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的意思:兵部尚書高國對提議,讓他前往西域軍前效力。但是,他並不通軍事。朝廷征伐西域,調他去西域乾什麼?再一個,目前賈家的危機還沒有解除,他怎麼敢隨意離京?
賈環心中一突。
大司馬,是兵部尚書的雅稱。賈雨村要是沒有被賈環“乾掉”的話,日後,就會由王子騰保薦到這個位置上。當然,現在他隻能在安南的地麵上混了。
如今周朝是文官和武勳集團並立。兵部尚書,此時就是個後勤部長加武器製造商。類似於後世的總後、總裝的合集。武官的任命、升遷權力,都在五軍都督府。
而明朝文官集團鼎盛之時,兵部管理著武官升遷。兵部尚書至少算是國防部長。權力或者還要更大一點。
水溶笑一笑,繼續道:“高司馬的意思是讓你做隨軍,參讚軍機。你在你們府裡整風的那篇文稿,高司馬很讚賞。說你治家如治軍,有大才。
朝廷意欲征伐西域,此事由何大學士負責。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的意思是調你在後方組織糧草運籌。畢竟,金陵糧案時,你已經表現出統籌之才。衛司徒附議。
西域之事,事關重大,天子暫時還沒有決定,對你參與西域之事未置可否,過幾日還需要再議。”
水溶說完,對賈政點點頭。賈政沉吟著問道:“環哥兒,你自己的想法呢?”
牛繼宗、石光珠兩人目光炯炯的看著賈環。
賈環算是明白他怎麼給北靜王叫來參加這樣高級彆的“會議”。他怕是被卷入到一場風波中了。腦子高速的運轉著。
首先,他肯定不能在近一兩年內離京。不看著太子那個衰仔垮台,他就不會放心的離京。如此巨大的**中,他實在不信任賈府的豬隊友們。
其次,兵部高司馬推薦他,怕是沒安著什麼好心吧!一個十三歲的少年,用的詞越好,聽在彆人耳朵裡就越刺耳。特彆是在對他有成見的天子麵前說。
兵凶戰危,他不會給人在軍前乾掉吧?亂軍之中,死一個翰林算什麼?一場小戰鬥就可以掩蓋過去。明朝名將李如鬆,就是死在一場規模不大的追擊戰中。他要是不死,鎮在遼東,我大清那幫蠻族想要興起就是做夢。
廟堂之上,一切不合理的行為背後必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大學士明顯是借機發力。若是拿下西域,他參與其中,朝廷想不升他的官都不行。賞罰有度。當然,何大學士對他還是很愛護的,讓他留在後方,統籌糧草,當運糧官。
他現在站在這裡,應該是一個機會。然而,舊武勳集團有什麼需要他做的?如何能獲利,又不被“卷進去”呢?
他現在知道的信息還是太少。
賈環心中權衡了一下,回絕道:“我並無軍事才乾,去西域起不了什麼作用。”
牛繼宗冷哼一聲,對石光珠道:“如何?我就說文人沒有卵子。隻會動嘴。”說著,不理石光珠的苦笑,對賈環道:“本來你要是想去,我們還是想著在糧道上放一個自己人。免得給文官誤事,克扣將士們的糧草。你既然不想去,那便罷了。”
賈環給牛繼宗當麵罵,並沒有動怒,沉靜的站著。他不說話,並不代表著他認為牛繼宗是武將,所謂的性子粗魯,就可以原諒。
賈政微微皺眉。政老爹的性子,謙恭厚道。說白了,就是不會言語交鋒。賈貴妃的親爹,不需要怕左都督。他此時不滿,但一時間沒想著詞開口反駁牛繼宗。
水溶苦笑一聲,勸道:“牛世伯,子玉年紀尚小,不想去邊塞軍中,亦是可以理解的。”說著,又對賈環道:“高司馬與彭仕鄂有舊,他未必是好意。我們自家的子弟,斷不會送到陣前去博軍功。牛世伯心裡有數。”
水溶一邊勸了一句,頓了頓,道:“子玉,征討西域的軍功,必定會造就一批武將。我們是想要拿下的。若是給魏其候、襄陽侯那邊主導就糟糕。子玉你在殿試策論中,隻寫了兩三千字,未免有不儘之意,還請你在此說一說平西域之策。”
國朝出戰,要設總兵官或都督。文官負責後勤供應,隸屬其下。前線戰事更是由武將決定。北靜王的意思,就是要爭總兵官或者都督的位置。
魏其候、襄陽侯就是太宗時期冊封的新勳貴。魏其候,官任五軍都督府右都督,軍頭之二。與左都督牛繼宗不和。文官集團內部有派係,武勳集團內部同樣有派係。正所謂: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雖然,武將和文官不對付。但左都督牛繼宗、北靜王等人並沒有將何大學士換下去的想法。何大學士全權負責西域事務,是天子親自定下來的。
賈環這個時候,並沒有撂挑子,道:“水王爺有何問題,我自會知無不言。”
他很清楚他的“優勢”所在。出身於勳貴世家,卻以科舉文官進入仕途。這樣的雙重身份,有助於他在將來走到更高的位置。很多時候,能走到宰輔的高位,往往不是取決於支持你的人有多少,而是取決於反對你的人有多少!
這個時候,賈環自然不會自絕於“組織”。
水溶滿意的點點頭,開始詢問。牛繼宗、石光珠時而插幾句。
賈環在殿試的策論裡提出長短兩策,相輔相成。他們關心的主要是短時間內的策略。軍略,賈環是不懂的。但是,要論超前的眼光,以軍事、文化、商業的綜合手法搞征服、殖民,當世無人能超出他。這是穿越眾的知識優勢。
時間漸漸的流走。北靜王、牛繼宗、石光珠三人不時的點頭。賈政對這些是完全不通的。北靜王其實是半懂不懂,但感覺賈環講的非常玄妙。牛繼宗、石光珠則是很滿意。
一個半時辰後,賈環講完,坐在椅子上喝著水潤喉,道:“水王爺若是真想與魏其候、襄陽侯爭奪出戰的主導權,可以挑動他們彈劾何大學士。”
賈環當然不是坑對他關愛有加的何大學士。很多話,隻能點到即止。北靜王他們要是領會不到,他也沒辦法。
一句話說完,賈環又灌了一口茶。
隨後,房間內,慢慢的變得靜悄悄的。北靜王、牛繼宗兩人最先回過味來。
牛繼宗挑起大拇指,道:“小子,你夠陰!”這句話,不知道該算是誇獎,還是貶低。
但,牛都督是不大可能再隨意的當麵罵賈環了。他能做到左都督位置上,軍頭二人之一。不是蠢材。當然,他一個一等伯、世交長輩,也不可能給賈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