揮手。

“母後……!”永福公主鼻子一酸,握住了蔣太後的手。

蔣太後強顏歡笑道:“好啦,避塵居離得又不遠,彆弄得跟出閣的新娘子似的,想母後的時候就進宮來。”

永福公主鬨了大紅臉,心中的不舍倒也被衝淡了不少,赧然嗔道:“娘親胡說什麼呢,女兒去了!”

“去吧!去吧!時辰也不早了!”蔣太後催促道。

接下來,徐晉便領了永福公主離開慈寧宮,登上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皇城。這次是從右安門出城的,等於光明正大地告訴世人,永福公主出家修行去了,從此大明沒有了永福公主。

慈寧宮的大殿外,蔣太後目送著女兒的馬車遠去,終究還是掉下了眼淚,女兒已經二十三歲了,她多麼希望今天是女兒風光出嫁的日子啊,隻可惜,這輩子都不可能了,隻能等再一年半載,甚至幾年,風頭過去後再以平民之禮嫁入徐府,作孽呀!

一念及此,蔣太後便更加心疼了!

老太監胡大海輕咳了一聲安慰道:“隻要永福殿下開心幸福便好,太後又何必傷懷呢,況且待永福殿下得償所願後,還可以重新恢複封號。”

蔣太後瞪了胡公公一眼冷道:“還不是因為你這老貨給永福出的餿主意,哀家還未曾治你的罪呢。”

胡公公撲通地跪倒在地上:“老奴罪該萬死,老奴親眼看著永殿下長大的,老奴一時不忍心……”

蔣太後冷哼一聲道:“行了,少跟哀家來這一套,要不是看在你服侍了王爺一輩子的份上,腿都給你打折了,起來吧,以後永福要是過得不好,仔細你的皮!”

胡公公蹣跚站了起來,陪著小心道:“徐晉此子雖然家裡的娘子多了些,但對每一個都是極好的,太後大可以放心,老奴怎會忍心推永福殿下入火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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