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一行四月初九晚上自蘇州出發,曆時十一天於四月二十日下午抵達金陵。
在這段時間內,賈環也從林千薇口中,了解到花魁大賽的具體詳情。
花魁大賽一般會舉辦十五天。組織者是天下文宗、南京禮部尚書方望和他身邊的一批文人。品評名花。金陵城內的官宦、巨商都會參與,提供場地、資金讚助。
金陵、揚州、蘇州、鬆江、無錫、鎮江幾地的文人士子、名妓都會參加。時間一般定在四月底。自八年前,雍治四年方宗師任南京禮部尚書以來,已經舉辦了7屆。江南四大才子,四大名妓的名頭就是這些年評下來的。
賽程隻有兩輪。初賽、複賽。複賽從數百名名妓中選十名名氣最大的名妓在勝棋樓中由名士、官員、巨商品評花魁。
如此巨大的活動、盛會,賈環盯著其中的商業機遇。但事實上這一塊的商業運作,在七八年的時間中已經被巨商們摸透,時常由名妓們代言“打廣告”。
另外,更大的商業利潤在外圍開設的盤口。每位出彩的名妓都對應的奪魁盤口。
博彩業利潤有多大,賈環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是涉及到博彩,必然會涉及到暴力。這一塊,他肯定進不去。
如果從賺錢的行業來說,有很多。比如:賭博、軍火、毒--品、房地產,金融,都是暴利。而如果從客戶群體來劃分,公認的,女人和小孩的錢很好賺。
既然名妓雲集,那賈環要考慮的賺錢方式,就是名妓的口袋裡掏錢。至於支付賬單的是名妓本人,還是士子,或者豪商,那就不是他要關心的問題了。
天晴微風。在旅程中的十一天,似乎初夏的氣息就變得濃鬱起來。碼頭上喧鬨的聲音傳到樓船中來。
賈環正和林千薇在廳中的高幾邊坐著喝著茶。晴雯、如意、林千薇的丫鬟雲瑤都在。行李已經收拾好,大家在等待著下船。
“金陵就到了啊!”林千薇坐在木椅上,一襲粉裙,修長婀娜,神情有些慵懶,用詠歎的調子說著話,聲音動聽,不舍的情緒從聲調裡沁出來。
賈環目光不知覺的從她美麗的臉蛋上掠過。鵝蛋臉,星辰般的明眸,挺拔的瓊鼻,五官精致。明麗不可方物的容顏。身上有一股難言的高貴、典雅氣質。
林千薇的身世他沒有問。淪落到教坊司裡的女子,都會有一段傷心的往事。就他的估計,這姑娘很有可能是官宦之後。否則,舉手投足的貴女氣質解釋不通。
“嗯。到了。我打算做點生意,林姑娘方便的話,可否介紹我和你家媽媽見一麵。”
要論交情,他和蘇詩詩更熟一些。但是想也知道蘇詩詩在金陵名妓圈內的人脈不行。否則,她早就紅透江南。蘇詩詩的容貌、氣質、才情都是一時之選。
當然,他麵前的林千薇也不差。前些天她說她不想爭花魁的頭名,事實上去年的江南花魁就是她。連著拿了兩年。蘇詩詩清麗嫻靜,林千薇明麗高貴。
但是做生意,不是論交情。林千薇名列江南四大名妓之首,她在這個圈子內的聲望、渠道可想而知。
林千薇儀態優雅的抬起玉手,掩嘴輕笑,明眸看著賈環,“我差點以為賈先生有為我贖身的意圖。我下午到曉夢閣裡就和金媽媽說一聲。明天上午登門拜訪。”
賈環在金陵的住址早就泄露出去。
一旁的雲瑤無語的搖頭。有這樣的嗎,姑娘?身契,你不是早就贖回來了嗎?
看著風情動人的林美人,賈環笑著揉眉心,這算是被大美人調戲了吧?她根本就不掩飾她的親近之意。賈環喝口茶,定定神,道:“林姑娘,不用那麼急。我明天上午要去見老師。後天吧。”
聊了一會,外頭錢槐來回報已經雇好馬車。
賈環、黛玉、林千薇一行人下船。
當天下午賈環就從來訪的蕭幼安口中得知今年花魁大賽的日期:四月二十八日在金陵第一勝景,莫愁湖中舉行。
雍治十二年應天府的府試就在四月二十二日舉行。主考官是金陵知府賈雨村。府試後,就是花魁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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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光中,秦淮河上悠悠的行使著幾艘小船。
秦淮河南岸珠市雲煙院裡的一棟精美的樓閣中,蘇詩詩一身白衣,在窗邊安靜的眺望著秦淮河的風景。身側的凳子上放著一封書信。
“詩詩,又在想那個男人啊?”
身後傳來笑聲和腳步聲。蘇詩詩回頭,就見雲煙院的頭牌,她的好友劉如煙帶著丫鬟從門外進來。
蘇詩詩笑了一下,道:“沒有啊。倒是聽說妹妹將前來應試的幾名士子迷的神魂顛倒。”
她在擔心花魁大賽的事情。事實上,去年她高調的由京城前來金陵,想要力壓江南名妓,成為天下第一名妓。可這個願望,她現在提不起興趣。實在是遭受了太多的挫折。但是,她就這樣灰溜溜的回京城嗎?
心高氣傲如她,不能接受。
劉如煙咯咯嬌笑,走到蘇詩詩身邊挽著她的手臂。親昵的說笑幾句後。得知蘇詩詩心裡的憂愁,笑著道:“姐姐都能給青鬆先生的表妹當先生。有這份關係在,隻要青鬆先生為你寫一首絕妙好詞。這次花魁大賽,你進前十名根本不是問題。”
症結在那裡,她很清楚。蘇詩詩是北人。金陵城內沒有人捧她。但若是賈環出手,頭名就彆想了,進複賽沒有問題。總好過來金陵一無所獲。
蘇詩詩輕輕的笑一笑。詩詞,賈先生早就給她了。還是親筆。剛才的書信就是賈先生派人送來的,她明天可以上門繼續給那位林姑娘上課。
但,她心中的愁緒難去。賈先生的詩詞固然是好的,名聲也大。然而,在這樣充滿了利益、銀子交換、糾纏的大賽中,能有多少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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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中城區,南京吏部尚書陳高郎府中。前院的一處明軒中,陳子真正欣賞著坐在桌邊翻閱目錄的美人。目錄上都是和陳家有關的生意:藥材、瓷器、絲綢、紙張等。
她便是陳家僅次要力推的名妓紫南。年方十六,精巧靚麗。在秦淮河中已經頗有名氣。
以前花魁的頭名都是有禮部尚書方望親口定下來。當然,裡麵也有利益交換。不過,他已經從甄禮口中得到消息,方宗師不日就將要啟程前往京城擔任《皇周英華》的總裁。
接下來,要運作可就輕鬆的多。
紫南放下手中的紙張,抬頭道:“陳公子,我都看完了。”一口糯糯的江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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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中點起宮燈,在秦淮河上飄蕩。
花廳之中,江南名妓袁靜香坐在甄禮的懷中,一身鵝黃色的裙衫,正嬌膩的撒嬌。她想要江南花魁的頭名。
甄禮拍拍她結實肉感的俏臀,俊臉上浮起笑容:“等著。今年沒你的戲。明年吧!”
朝堂上壓的越來越緊了。他有些擔心。但父親的策劃已經部署完成。接下來,就等幾天後的大賽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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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回到金陵就感受花魁大賽的氛圍。二十日下午蕭幼安就登門告訴他詳情。
不過,他並不關心誰奪魁。他關心的是怎麼把他的“商品”賣出去。第一件商品:這個時代還沒有內衣內褲。他打算開風氣之先河。內衣,他估著有點難度。畢竟要用到鋼圈。內褲卻是很好製作。精美的麵料、絲綢在江南並不缺。
雖然,他是職業經理人,並在乎這些經營女性用品,但以他讀書人的身份,摻和到這樣很容易產生花邊的生意裡麵去於名聲有礙。所以,他打算將樣品賣給林千薇的“經紀人”,曉夢閣的金媽媽。由她去推廣。青樓嘛,開內衣、情-趣內衣之先河,這是可以理解的。
第二件商品,他目光落在香水上。周朝女性都是用的熏香。或者帶著香料的荷包。香水這東西,他知道效果。但是製作流程,還需要斟酌、實驗。他在回來的途中推敲過一些方案。離勝棋樓上的複賽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時間比較充裕。
在賺錢之前,賈環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將國子監運營教輔書的方案交給山長。他在回來的途中已經寫好計劃書。
安頓好黛玉後,見她情緒、身體都還不錯,閒聊了一會兒,二十一日上午,賈環拿了計劃書,坐船前往大功坊山長府上。
正在府上的龐澤一臉笑意的將賈環迎著,春風滿麵的道:“子玉回的剛好。我已經得到父母的允許,過兩天就在金陵舉辦婚禮,迎娶白芙。”
“恭喜,恭喜!”賈環喜氣洋洋的賀喜了龐澤一番。
龐澤得意的笑著。
兩人說笑著往偏廳裡走。聊著各自最近的情況。賈環帶黛玉去蘇州掃墓有大半個月。一名老仆上了茶。
金陵城中當前的大事是府試、花魁大賽。不過,邸報上已經有消息,方宗師不日即將啟程前往金陵擔任修書的總裁,至少六七年的時間回不了江南。這種大型的修書活動,耗費一二十年的時間都很正常。不然,怎麼叫文化盛典,彰顯文治。
曆朝曆代,隻要國家經濟強盛、繁榮後,必定會修書,修地方誌,流傳後世。這是經濟、文化實力的象征。
即將迎娶心上人在即,龐澤喜上眉梢,穿著一身藍色直裰,醜臉上笑容滿滿,提醒道:“子玉,你和紀德信都算是方宗師的門生,理當送一送。”
賈環點頭,“回頭我和紀德信一起上門拜訪。哦,山長呢?還在國子監講學?”
“嘿,都停了快十天了。山長因改革國子監的事和溫祭酒鬨翻了。等會山長從禮部回來吃午飯你就知道。溫祭酒循規蹈矩,思想僵化至極。”
賈環微微有些驚訝。山長和溫祭酒鬨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