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漢終軍,弱冠係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十月初,敦煌、瓜州等城池,以及新收複的北庭伊州府柔遠城的長街中,到處響徹著這樣的歌聲!
一方麵,當日賈環的祭文,被周軍的間諜機構黑衣新月衛派人,同時亦隨著抵達敦煌的商旅,向西域各地傳播。因此,這首充滿著感染力,極富浪漫主義的長歌得以廣泛的傳唱、熟知。
另一方麵,總督府在休戰期間,開始整軍、屯田、建立官府。其中,整軍的任務是重中之重。
齊馳在出京時,增加設想,要招募五萬漢兵,用作輔助,二線戰場。而不用胡騎,避免牛繼宗之敗。現在休戰,京營、現有的精兵,需要補充、整訓,編練。
整支西征大軍,將維持在十五萬大軍的規模。這遠超唐時的安西都護府(二萬四千人)、北庭都護府的駐軍規模。招募新兵的工作亦在進行。
這首辭藻華麗、琅琅上口、矢誌精忠、使聽者血脈賁張的長歌,作為招募新軍的歌曲,被大周官府、軍中廣泛的宣傳。
敦煌城中,新任的西域布政司沙州府通判(正六品)汪璘,休沐之日上午時分,和賈環在歸元樓中小酌。
聽著樓外青年們傳唱的歌聲,汪璘笑嗬嗬的道:“子玉一首長歌,西域唱遍。我輩聽的熱血沸騰。傳世之作啊!”
賈環笑一笑,舒展著身體,很是愜意,“汪前輩謬讚。”
最近入冬,西域休戰,但作為總督府的幕僚,他的工作卻越發的忙碌起來。
總督府這一段時間的工作是:整軍、屯田、治政。這是總的表述。細分起來,則非常的繁瑣。整個總督府的幕僚、吏員,以及西域布政司數百名官員都忙碌起來。
於賈環而言,他的職責主要在:負責軍中的撫恤發放,土地、參軍政策的宣傳,軍中的黑衣新月衛的對外宣傳工作。楊渭對他的能力比較認可。請他協商。
汪璘微微一笑,舉杯向賈環示意。近來官升一級,心頭暢快,他和賈環政治結盟這步棋走得真是正確無比。一杯暖酒下肚,指著天外陰著天氣,笑道:“寒冬已至,西域之勢,將成為國朝攻,胡騎守。齊總督對胡強硬,恐為胡兒利用,子玉負責輿論,責任重大啊!”
齊總督確實是治政之能臣!治政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條。子玉是個有心人,能在他幕府中做事,耳濡目染,怕是會學到不少東西,於將來執政大有裨益啊!
賈環抿著酒,點頭道:“我已經協同胡錢王、郭家、韓家創辦西域日報。以正視聽。不日就要刊發第一版,到時候,還請汪前輩不吝賜文。”
汪璘開懷一笑,“這自然是沒有問題。”
賈環約完稿,感歎道:“我近來負責招募新軍的宣傳工作,不少漢化的月氏、吐穀渾、羌人眼紅軍中的待遇,都有意願從軍。這些優質的兵源,放棄實在可惜。而且,敦煌、瓜州兩地的漢民不夠,想要招募五萬新軍,有些困難。胡漢之辯,還有細致的區分、論述。當如漢唐。”
雖然不在其位,但“兵源不足,歸化胡人”的這個問題,他很早就在腦海中思考著。
解決方案是現存的。漢武帝末年,以及漢昭帝時期的重臣金日磾,是休屠王子,被俘虜到長安。唐玄宗時期的多名名將,都是胡人。比如,哥舒翰、高仙芝。
任何一個強盛的王朝、帝國,在其鼎盛時期,海納百川,乃是必然之路。比如,明帝國初期,明成祖朱棣麾下就有蒙古騎兵。名將李成梁麾下,亦有女真人為他作戰。
加強文化思想教育工作,使之認同漢文明,這是歸化的工作重點。說白一點,需要洗腦。否則,招進來的胡人,就是安祿山、努爾哈赤。但這是一個長期的工作。在短期而言怎麼辦?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打敗在西域、漠北的大敵:拔野古部。那麼,什麼力量是可以團結的?
用主席的話說:什麼人站在革命人民方麵,他就是革命派。什麼人站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方麵,他就是***派。什麼人口頭站在革命人麵而在行動上則另是一樣,他就是一個口頭革命派,如果不但在口頭上而且在行動上也站在革命人民方麵,他就是一個完全的革命派!
主席講的非常的透徹。
凡是站在周王朝方麵,他就是可以團結的力量!那些口頭革命派,或者說中間派、現實派,騎牆派,則是要警惕的,但可以團結。那些站在拔野古部方麵,則是要打擊的,消滅的。
在消滅了大敵之後,軍隊中,該調整要調整,該整風就要整風。一定要避免,朝廷無法指揮軍隊的情況出現。一定要避免,地方武裝割據!
汪璘笑著點頭,讚同道:“這確實是一個很迫切的問題!”
他知道賈環和他說這件事的原因,回頭輿論上,需要他發聲支持。以現在賈環在西域的地位,當屬文壇盟主。敦煌、瓜州等地的士林所景仰。但需要人策應。而他這位翰林學士無疑是份量很重的人選。
賈環和汪璘詳談著。酒樓外,一粒晶瑩雪白的雪花,從空中飄落。雍治十八年,西域的第一場雪飄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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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元樓三樓樓梯口的小廳中,爐火熊熊。溫暖如春。錢槐、胡小四以及黃千總帶著隨行的家將在此處候著。長安商人婁凍正奉承著錢槐說話。
在九月底,齊總督將人口買賣分給了賈環一部分份額:五千人。5%的份額。對個人而言,已然不小。這是對賈環功勞的獎賞。官場上有句名言,千裡做官隻為財。齊馳在籠絡賈環。
賈環在西域文武官員集體升官的大背景下,紋絲不動。甚至,賈環的名字都沒有出現在報捷的文書中。這份默契,自是因為雍治天子不喜歡他。
但齊總督不能當做沒看見,分配一些經濟利益給賈環。
賈環轉手將這部分份額分給了郭家和婁凍,隻收了友情價8千兩。一方麵,他在商業上有一些潔癖,不想經營奴隸貿易。另一方麵,他同樣需要給身邊的人分配利益。
婁凍時年25歲,撥著木炭,笑道:“我昨日尋摸了些好東西,回頭請錢爺到我府上一觀。今日大人找我來,為的是什麼事?”
錢槐就笑,道:“什麼好東西?不就是胡姬。現在官府鼓勵生育。但我是錢家的長子,可不想生個胡兒血統的兒子在西域。殺胡令,你知道吧?現在官府隻在敦煌、瓜州兩地,便是有人殺胡,亦很難領到賞錢。”
錢槐說一半,留一半。
婁凍心思極其靈活,有些明白了。賈參議是想讓他充當中間商。
這時,門簾子掀開,卻是韓家的家主韓無功的父親和郭綸帶著三子郭灌前來。
門外的冷風吹前來,等會賈環需要談的事情,隱在雪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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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敦煌大雪時,哈密城內,拔野古部聯軍正在舔著傷口。大敗之下,內部矛盾,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