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舒而脫脫兮……(1 / 1)

ps:12點左右還有一章

季嬴坐在妝台前,對著晶瑩剔透的鏡子,裡麵是一張俏臉,雖然已經二十有五,卻依然如白玉般完美,沒有一點瑕疵,一眸一笑,都倒映在名為“玻璃”的淡綠色鏡麵中。(?〈<[(網〔

“這是我麼?”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柔夷不由自主撫上臉頰,有些不可思議,雖然曾無數次在銅鑒、水邊看過自己的容貌,但都是摸不不清的,如此清晰明了地審視自己的臉龐,卻是出生以來頭一次。

“正所謂利劍贈英雄,寶鑒送佳人,此物可還中意?”

新郎終於應酬完賓客推門進房,如同雕塑一般的幾名女婢這才識趣的退了出去,在外麵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屋內便隻剩下姊弟二人了。

而趙無恤一進來,正好看到季嬴在對著鏡子呆。她本來就天生麗質,今天更是精心裝扮過,來自徐國水鄉夷女的天生清秀柔媚,加上多年掌管趙氏內務曆練出來的儀態萬方,讓人見之心動。

考慮到趙氏百業待興的緣故,這場婚禮並沒有大辦特辦,但卻不代表趙無恤不重視,為了給季嬴置辦一件新婚禮物,他可謂是煞費苦心。

早在公元前oo年左右,玻璃便出現於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地區,到了公元前5世紀,玻璃已作為奢侈品在地中海沿岸傳播,比如古希臘諸城邦就有不少精美的玻璃工藝品,有的乍一看和現代的玻璃瓶無甚區彆。

待趙無恤回到春秋後,卻現在這個時代的楚國,也有另一種玻璃。聞名於世的“隨侯珠”,其實就是一堆玻璃珠子,前些日子還有來自楚國葉縣的商賈號稱恭賀趙卿大婚,拿出來咋呼他,一張口就說要一粒珠子換十車竹紙,或是五尊大瓷器!

其實所謂的“隨侯珠”,趙無恤很早就讓子貢收集,並給公輸班等工匠研究過。這種玻璃他記得名叫“鉛鋇玻璃”,主要成分是鉛鋇,與西方的“鈉鈣玻璃”屬於兩個不同的玻璃係統,是中國人獨立明的,同時代吳王夫差、越王勾踐的佩劍上鑲嵌的就是這種東西。

但這項技術明顯有缺陷,燒成溫度較低,雖具有絢麗多彩、晶瑩璀璨的優點,但易碎、不耐高溫、透明度差,不適應驟冷驟熱,隻適合加工成各種裝飾品、禮品和隨葬品等,比起陶瓷、青銅、玉石器來,這種來自楚國玻璃器用途狹小,所以一直沒有展壯大,知者寥寥。

用來製作趙無恤想要的玻璃鏡,自然就更行不通了。

當時趙無恤也不說二話,直接拍了拍手,讓下人端了一盤公輸班剛送來的東西上來,當蒙在上麵的紗布被掀開後,那個楚國商賈見識到了真正的玻璃珠子!

雖然仍然有一些難以去除的顏色,但那些圓滑的玻璃珠子清澈剔透,成型後又經過拋光,淡綠色半透明,捏在手中,甚至能透過它看到後麵的人,頓時把楚商手中“精要如真”的隨珠比下去了……

經過半年摸索,在更換了無數種材料後,公輸班最後把石英砂和鹵湖裡獲取的天然堿和在一起,放入特定的爐子熔化(因為已經開始大規模煉鐵,爐溫無疑是夠的),就製成了玻璃球。

不同於楚國玻璃彈珠的趙氏玻璃彈珠終於研製成功了!接下來就是將配方列入國家機密裡,如同當年將製瓷工匠剝奪人生自由後,玻璃工匠也被安置在牆壘高高的工坊裡,他們最初製造玻璃小瓶和裝飾品,慢慢地開始試著吹製玻璃器皿:拿一團呈半流質狀的熱熔化玻璃,把氣吹進去來製成一個中空的容器,這是後來的明。

最終的產品玻璃鏡,則是近一個月的新產品,也是用吹氣來製造的,大容器被吹製出來,經弄平後就成為一片玻璃,在背麵用春秋已經成熟的技術鍍銀,再刷上一層漆即可。但也僅能如人臉大小,再往大了去,工匠們就無能為力了。

但已經夠了,今日的大婚中,淡綠色的玻璃鏡子固定在堅硬的柚木框架裡,擺在洞房內,讓季嬴驚喜不已。、

……

“這一定很貴重。”季嬴不敢伸手過去,生怕一觸碰到鏡麵,那些反射自己容貌的明鏡就碎裂成千萬塊,正如今日恍如夢幻的良辰美景一般。

她隨即習慣性地表現出長姊的態度,教訓般地對趙無恤說道:”我聽說君為了不破十家之財而罷高台,那這麵鏡子,又值幾家之財呢?“

“大概值兩戶中人之家的財產罷,彆看此物頗似美玉、水晶,其實用的材料很尋常,隨處可見的石英砂,還有草木灰,至多是太原大鹵裡開采的天然堿……再說了,有了這工藝後,做成更小的鏡麵,亦或是圓珠,讓子貢賣到鄭國、楚國、齊國、吳國等地去,可得百倍、千倍之利!”

既然楚國貴族連隨珠都能當寶,更彆說眼下更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子和讓貴婦人們心動的明鏡了。趙無恤自己雖然不算奢侈,但這些年來無時無刻不在鼓勵外國貴族奢侈,繼瓷器爭奇鬥妍後,趙氏的新產品玻璃彈珠又要從諸侯腰包裡繼續撈錢了。

季嬴這才鬆了口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易儉難,外麵的風言風語已經夠多了,她不希望因為自己,讓無恤再背上“奢侈無度”的惡名,也把自己說成是褒姒一般的禍水。

“那,既然此物不算貴重,你可要記得給宮中的靈子、孔姣,還有在魯國的伯羋諸位妹妹都備上一件。”

“唯唯,你提醒的是……且不說這個,你我已經共牢多年,如今,也該合巹了……”

不說還好,趙無恤一提這事,季嬴的臉刷一下子就紅了,頓時想起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子,不再是需要他庇護提點的小阿弟,而是要視之如天的夫君了……臉上像是燒著一般熱乎乎的,整個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趙無恤輕輕挽著季嬴,與她一同坐到榻上。

回頭想想,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雖然打剛來到春秋之世開始,趙無恤就立誓要避免曆史上“磨簪夫人”的悲劇,不過那時候的他也未想到,自己竟然是以“娶姊”的方式,來打破命運裡的詛咒。

知宵、代君對季嬴的覬覦,被趙無恤的武卒和鐵騎打退;趙氏內部的異議,被趙無恤瞪上一眼就噤若寒蟬了;外界輿論的風言風語,也被上卿的鐵腕按了下去。

他幾乎是頂著天下人的手指和唾沫星子來做這件事的,為趙氏服務的孔門弟子中,因為此事不辭而彆的不在少數,好在冉求、子貢、宰予等乾吏一個沒走。

有形的阻擾在他的強權下不敢公然吱聲,但無形的壓力,卻一直籠罩著二人,哪怕過了今晚,這種禮樂道德的壓迫感也會一直持續下去,這就是做出選擇的代價了。

但趙無恤不後悔。

兩根兒臂粗細的香燭,映得洞房中通亮,各種禮器,祥瑞放在案上。不同於後世大紅的喜帳,先秦婚禮喜歡玄白兩色,乾淨而樸實無華。二嬴同牢,更是有意無意地用起了複古的殷人之禮,據說當年武丁和婦好成婚也是如此這般,他想以此衝破周禮裡“同姓不婚”的藩籬。

用破成兩半的匏作為為酒器,交換著喝過合巹酒,季嬴的朱唇也濕潤了。二目相對時,她恍然想起年幼時二人也不避男女之防,在一張榻上打鬨過,可如今與那時又有不同,她看到趙無恤眼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比在玻璃鏡裡照出來的更為明豔……

季嬴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不知道越貼越近的無恤是不是聽到了。害怕,擔憂,歡喜,羞澀,種種情緒使得她鬼使神差地捉住了趙無恤攔腰抱過來的手,就像小時候阿弟想要撓她腰肢,被她重重打手一般。

“阿弟,你,你要作甚……”

趙無恤見著坐在床邊,繃得僵硬,失口又喊了自己一聲弟弟的季嬴覺到有些好笑。

他當即板著臉,嚴肅地說道:“當然是要行周公之禮了。”

“周公之禮?”季嬴的手還在無力地抵抗,這時代可沒這俏皮的說法。

“周公為周士規定昏禮,其中有一句:‘主人入,親說(脫)婦之纓’……我身為晉國上卿,自當遵循禮節,親自為阿姊你寬衣解帶,敦睦夫婦之倫了……”

(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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