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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紛紛議論道:“這得讓多少隸臣妾執棒、槌舂搗,再用葛布細篩,才能得出如此精細的麥粉!”
感歎歸感歎,眾人好奇之下,湊上去問了問,被告知價錢後,頓時勃然大怒。
“一鬥換三石粟米!?”
“汝為何不去府庫裡搶!”
“這東西真能吃麼?”
子貢雖然受夫子影響,自稱言義而少言利,不取不義之利。但他商人天性所在,對於討價還價極其在行,此刻隻是保持著儒雅的微笑,根本不為所動。
等眾人口乾舌燥時,他才緩緩說道:“此物除了我這攤位外,諸位還曾在何處見過,天下獨此一家!一旦錯過,悔之晚矣!”
這就是趙無恤形容的“奇貨可居”了,而用子貢的話來說,賣三石都已經算良心價了。
子貢待周圍嗡嗡的議論聲稍歇後,又繼續道:“這裡還有麥粉製成的烤餅等物,各位自行品嘗,願買者買,絕不強賈。若是一次購買超過一石,在下還會附贈一塊簡牘,上麵寫有粉食的十餘種做法。”
這自然也是子貢的主意,趙無恤不由得感慨,在商言商,他能成為一代巨賈,果然是有幾分商業頭腦的。
此時,眾人已經將攤位圍了裡三圈外三圈。在子貢的隨從端上早已準備好的食物後,他們各自掰了一塊白麵烤餅,或麥黃色的“饅頭”,小心翼翼地放進口中細細咀嚼,眼睛頓時都亮了。
“善!大善!”
“勝卻麥飯藿餅無數倍!”
“何止,不周之粟,陽山之裸,皆不如也!”
他們讚不絕口,但仍然在和子貢討價還價,想壓一壓。
“這黃色麥粉與淡白麥粉做出的食物,區彆也不是很大,為何差價多達兩石?”
一旁的人也跟著起哄。
子貢應對嫻熟,他笑著說道:“大夏之白鹽,做成虎形供奉國君、卿大夫,其價錢是普通青鹽的十倍,物以稀為貴,更難得到的白麥粉比黃麥粉貴些,有何好奇怪的?”
眾人頓時啞口無言,而且,還有人根本不在乎這毫厘之爭,沒多會,人群便從外麵被推攮開來。
一些個士大夫家的絳衣皂吏擠了進來,紛紛出手向子貢購買麥粉,其中幾人,一次性就購了一石。而他們身後,有十多輛牛車,拉著百餘石陳年的粟麥,或者由馬匹馱著鮮豔的布匹。
原來,這還是臨行前,子貢想出的主意。他在雞鳴後,就以趙氏庶君子之賈的名義,差人將一些麵食和半鬥有餘的麥粉,送至隸屬於趙氏的士大夫們府邸中,作為禮物。
那些貴族在朝食時一嘗,食髓知味,又聽說還有更多的麥粉提供,便立刻派人前來搶購。
已經沒人再講價了,再不搶,就是有價無市。於是,到傍晚時分,子貢就將攜帶的四十多石麥粉拋售一空。
等陸續趕來的買家失望地散儘後,子貢回頭看了看,身後已經多出了十多匹上好的布料,以及千石糧食!雖然子貢隻有一成的分成,但也有百石糧食,數匹布帛。
子貢暗暗地幫趙無恤算了一筆賬,成邑一個六口之家,若有田百畝,一年要食粟米百石,而往年的畝產約為粟米一石。
也就是說,他今天已經賺到了一千多畝土地一年的收成……
雖然趙氏君子已經和他說明過,麥麵,頂多能賣半年,之後就會出現競爭對手和價格大跌的情況。
所以子貢決定,接下來半年,大概就要呆在新絳了。因為他從弱冠之年便跟隨宗族長輩們經商,至今已經數年有餘,知道無論去何處,都找不到這麼容易來錢的生意了。
若是趙無恤在場,必然會篤定地對子貢說明,這就叫“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
“舍本逐末!”
下宮趙氏府邸中,響起了一聲少女憤怒的輕叱。
此時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女婢們換下了厚實的春衣,換上了薄如輕紗的夏衣。
在君女季嬴雅致的閨房內,透過繡著雲形花紋的屏風,和紅羅織成的朦朧帷幕,可以看見蒲席上,相對坐著一紅一白兩位美貌女子。
紅妝深衣的少女是季嬴,她烏黑的頭發披在肩後,整個人如同驚蟄後的驕陽般,豔麗而柔美,叫人如沐春風。
對麵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是季嬴的閨蜜韓姬,她此刻,正在顰眉怒視季嬴。
韓姬的模樣,和她俊俏的弟弟韓虎有幾分相似,黛眉如畫,丹鳳眼桃花眸。她驕傲而高雅,一張口,就刺得人寒意頓生。
白色麥粉帶來的風潮也卷進了這裡,鑲嵌有彩色貝殼的筵幾上,有紅黑相間的漆盤,裡麵放置著一些造型彆致的粉製點心……
韓氏女隻是稍微嘗了一點,就出言批判趙無恤“舍本逐末”了。
季嬴微微一笑,櫻唇輕啟道:“韓姬此言差矣,周禮重親親之誼,吾弟的庖廚製出了可口的食物,不忘阿姊,大老遠差人送來,正是孝悌的表現,怎能苛責?”
無恤知道季嬴喜愛甜食,所以這次指點著趙廣德,回憶著前世,做出了甜鹹相宜的糕點:酥軟的白嫩蒸麵裡裹著棕紅色的飴糖,還有精心製作的烤餳餅,將餳糖和麵粉混合後,用膏油微烹,表皮金黃後撒上杏仁,酥脆可口。
季嬴覺得,若是照今天這樣吃下去,自己下半年,恐怕要變得豐腴一些了。
見韓姬不以為然,她繼續說道:“何況,近來每個集市之日,成邑的商賈都能拉幾十車粟米回去。這種坐地垂拱,而粟滿倉稟的本事,除了吾弟,還從未有人能辦得到,怎麼能說是舍本逐末呢。”
“這……”韓姬張口欲言,卻無從反駁。
季嬴用纖纖素手掩著櫻唇莞爾一笑:“且據我所知,不僅是下宮周邊,連韓氏之宮都在買成邑賣出的麥麵了,想必韓姬回去以後,就能在筵幾上吃到韭葉水引餅了……”
“哼,此物,無論朝食燕饗,我都不會嘗上半箸!”
韓姬柳眉微皺,又說不過季嬴,隻能氣哼哼地不說話,但出於少女天性,眼睛卻看著那些可口的甜點,依依不舍。
沒過一會,她就坐不住了,揮了揮手廣袖,讓女婢垂首捋著長長的墜衣,告辭離開。
她和趙氏長子伯魯的婚事早已定下,過了今年,便要成婚,自然會對趙氏的四子之爭比較關注。
結果卻發現,原本最年紀小地位最低的賤庶子無恤,如今居然是最有希望繼承趙氏宗族的。領邑也被治理得井井有條,反觀自己未來的夫君伯魯,在棠邑卻不溫不火的,沒有什麼起色。
韓姬心高氣傲,自然對此十分不滿。上次在澮河橋上與趙無恤初見,就對他印象不佳,如今因為種種緣由,成見卻越來越深。
奈何季嬴百般維護,其態度帶著濃濃的幸福和滿足,想到那個關於季嬴身世的梓秘傳聞,韓姬不由得會往彆處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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