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夜空,漆黑如墨。幾許血紅色映照在天際邊。那是西苑烈火的餘暉。
西苑裡的太監、宮女們在大學士衛弘的調度、指揮下,西苑裡熊熊的烈火,正陸續的被撲滅。
此時,政變至此的確切消息:雍治、晉王、雍王、華墨、宋溥被殺,正如同龍卷風般席卷京師各處。在皇族、百官、勳貴、武將們中,掀起巨大的波瀾!
每一個人都需要在此時作出選擇了!是懲罰弑君者賈環,或者參與擁立新君,或者中立?
此時,一隊隊的人馬正在執行著賈環的指令,並帶回最新的反饋。時間在夜裡兩點許,還未至黎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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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夜裡兩點許時,皇宮內的火炮轟炸聲,正在逐步的減少。金吾衛、羽林衛駐守皇宮約一萬六千人,正在陸續的向賈環投降,或者被殺!帶隊清剿的是大將張四水!
投降的一萬多人,都彙聚在武英殿外的廣場上,不斷的有士卒被挑選出來,整編,投入到新的任務中。疏勒軍雖然精銳,但要控製京城,人數太少!
轉化敵軍,當年在碎葉川中早就積累了一批行之有效的辦法。大箱的銀元,承諾的前程(低於疏勒軍賞賜的標準),曉之以利害,反複宣講,製造氣氛。
賈環親自出麵,和中低級將領們交談。招降高級將領,不合算。張四水在武英殿前配合著賈環整編軍隊。這隻是簡單的整編,隻需要起到輔兵的作用即可。作戰還是得依靠疏勒軍!
銀元是賈環動用了他自己的家底,包括黛玉那增值後一百多萬兩的私房錢。晉王府、華、宋兩府銀錢的抄沒,將在之後進行。此時,賈環手中可用的人還是太少,他正在等待妙峰山下,書院的精英弟子入京。
轉化的效率並不算太高。當兵吃糧,皇帝都死了。打不過投降很正常。但要跟著“叛軍”,跟著賈環乾革命,很多人要想想。即便如此,賈環的實力確實在緩慢的增長著。
武英殿後,內務府後的住處,六宮都太監夏守忠在沉思數小時後,聽到武英殿前的消息,長歎一口氣,對跟著他的四五小太監道:“唉…,走吧!”
這名皇宮中太監總管許彥之下最大的太監,決定向賈環投誠。
一名十五歲的小太監問道:“乾爹,去前麵見賈使君?”賈使君未必看得上他們啊。
夏守忠搖搖頭,道:“不,我們去鳳藻宮,向貴妃娘娘表忠心。這些年,咱家可沒有得罪貴妃娘娘。”
一行人匆匆走出內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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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雍坊,齊府。小樓中的燈光在夜色中依舊通明。齊馳在走廊上,拿著千裡鏡,巡梭著西苑、皇宮等處。
身後,跟著他多年的老仆,轉述著賈環派來的信使帶來的消息。
胡熾喝著酒,神情感慨難言!竟然讓賈環做成了啊!天子死,晉王死,雍王死,楊皇後被控製。或許,此刻有人在想抵抗,抵製賈環這個弑君者。
但,不出重大的變故,賈環兵權在手,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他對賈環有信心。
試想,賈環早前麵對的是何等強大的壓力?他麵對的是天子!而今,武勳、皇族、文官、各衛,未必聽賈環的命令,但是,他們卻是分裂為數個團體了!
老仆彙報完後,告辭離開。齊馳從走廊裡走進來,坐到八仙桌邊,大口喝著酒,歎口氣,“興齋,結束了。看明日子玉的打算。他若想將燕王當傀儡,我絕不同意。”
他不介意寶座上坐著的是那個皇子。但賈環要當攝政王、權相,他是不會同意的。他是大周的臣子。不是賈環的臣子。
胡熾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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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靜王府中。
自賈環造反的消息傳來,北靜王水溶就傳令府中的家將集合。同時,給西平郡王、都督僉事石光珠傳信,商議對策。這兩人都是舊武勳集團的中堅。
水溶二十多歲,頭戴潔白簪纓銀翅王帽,人物出眾,在府中前院花廳中聽信使說明西苑、皇宮中的情況,忍不住苦笑漣漣,打發信使回去複命。
“今晚不用出府了。等明日。”北靜王吩咐了家將首領一聲,在花廳中喝著茶,沉思。
他和賈環的私交不錯。賈環幾乎是他看著一步步成長到如此地步。賈環起兵,他內心裡可以理解!不起兵,就是等死。舊武勳集團的勳貴們不可能搭上自己,去救賈環。
弑君,殺皇子,脅迫皇後,確實是大逆不道。但他不覺得賈環麵目可憎。但是,這是因為他和賈環的私交。可以想象,百官們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何等情形?
絕對是群情洶湧!
舊武勳集團,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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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令,漢王府中。
漢王老朽,年事已高,在隔壁的小廳中休息。長子寧鍍正召集著弟弟們,慷慨激昂的陳詞。漢王府,和賈環並不對付。
消息剛剛傳到。寧鍍怒聲道:“賈環這個目無君父的亂臣賊子,一定要清算!就算現在他勢大,但日後我們寧家也一定要清算他。滅他三族。這一點,你們明日出府,和宋王、衛王他們這些皇子說清楚。”
宋王、衛王等人的年紀比燕王寧淅大。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豈能由著賈環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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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宜坊,吳王府。
吳王府後花園二樓的小樓中,吳王、寧瀟父女喝著溫酒,吃著點心。夜已深。賈環的信使剛剛到來。
在西苑被賈環打破後,吳王確定不會出府。獨孤王妃在後花園旁的一處上房裡休息。她有些犯困。
吳王喝著酒,心中煩悶,溫聲道:“瀟兒,今夜結果出來,你早點休息吧。皇位之事,等明日再說。”
雖然,他無法指責賈環起兵。但,他是雍治天子一手扶起來的。心中對天子有深厚的感情。而今,賈環弑君,他心中非常不滿。然而,他殺得了賈環嗎?
京中如此情形,賈環握有兵權!而且,他的女兒、兒子和賈環關係很好。寧澄現在就在賈府中。這讓他感覺到很痛苦。對不起天子的厚恩。
這種痛苦,令他都沒有安慰寧瀟,彆管駙馬都尉傅正蒙逃到華墨府上的事。
寧瀟螓首微點,“是,父親。”
吳王府的兵丁,繼續警備,守護者吳王府。寧瀟從小樓中出來,到她未出嫁時在吳王府中的住處,道:“紫兒,去請九哥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