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太愚蠢了！”

郝啟抱著腦袋有些不知所措的說著，因為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我早該想到的啊，我根本不該對這個黑暗愚昧時代抱有任何的期待才對啊！本來以為接觸了格斯他們，又接觸了魔女她們，又接觸了奧利維這樣的智者，我還竊喜的以為這個時代還是有理性存在的，但這真是我的奢望，我他媽是人類啊，什麼時候成神那樣的渣渣了！？當初第一個對我稱呼行走於大地上的神靈時，我就該立刻反駁啊！！”

郝啟傾述的對象居然是公主莎爾露特，而被傾述對象其實現在嚇得渾身有些發麻，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在今天她記賬時，發現物資裡糧食那部分居然有了提升，這個發現讓她原本以為是廢墟清理又找到了一處倒塌的糧食倉庫，但是之後她才從高等管事哪裡知道，居然有商隊來到了王都。

那怕是不懂世事的莎爾露特，她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王都周邊幾乎都是庫夏大軍占領的土地，商隊商團要經過這些敵占區才能夠到達米特蘭王都，光是這個就杜絕了幾乎所有的商隊商團來王都的欲望了，莎爾露特可是知道那些貴族們到底是一群什麼樣的怯懦角色，他們可不是格裡弗斯大人那樣的英雄啊，怎麼可能敢直麵惡魔一樣的庫夏軍隊？

但事實就是，確實是有商隊來到了米特蘭王都，雖然僅僅隻是商隊，但這個現象讓整個米特蘭王都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了興奮中，就仿佛這場該死的戰爭隨時都會結束一樣。

莎爾露特也是如此認為，她也非常興奮，甚至還去到了城門口查看那些到來的商隊人員，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這些商隊人員看到郝啟的第一眼，他們就虔誠的跪拜在地麵上，然後膝行向前，一路親吻地麵來到了郝啟的麵前，他們甚至不敢觸碰郝啟的腳，隻敢親吻郝啟腳前麵的土地，每個商隊人員都是熱淚盈眶，他們都異口同聲的念誦著聖教經典裡關於苦行者的篇章，然後就對著郝啟祈禱著著名的禱告詞。

“願禰的國來臨，願禰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

這樣親吻地麵的行為，這樣的禱告詞，已經不是對凡人所能夠使用的，那怕是對國王，那怕是對法王都不可能使用，最低賤的人對國王和法王的最高禮儀是親吻腳背，但這已經是極限了，而這些商隊人員並非是最低賤的奴隸，他們對國王和法王也隻需要跪拜低首就可以，而這樣親吻地麵，跪膝到目標正前方，連目標的腳背都不敢親吻，隻敢低頭親吻地麵，這樣的禮儀是凡人對神靈的朝拜形式，是完全記錄在聖教經典中的東西，平時，或者說除了每一年的聖城大祭禮，由法王引領的對主的朝拜典禮上，彆的任何情況都不允許出現，因為除了對神以外，對彆的任何存在用這樣的禮儀都意味著褻瀆！

但是這些商隊人員毫無遲疑的用了出來，而且他們給予郝啟的稱號是，行走於大地的神靈，這句話也不是簡單的形容，若是熟讀聖教經典的人，立刻就可以知道這句尊稱的來曆，這是聖教經典中，關於世界末日時的一段描述。

在那一段中，因為人類墮落，因為惡魔橫行，因為世間邪惡，神決定清洗滅世，但是神靈畢竟仁慈，所以在滅世之前受肉臨世，以人類形態行走於世，他走過之處，世間邪惡退散，惡魔潰敗，汙穢自避，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那是行走於大地的神靈，是主。

而郝啟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聖教經典，所以在彆人一開始稱呼他為行走於大地的神靈時，他的反應其實隻是覺得可笑與愚昧，卻根本是懶得去反駁，但實際上，這個尊稱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有著極特殊意義的。

所以，當郝啟從莎爾露特口中知道了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時，他的表情充滿了詭異與挫敗感，因為這和他想象的不同啊，他想要的是體現出人類本身的強大，由此來否定所謂的神靈神聖性，但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居然神聖化了，變成了這些人口中的神靈，而且是威能與權柄最大的，行走於大地的神靈。

“……我真的非常鬱悶啊，神靈那種渣渣，我全盛時期，直接一拳一個打成肉泥的貨色，一群嚶嚶怪而已，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弱小的神靈……你可以想象我的鬱悶嗎？”

郝啟繼續抱怨著，實際上他壓根沒希望莎爾露特能回應什麼，他與其說是在找人傾述，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的更好。

但是莎爾露特卻不敢如此去想，她親眼見過這個如神如魔一樣恐怖的男人到底有多麼可怕，那是能夠以一人之力屠戮軍隊，以一人之力毀城滅國的存在，那怕是傳說中的那些怪物都做不到這一點，連神話裡的龍與許德拉都做不到這個程度，除了行走於大地的神靈，不可能有任何存在做到，所以當莎爾露特聽到那些商隊的人如此稱呼郝啟時，她隻是心裡覺得奇怪，不知道這些商隊人員到底經曆了何種奇跡，所以才如此稱呼郝啟，但是她並不覺得驚訝，因為郝啟完全配得上這樣的尊稱。

聽了郝啟這麼多的自言自語，莎爾露特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大……閣……殿下，您那個世界的神靈很多嗎？”

郝啟愣了一下，因為莎爾露特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了，這個公主膽子小得簡直是誇張，她對外界的防備已經幾乎快到自閉的程度了，因為是她第一次的開口，所以郝啟就認真回想了一下說道：“認真來算其實也不算很多，我的那個時代，明麵上的神靈‘神相境’估計十人不到，算上隱居隱藏的，估計也隻有十幾二十人吧，畢竟是神靈，從生命層次上不同於人類，確實是數量不多。”

公主聽得暗暗咋舌，這還數量不多？這可是神靈啊，若是個個都具備著郝啟現在的威能權柄，那就真的太可怕了，莎爾露特根本無法想象郝啟那個世界為什麼還沒有被毀滅。

郝啟明顯看出了公主莎爾露特的表情，他頓時就笑著說道：“不要把所謂的神靈看得太過高貴，至少在我眼中，所謂的神靈不過是比較強大，擁有一些特殊能力的存在罷了，或者是生靈，或者不是生靈，但這些無關緊張，從絕對性上來說，神靈和人類毫無區彆，甚至人類的成長性比所謂的神靈還要高得多。”

莎爾露特依然沒說話，不過她的表情明顯是不相信，郝啟就笑著說道：“彆不信，之所以你們這麼崇拜神靈，不過是文明程度很低的原因罷了，簡單些說，因為自身的弱小，而崇拜強大的存在，這是生命的本能，但是我們作為人類，應該克服這樣的本能，而更理性的去思考，自尊自強，這才應該是我們人類該做的。”

說到這裡，郝啟仿佛有了什麼興致，他站起身來走動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知道我們人類那麼弱小，為什麼在我口中會變得如此強大嗎？”

郝啟並沒有讓莎爾露特回答，他隻是自顧自的說道：“正是因為我們人類弱小，所以我們才可以變得強大，我們人類有野獸的爪牙嗎？沒有，肉搏中，任何一隻成年老虎都可以輕鬆虐殺赤手空拳的普通人類，那為什麼和老虎同時代蒙昧的我們，還是原始人的我們，可以吊打老虎呢？到了現在更是可以輕鬆殺死任何出現的老虎，未來更是可以將老虎殺到快要絕種。”

說到這裡，郝啟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莎爾露特有些莫名其妙，郝啟就說道：“抱歉，想到了一個很久以前的笑話，據說有一種名為恐怖直立猿的生物，它高居於食物鏈的頂端，是有史以來最最最最最恐怖的生物，它有著無窮的貪婪食欲，隻要它想要吃的東西就一定可以吃到，那怕是最強壯的猛獸，天上的飛禽，或者深海裡的巨獸巨怪，隻要它們想要吃，就一定可以吃到，若是那個東西的味道很好，那麼它們甚至可以將其吃絕種。”

“名為恐怖直立猿的史上最恐怖生物，它的體型約莫一米七左右，身體相比於所有的猛獸來說都不占據任何優勢，它們唯一的優勢是大腦容量異常發達，手指靈活，直立行走，而自十萬年前它們產生變異後，它們就開始了霸占整個世界的行動，自恐怖直立猿出現之後，它們造成的種族滅絕是在它們之前所有霸主生物加起來還要多得多，甚至是百倍千倍的數量，隻要恐怖直立猿到達的地方，哪裡的一切都會被改變，它們征服了平原，森林，山嶺，海洋，乃至是天空，它們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中可以征服一切它們所看到的東西，屠殺一切對它們有那怕一丁點威脅的生物，隻要它們願意，而且神靈味道極好的話，未來它們甚至可以飼養神靈來屠宰吃掉……隻要它們願意，隻要給它們足夠的成長時間。”

莎爾露特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她根本無法想象有這樣恐怖的生物存在，這簡直比傳說中最恐怖的魔神還要恐怖得多……滅絕，絕種，乃至是飼養神靈來吃……這樣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郝啟哈哈一笑道：“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哦，真的有恐怖直立猿，它們將森林推平，將平原占據，將沼澤變成農田，將在森林，在平原，在沼澤的生命全部屠殺乾淨或者驅趕出去，然後就有了城市，村莊……沒錯，所謂的恐怖直立猿就是我們人類啊！”

“和我們人類比起來，神靈算個什麼東西？除非是類似創世神一樣的存在，甚至是超脫出去，本身就代表著命運的更偉大存在，否則類似你們這個世界的神靈，或者我那個世界的神靈，在我們人類麵前都是渣渣！！”

“所以，記住了。”

郝啟站起來向遠處走去，他的聲音依然回響在莎爾露特的耳邊。

“我是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