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但黃流入宋遼界河,那宋遼維持了幾十年的邊境平衡將被打破,大宋幾代人構建起來的防禦工事將一去無存。這個代價,可是比水淹開封及京東數十州還要大得多!
“寬夫可曾想過,開堤容易合隴難,萬一像景佑年一樣,最後堵不上口子怎麼辦?”
龐籍提出心中疑問,這個問題,也是趙禎不能接受這個策略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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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一下宋遼目前的態勢。
而說到目前宋遼態勢的形成,就不得不提起“澶淵之盟”。
澶淵盟約把寇準送上了神壇,卻因為王欽若的一句‘城下之盟何來榮耀可言?’成了國人最大的痛處。其實,除了被所有人詬病的宋遼歲幣,其它各條約定都還算不錯。
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就是:
雙方約定,以白溝河為界互不侵擾,且邊境所在,兩國不再增兵建防,維持現狀。
是以宋遼之間,自澶淵之後,四十餘年未有戰事,保持著基本的和平。大宋徹底斷了收複燕雲的雄心壯誌,由攻轉守,開始了維持百年的戰略防禦。
但是,大家都不傻,一條小小的白溝河怎麼可能讓大宋安心把千裡江山置於不設防的危局之中呢?
所以,從那時開始,宋雖不往邊界增兵,亦不再添加守備,卻以開荒墾田為由,沿著白溝河生生挖出了一條綿延數百裡的淤塘隔離帶,以阻遼騎鋒銳。
這是幾代人前後數十萬民夫的心血所成,可以說,是大宋的水長城!
這樣一條戰略緩衝帶是大宋的命根子,誰都不敢碰。可是現在,文寬夫說要引水北去,分流到界河入海,以緩京東危局,龐籍怎麼可能同意?
要知道,一但引水北流,白溝河勢必水位激增,沿河幾百裡的淤塘儘數沒入水底,大宋幾十年的心血將蕩然無存。
而且,萬一你開了河,堵不上呢?萬一黃河如景佑年般就此改道呢?
那黃河可就成了宋遼界河,彆說白溝河淤塘的第一道防線沒了,就連大河天險這第二道防線也沒了。
“不行!此法絕對不行!”
龐籍說明利害,陳執中立馬高聲反對,就連一向平和的宋庠也是搖頭,文彥博還是太年青、太激進....
文彥博冷聲道:“石州段黃河水道與京東不同,掘開河堤主流依然會順地勢南下,改道的可能極微,十之七八可以堵上。隻要分流度過汛期,再行修補,對宋遼界河的影響也不大,大可為之!”
“不行!沒有十成十的把握,絕對不能冒這個險!”陳執中認定了文彥博出的是餿主意,堅決反對。
趙禎見火候也差不多了,這才悠然一歎,把幾位相公的目光吸引過來,緩聲對文彥博道:
“文愛卿看到了吧?此法確是太過偏激,還是另謀它法吧!”
文彥博對著趙禎長揖不起,“還請陛下為京東數十州縣的百姓著想,莫要至民生於不顧啊!”
“寬夫說的哪裡話?”宋庠出聲了。
“難道依了寬夫之策,掘堤北引,就是對的嗎?那忻、代兩州的百性就不算百姓了嗎?此事風險太大,牽扯太廣,絕不能行!”
“文卿不必心急。”越禎附和道,“這事咱們再議一議。”
“臣以為不用再議,就算陛下聖準降下旨意,臣身為政事堂首相,也不會讓這種旨意下發地方的!”
宋庠多精的一個人,他怎麼會看不出來,趙禎肯定是不同意文寬夫之策的,索性唱起了紅臉兒。說的很明白,這事沒門兒,陛下就算下旨,也過不了政事堂這一關。
趙禎心說,果然還是宋公序懂朕的心意啊!這麼多年,頭一回被宰相卡的這麼舒服。
文彥博現在真想掐死宋庠。當他是傻子啊,看不出來這老貨又在幫著官家和稀泥?但是,沒辦法,他隻是個副宰相,趙禎和宋庠放權給他,並不代表二人手裡沒權,分分種把他轟成渣渣。
文相公在心中哀嚎.,範公啊,我已經儘力了,實在是掘堤北引的計策聽上去太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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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
汴河肆虐還沒有退去,整個回山一片汪洋,一直淹到觀瀾書院的院門處,連文聖石都有一半沒在了水裡。
水路不通,卻不代表回山與世隔絕,翻過望河坡就是曹家的石炭場,從那裡還可以從陸路與京中往來。隻不過,現在開封南城也是大水未退,進城得先繞到西城門才行,來回走上一趟得一天的時間,極為不便。
此時,唐奕窩在自己房裡,回山一下子來了幾百號人,再加上回山村的村民,一下子就又擠得滿滿蹬蹬,範仲淹自然也就沒法開講了。
唐奕樂得清閒,隻不過,有些心神不寧罷了。
正在躊躇之時,乎聞扣門之聲響起,唐奕猛然起身,眼中充滿希冀。
“誰?!”
“唐公子在嗎?小女子董惜琴,若是公子得空,還望賜見。”
門外傳來的是柔柔女聲,讓唐奕不禁有些失望。
“董惜琴?她來做什麼?”
不容多想,唐奕起身來到門前,開門一看,正是董惜琴那似雲間仙子一般的麵龐。
“不知董大家前來,小生有失遠迎了!”
董惜琴輕輕一拂,“公子倒是客氣了,惜琴還沒謝過公子收留之恩呢!”
“汴京水起,桃園居首當其衝,若不是公子預先知會,還不知道我桃園居上下幾十口人要往何處安身呢!”
唐奕笑道:“董大家過譽了,裡麵請!”說著,就把董惜琴讓進了屋內。
二人落坐之後,唐奕直接問道:“不知董大家此來何事?”
“此來實在有些唐突,小女子確有一事要請公子幫忙.....”
“哦?”唐奕一挑眉毛,找他幫忙?
“董大家不會是為了那半闕詩而來吧?”
董惜琴麵容一窘,“正是.....倒是讓公子猜了個正著。”
果然.....唐奕心中苦笑。就說這位天仙似的花魁沒事不會來找他這個‘唐瘋子’嗎,除了那半闕詩,還能有什麼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