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路遇(1 / 1)

奮鬥在紅樓 九悟 1622 字 25天前

十二月初五甄禮和賈環在國子監門前的成賢街見了一麵,事情似乎又解釋的通了。隻是賈環略顯的敏感而已,還遷怒到甄三姑娘身上。

賈環如果想要與甄家割裂開,其實最快捷的辦法是在公開場合罵甄家一通。最好寫首詩什麼的。但賈家和甄家是世交,這種激烈的辦法是行不通的。辱罵甄家,彆人自會說他狂悖無禮。而山長張安博等人勢必會問賈環原因。

而原因能說麼?

在賈環還在思考與甄家的關係時,甄家已經接到甄禮帶回來的信息。

甄家內宅之中是很不滿的。比如:甄老太太、吳夫人、宋夫人等。賈環一個庶子,因為奴才遷怒到甄家的姑娘頭上,這怎麼回事?甄寶玉更是對甄禕道:“三妹妹,待我去信罵賈子玉一頓。簡直豈有此理。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是極為尊貴,清淨的。他竟然斥責你,簡直是走在歧途上。真是一個大大的俗人。”

甄禕哭笑不得。

外宅中甄應嘉和甄禮的看法是另外一種:大抵是賈環少年早發,需要尊重,因而格外敏感。在甄應嘉看來,更像是世交家裡的小孩子鬨脾氣的表現。賈環再怎麼穩重、出色,到底還是少年。

甄禮道:“父親,那要把黃管事打板子抬到賈子玉的住處去嗎?”

甄應嘉搖搖頭,“不必如此。哪有為外人懲罰自己奴仆的道理。輕輕的罰一罰,日後場麵上好交代。就這樣吧!”

以甄家的權勢,不必討好賈環。但作為世交,也沒有為這點“小事”斷交的必要。隻是,心裡終究是有些心結的,熱絡結交自是不會了,平常對待。

賈環在臘八節時和甄禮聚了一回,在秦淮河畔的名樓輕煙樓宴飲。甄禮將揚州城裡的頂級公子哥兒都請了一個遍。而後,賈環便不用再應付甄家的“熱情”。雙方的關係重新回到他八月底來金陵時的樣子。保持著距離。

對此,賈環雖然達成“目標”,但樂見其成。他確實不想和甄家走得太近。

另外,他可以有時間專注於學業!

臘八節後,空氣中就充滿著淡淡的年味。金陵城裡的大小商鋪已經出現年節的促銷。年畫、對聯等年貨陸續出現在店鋪中。

北地的貨物南下到金陵,江南的貨物彙聚到金陵。從廣州的海商貨物走海運到鬆江府,再發往江南、江北。更遠一點的江--西、湖廣。富饒的物產彙聚在金陵,讓人們感受到春節的腳步。天下承平日久,春節時江南民眾的消費能力很強。

在越來越濃的年味中,流傳開的還有賈環的一首詩詞:詠莫愁湖。在各方讚譽之聲中,這首詩,這個名字,也傳到了金陵知府賈雨村的耳中。

應天府府衙儀門內的公房中,賈雨村和白師爺喝著茶。寬大的案桌上放著賈環的那首新詩。

應天府府尹通常也稱金陵知府。國朝唯二的正三品知府。知府的品級通常是正四品。

年節日近,衙門之中公事漸少。賈雨村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相貌堂堂。當年為他出主意判香菱案的葫蘆僧早被他打發的遠遠的。衙役並非一定要在府衙中當班,還有各種出去,比如急遞鋪、驛站、巡河等苦差。

現在為賈雨村幕府裡掌管文案的白師爺是紹興人,四五十歲,頜下有三縷長須,老吏模樣,笑著道:“東翁與賈青鬆家中有舊,何不與他會麵?”

賈雨村笑了笑,喝著茶。

白師爺失笑一聲,轉移了話題。他這位東翁在金陵知府的任上已經四年。國朝官場三年一任。正處在謀求升遷的時期。誰還真能乾滿三任九年嗎?

而在今年五六月時,賈青鬆狀告舅舅九省統製王子騰包庇外甥薛蟠縱奴殺人案。早前判此案的東翁也受到此案的牽連。王統製雖然累本保奏,但都給軍機處駁回。

王統製為此特意來信安撫東翁。要說東翁心裡,對賈青鬆此人恐怕有些看法。特彆是賈青鬆作為晚輩並沒有主動前來拜訪。

賈環並不知道賈雨村的想法。

從王子騰的角度來說,肯定是一個正三品的左副都禦史更為重要,賈雨村被妥協、犧牲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國朝的官場,不是說一級一品的升,而是要看差遣、地方。大致上來說,京官比地方官貴重,清流比濁流貴重。

按照國朝官場的品味來說,文官的官位大致上排位是:詞林坊局官,科道台垣官,六部各曹,方麵官,寺監官,正堂親民官,佐貳官。

六部九卿,侍郎都屬於高官,不在此列。

搞不懂這裡麵的門道,看官場就還是看包青天、八部巡按、欽差大臣這個層次。沒有入門。

所以,賈雨村正三品的知府升遷到京城中,降級使用是很正常的事情。譬如寺監官。這與屬於清流中的左副都禦史還差的遠。

賈環對拜訪賈雨村這個二五仔沒什麼興趣。詩詞的才名對他在國子監的生活影響不大。國子監中的監生們大部分都是三四十歲的生員。都是大叔級。

有前途的秀才誰願意來坐監讀書呢?都在專心於舉業。

賈環這個年紀要和同學們打成一片,還是很有些困難的。再加上他在國子監讀書都是來去匆匆,相熟的隻有每日站在一起聽講的同房的同學。

南京國子監兩千多監生分為三個等級六個學堂共編為三十二班。正義、崇誌、廣業三堂為初級學堂。修道、誠心二堂為中級學堂。率性一堂為高級學堂。每級學堂積八分可升一級。率性堂獲得八分就可以畢業,成為肄業監生。

正義堂的東班約有五十名監生。賈環遍在第三房。計有十名監生。

正常情況下,國子監學製四年。在初級學堂學習《四書》,費時一年半。在中級學堂費時一年半,達到“經史兼通、文理俱優”。在高級學堂費時一年,即可肄業。

但是,很少有4年就能畢業的監生。國子監的傳統的就是“寬進嚴出”。十年以上沒畢業的監生大有人在。當然,也有猛人,兩三年就畢業的。

國子監中每年都有數次考試。臨近年終自然也不例外。十二月初六,賈環和同學唐信然幾人約了去夫子廟同遊,就是去給至聖先師上香,保佑考試通過,順利拿到學分,然後順利升級。

賈環算是“特招”進入國子監,領一份國家錢糧。但他並不參加考試。他不以升級為目的。他進國子監隻是方便聽山長講課;再者,就是有一個學習的氛圍。

這天下午,國子監年底考試後的第二天,監生們如蒙大赦般開始放年學前的輕鬆生涯。欽天監已經選定臘月二十日為放年學的時間。頒示天下。欽天監監正呂複是國朝少有的天文大家。製定的曆法相當正確。國朝時常賞賜給周邊四方蠻夷。

賈環、唐信然一行五人從國子監內步行往成賢街去喝茶吃點心。眾人邊走邊說著話。

突然間,栽種著鬆柏的大道上一群穿著華麗衣衫的士子呼嘯而過。約有十幾人。為首的是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珠冠玉帶,神態高傲。看到賈環,便停下來,“你就是賈環?”

兩撥人在路上停下來。將大道都給堵住。頓時有不少下學的監生好奇的看過來。

賈環一看這群人的裝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蔭監監生!

他們都是勳戚和官員的子弟,因父輩恩蔭入國子監讀書。確切一點說,就是官二代群體。

賈環一向和這些人沒什麼來往。而且這幫人很少在國子監中出現。比如賈蓉未襲爵之前就是監生,但他從來不去國子監。天天跟著賈珍辦事、鬼混。

賈環點頭,道:“我就是。”

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敢說自己的名字?那真是恥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賈環在揚州的臨江魚酒樓冒充甄家子弟,那是事急從權。

為首的青年上下打量著賈環,“嘖嘖”兩聲,道:“詩寫的挺好的,可惜長的不怎麼樣。”

“哈哈!”十幾名蔭監監生們哄笑。有人恭維道:“他如何能與陳兄比?”

陳公子便擺擺手,場麵中漸漸的安靜下來。陳公子微微抬起下巴,輕蔑的道:“賈同學,你真是個廢物!宋若雨、劉如煙兩個江南名家要陪著你,你竟然無膽的跑了。我前晚與宋若雨共度良宵,禦了她數次,酣暢淋漓,十分儘興。希望你和我學著點。哈哈!”

“哦…”周圍一陣羨慕之聲。宋若雨是江南四大名妓。擅長琵琶。容貌美麗,典型的江南佳麗。許多人見一麵而不得。沒想到陳公子有如此豔福。不過,他是南京吏部陳尚書的四子,能做名妓的入幕之賓,很正常。

“哈哈!”又有許多嘲笑聲響起。

你大爺的!

賈環勃然大怒,眼中閃著寒星,盯著陳四公子,一字字的道:“你會為你今天這番話付出代價。”

陳四公子的炫耀是建立在打擊他的尊嚴之上。

“哈哈!”陳四公子拿折扇點了賈環一下,帶著同伴離開。他今天隻是在某著名詩人麵前炫耀炫耀。大象會在意螞蟻的想法嗎?可笑之極。

賈環冷冷一笑。心中已經判了這人死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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