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足足花了兩個多時辰才把三艏倭船上的財物全部清點整理完畢,光是白銀便達到二十五萬兩之巨。另外還有大批的絲綢、布匹、茶葉、藥材、鐵器、銅器、漆器、瓷器等等,連上船隻總體估值怕是有四十萬兩。
一支倭商竟然如此富有,倒是大大出乎徐晉所料。事實上織信美子率船隊離開日本時,隻攜帶了十萬兩的本金,隻是路上打劫了幾支商隊,再加上在山東掠奪了幾個州縣,這才積累起如此大量的財富,隻是現在全部便宜了徐晉。
如果再加上從陳思盼這夥海盜那繳獲的財貨,徐晉在東沙島便斬獲了近七十萬兩的財物,可以說賺大發了,這筆錢將近是前年國庫收入的四分之一,不得不說驚人。
正當徐晉翻看著所繳獲財貨的清單時,戚景通陰沉著臉行過來,身後還跟著十幾名哭哭啼啼的大明婦人。
“民婦叩見欽差大人,求欽差大人為我等作主。”一眾婦人見到徐晉納頭便拜。
戚景通憤然道:“大人,這些婦人都是山東萊州府靈山衛人士,前些天被倭寇擄劫上船。”
徐晉劍眉一挑,難怪倭船上還發現了鐵鍋、錫壺、爬犁之類的東西,敢情這夥倭商來東沙島之前還跑到山東劫掠了一番。
“屬下剛才問過這些婦人,她們說倭寇在山東殺了不少官兵,還俘虜了十幾名官兵上船,隻是都被那個叫織信美子的倭國女人拿來練刀,全部殺死了。”戚景通神色悲憤地續道。
徐晉微點了點頭,把登記財貨的本子合上放入懷中,溫言安慰了這些婦人幾句,又承諾會發給路費送她們回鄉,這些婦人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由軍卒領下去休息。
倭國女人多是單眼皮,由於偏好軟性的食物,所以牙齒容易不整齊,織信美子確是單眼皮,不過眼睛又大又亮,牙齒整齊潔白,還長了兩隻虎牙,倒是跟後世倭國動漫中的女生十分吻合,在倭國人的審美觀裡,長著小虎牙的妹子很可愛。
當然,徐晉並不覺得眼前這個織信美子可愛,反而十分厭惡,此女手上沾滿了大明官兵和百姓的鮮血,所以徐晉並不介意狠狠壓榨此女,往死裡壓榨!
清洗過的織信美子確實十分漂亮,儘管戴著腳鐐和手銬,依舊高傲地挺著胸。當她被帶進屋內,見到徐晉的第一句話便是:“無恥的明國官員,船上的錢財貨物都給你了,為什麼還不放人?”
徐晉淡笑道:“美子小姐精通漢語,難道沒聽說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句話?你現在是本官的階下囚,就應該有階下囚的覺悟。那些財貨是本官繳獲的戰利品,是應得的,憑什麼釋放你?”
“你……無恥,崔叔,我早就說過這無恥的明朝狗官會言而無信的。”織信美子氣憤地道。
徐晉沒有因為被罵狗官而生氣,從容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美子小姐稍安勿躁,本官也不是不釋放你們,但是放人之前要把賬算清。”
“算什麼賬?”織信美子狠狠地盯著徐晉,儘管這個年輕明國官員十分英俊,但是在她眼中卻十分麵目可憎,恨不得一刀剁下他的腦袋。
徐晉煞有介事地掏出一支炭筆,又在茶幾上鋪開一張紙,然後道:“美子小姐乃千金之軀,值個十萬兩不過份吧?”
徐晉說完在紙上寫下“十萬兩”三個字,織信美子皺了皺眉,一時間不明白徐晉葫蘆裡賣什麼藥,抿著嘴不作聲。
徐晉又指了指旁邊的崔水丸道:“這位崔水丸閣下乃織信家族的家臣,經驗豐富的航海家,怎麼著也值個五萬兩吧?”
織信美子終於明白徐晉想乾什麼了,麵帶嘲諷地道:“早就聽說你們明朝的官員多是貪官汙吏,看來果真不假,算啊,你繼續算。”
徐晉點了點頭道:“不錯,本官確是個貪官,不過隻貪你們這些外國人財貨。嗯嗯,咱繼續算……本官還俘虜你的二十七名手下,這些武士全是以一當十的好手,一個收一千兩並不多,那就是兩萬七千兩。
另外,本官麾下陣亡了三十六人,傷了八十二人。本官麾下這些都是以一當百的熊羆之士,你得每個賠償一萬兩,那就是三十六萬兩,受傷的就賠個一千兩吧,八十二人就是八萬兩千兩……”
聽到這裡,就連謝二劍和戚景通兩人都汗嗒嗒的,大人這……也宰得太狠了點吧,不過聽著真他媽的爽。
崔水丸麵色慘綠,織信美子卻是氣得鼻子都歪了,終於忍不住反駁道:“豈有此理,那我手下死傷的四百多人怎麼算?”
徐晉抬起頭訝然地道:“美子小姐果然是個實誠人,本官本欲不跟你算這筆賬,畢竟如果連彈藥錢都算上,倒是顯得本官眼皮子太淺,不過,既然美子小姐要求的,那便一起算吧。
嗯,這一戰美子小姐手下被我軍擊斃四百六十五人,就算每人一顆子彈好了,一兩銀子一顆,那就是四百六十五兩銀子,湊個整便是五百兩,反正美子小姐家裡有銀礦,肯定不在乎多給幾十兩的……”
嘎嘎嘎……
謝三槍那小子再也憋不住放聲大笑,戚景通和謝二劍強忍住才沒笑出聲,兩腮突突地顫,可見忍得十分辛苦。
崔水丸不禁目瞪口呆,他自認已經很無恥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大明官員更是無恥百倍,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你……無恥之尤!”織信美子感覺自己詞窮了,想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眼前這個不要臉的明朝官員。
徐晉皺了皺劍眉斥道:“三槍,能不能彆笑得那樣粗魯,沒看到尊貴的美子都被嚇得花容失色了。”
“咳咳,姐夫,我……我錯了!”謝三槍連忙強忍著笑認真地道,隻是這小子僅僅保持了兩秒鐘,便更加猛烈的大笑起來,捧著腹跑了出去,嘎嘎嘎……像一隻下完蛋報功的母雞。
徐晉收回目光,微笑道:“萬分抱歉,唐突美子小姐了,咱們繼續算。嗯,本官還聽說你們在山東搶掠殺害了不少官兵和百姓,這樣吧,本官也不跟你細細地算了,一口價賠二十萬兩。以上這些全部加起來就是……”
徐晉用阿拉伯數字快速地列了一條加法豎式,很快便得出了是終結果是:八十一萬九千五百兩。
崔水丸麵如死灰,大聲道:“大人,織信家族不可能花這麼多銀子來贖我們的,太多了。”
徐晉聳了聳肩道:“那本官就不管了,反正本官就要這麼多。”
織信美子這時卻恢複了冷靜,淡淡地道:“直接算作八十二萬兩好了,那樣好記一點。”
徐晉笑道:“美子小姐果然豪爽,那便八十二萬兩吧,口講無憑,立字為據。”
徐晉說著竟然真的讓人取來了筆墨,然後寫下了一張八十二萬兩的欠條,微笑道:“來,美子小姐簽個字,再按個指模,免得日後賴賬。”
織信美子冷笑一聲,竟夷然不懼地拿起了毛筆準備簽字,她雖然雙手被銬著,但拿筆寫字還是可以的。當然,一個高手即使手裡拿的是毛筆,但同樣可以殺人,謝二劍站在徐晉的身旁,目光冷冷地盯著,警告的意味甚濃。
織信美子衡量了一下,覺得沒把握在謝二劍眼皮底下製住徐晉,隻能悻悻地打消了念頭,提筆在欠條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正當織信美子準備按指模時,崔水丸忍不住提醒道:“美子小姐,織信家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家主也不會同意拿這麼多錢來贖咱們,你是知道的。”
織信美子淡道:“那又如何,莫不成這白癡還能追到本國追要欠銀不成,這張欠條隻是一張廢紙罷了。”
織信美子說完鎮定地在欠條上按下了指模,由於她和崔水丸剛才那段對話是用倭語說的,徐晉自然聽不懂,不過,以徐晉察言觀色的本色,光從兩人的表情便能猜出個大概,倒也不戳破,嘴角掠過一絲淡笑。
“美子小姐巾幗不讓須眉,這份豪爽比男子還要痛快。”徐晉微笑著把欠條吹乾放入懷中。
織信美子冷聲道:“欠條也打了,現在是不是該放人了?”
徐晉笑道:“美子小姐稍安,這樣吧,明天本官離開東沙島後,會釋放掉崔水丸閣下和你手下的二十七名武士,讓他們回國取銀子。至於美子小姐則留下來作為人質。”
崔水丸麵色再變,織信美子恨恨地道:“我就知你不會這麼輕易放我走的。”
徐晉失笑道:“放你走?你這是侮辱本官的智商,還是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織信美子登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大人,能不能換在下作為人質,讓美子小姐回去取銀子?”崔水丸小心翼翼地道。
徐晉很不給麵子斥道:“你分量不夠,彆以為本官說你值五萬兩就值五萬兩,做人嘛,要有自知自明。”
崔水丸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崔叔,你明天先帶人走,我會想辦法逃出來的。”織信美子用倭語道。
崔水丸隻能點了點頭用倭語答道:“那美子小姐小心點,屬下會派人通知家主,想辦法把美子小姐救出來。”
徐晉也不阻止兩人用倭語交流,隻是笑眯眯地看著,這反而讓織信美子有點發怵,倒是不敢再多言了。
徐晉微笑問:“這就商量完了?”
崔水丸點頭道:“大人,三個月之內,在下一定會帶銀子來贖美子小姐的,還請大人這段時間不要為難她。”
“行,本官一定會把美子小姐當貴賓般招待,對了,這段時間招待美子小姐的費用也得你們出,多準備幾萬兩銀子,免得到時贖金不夠,還得多走一趟!”
崔水丸臉皮抖了一下,咬牙道:“在下明白。”
徐晉一拍額頭道:“差點忘了,你們回倭國總得要船吧。”
“要的!”崔水丸牙齒都幾乎咬碎了。
“那行,本官便還你們一艏船,作價十萬兩!”
織信美子不由怒道:“豈有此理,一艏三桅帆船的造價不過數千兩,你竟敢要十萬兩。”
徐晉很無恥地道:“覺得貴可以不要啊,自己想辦法,飛回去,遊回去也行。”
織信美子的臉蛋都扭曲了,兩隻大眼幾乎要冒出火來,用咆哮的聲音高叫道:“五萬兩,就五萬兩,我倒要看看你這貪得無厭的家夥,還能整些什麼名堂出來要銀子。”
徐晉微笑道:“還真有哦,崔水丸閣下需不需武器?火炮弓弩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些防身的刀劍,本官還是可以提供,一把作價一千兩。”
織信美子隻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崔水丸此時的臉都綠得發慘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此子太過份了!
“要!”織信美子抹去唇邊的血跡,咬牙切齒地說出一個字來。
如今的倭國兵慌馬亂,遍地是強盜和軍閥,如果沒有兵器防身,崔水丸等人估計還沒回到織信家族的領地就被乾掉了。
徐晉撫掌讚道:“爽快,讓本官先算一算,二十八把刀劍就是兩萬八千兩,再加上一艏船十萬兩,總共十二萬八千兩。噢……再加上之前的八十二萬,那就是九十四萬八千兩,美子小姐,本官沒算錯吧?”
織信美子冷笑兩聲道:“乾脆一百萬兩好了,我織信家族名下有幾處銀礦,一百萬兩銀子不算多。”
崔水丸臉皮抖了一下,織信家名下有幾座銀礦不假,但加起一年的產出也就三十萬兩左右,一百萬兩得不吃不喝挖上三四年啊。
徐晉哈哈一笑道:“既然美子小子如此慷慨,本官卻之不恭,就一百萬兩,口講無憑,立字為據!”
徐晉立馬又寫了一張“一百萬”兩的欠條,然後讓織信美子簽字,後者看都不看就簽字按下了指模,反正是廢紙一張,簽多少都無所謂,至於之前簽下那張八十二萬兩的欠條她也懶得向徐晉要回來了。
戚景通雖然很不爽織信美子,但見到大人如此坑害人家,都有點不好意思地調轉臉去,沒眼看啊!
織信美子簽完字把毛筆一扔,冷道:“無恥的貪官,還能想出什麼理由要銀子嗎?”
徐晉微笑著把欠條收起,擺了擺手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本官又豈能毫無根據地索要銀子,行了,把美子小姐帶下去好好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