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年的葡萄收成不錯。”
西域,天山與金山之間,東麵蒲類海,西麵沙陀磧,三百裡的伊吾封國。處於兩山之間,地形狹長,氣候乾旱。
相比起李琿初封的大宛穀地,以及第二次受封的綏遠河套草原,這裡簡直就是鳥不拉屎的戈壁荒漠。
整個三百裡的封地,也就是東麵蒲類海那個大湖邊上還算不錯,有許多水草。但再不錯,也隻是相對於西邊那片茫茫的沙陀磧而言。
呆在這邊墾荒種糧是不成的,種了也沒什麼收成,乾旱少雨,還是沙地,哪怕是最耐旱的土豆玉米這些,也沒什麼收成。種出來的土豆又小又少,玉米也都是許多禿的。
養牛養羊倒是可以,但也就湖邊那塊能養些牛羊。再說了,這年頭養牛羊已經沒什麼出息了,大華最不缺的就是牲畜了,到處都是優良的牧場,不說比不過朝廷的那些軍馬場養的戰馬。
就是那些專門養挽馬耕牛的牧場,他也沒條件比。
隻能養些宰殺取皮肉的牛羊,但這種是最不劃算的。養奶牛奶羊取奶,或者養羊剪毛,又需要很好的技術。而且現在的羊毛奶粉什麼的,收購價也不高。養的人太多了,尤其是隴右青海,漠南漠北等這些大草原,又沒有什麼戰爭,牛羊數量多的驚人,要多少羊毛沒有,要多少奶粉沒有。
東西一多,就便宜不值錢了。
堂堂大華帝國的嫡皇子殿下,弄的跟一群草原上沒見識過的牧民一樣靠牛羊吃飯,住著帳篷,燒水煮飯還要用牛糞,這日子怎麼有過的下去。
這樣子,猴年馬月才能做出點成績離開這鬼地方。
反正靠養牛養羊是絕對發展不起來的。
相比倒黴的他,他的胞兄太子殿下可是在扶桑乾的有聲有色。滅朝鮮半島上的新羅和百濟後,又滅了倭國,如今一人獨占著整個扶桑群島做采邑,人口上千萬,地盤幾千裡。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雖然說這破地方種糧不成,養牛羊也沒出路,好在這裡有一個獨特的條件,就是日照特足,兼之乾旱少雨,使得這裡的葡萄極為有名。
一山之隔的伊吾和高昌,如今成了大華最有名的葡萄乾和葡萄酒產地。
李琿也喜歡喝葡萄酒。
但他一開始確實也沒有想到要在這裡種葡萄,還是他母親崔皇後掛念這個兒子,給他寫信指點,又為他請來了不少優秀的葡萄種植老農以及葡萄酒的釀造老師傅。
種葡萄並不容易,好在那些都是最好的老師傅。
李琿也相信母親的眼光,全力支持。
伊吾封國種了大量的葡萄,過去本地的一些零星種植的葡萄園,也得到了更好的維護。
今年,葡萄豐收。
新鮮的葡萄有的進入酒坊釀造加工為葡萄酒,有的則送進晾房作成葡萄乾。
葡萄剛豐收,崔皇後已經替李琿聯絡了不少商號,前來訂購李琿的葡萄乾和葡萄酒。
“殿下,這就是根據您提供的方子製成的切糕。我們按配方選用了核桃仁、玉米飴、葡萄乾、葡萄汁,加上芝麻、杏、棗等原料熬製而成的糕點。這種糕點果然口感香醇、酸甜適度,清香襲人,可卻甜而不膩。”
李琿拿了一塊過來,發現這些切糕又硬又重。
“殿下,我們的這些切糕,摻了大量的糖,現在已經開發了好幾個品種。最好的用的是蜂蜜,還有用葡萄汁和白糖的,加入麵粉、玉米粉、花生等,經過層層壓製,使得非常硬。你手裡這麼小一塊切糕,就有兩斤重,這麼一塊,我們打算定價三百二十文,合十文一兩。”
十文一兩,確實挺貴了。
“這麼貴,會有人要嗎?”
“殿下,我們這切糕成本也很貴啊。更何況,這個切糕可是皇宮裡流出的配方,殿下不是說這是由皇帝陛下親自發明的美食嗎,現在外麵可還沒有這個。”
“再說了,經過我們的研究,發現這個切糕確實非常好。”
“怎麼個好法?”李琿問,在他看來,不過是塊糕點而已。他拿起手中那塊很硬很重的切糕咬了一口,發現非常的甜。
“殿下,首先呢,這切糕因為製作的時候要先蒸熟,趁熱把它放進一個很結實的木槽之中,再用一塊厚木板蓋上,壓上重物。這樣切糕就被壓的很緊實,水份隨著木槽底部的縫隙流出了,這樣壓上兩天,一塊切糕就變的又結實又沒水份。”
“這樣做出來的切糕能夠長期保存,而且不會變質。最重要的是,我們發現切糕因用有各種果仁等,所以特彆適合那些長途跋涉的商人們所需。殿下當也知道,海上航行的水手,有時非常容易得壞血病而死,據禦醫們研究,正是因為缺少一些新鮮果蔬的營養。”
“所以說現在出海航行,除了淡水,船上還必然會備上一些洋蔥、豆子等,沒了新鮮果蔬的時候,豆子也是能夠發豆芽的。”
說到這,那人有些得意的道,“但是我們的切糕雖然是乾的糕點,可卻有補充這些果蔬營養的特點。長途跋涉,不論是沙漠戈壁中行走,還是大海上航行,就算補充不到新鮮的果蔬,可隻要吃我們的切糕,就能補充這些營養,不會得敗血病。”
而且這些切糕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高營養,不但易保存和易攜帶,畢竟是壓縮過的,一小塊就很重。
它的營養價值也高,吃上一小塊,就能夠補充很多營養,維持很長時間了。
“真有這麼神奇?”李琿驚訝。
他吃了幾口,也不覺得哪裡奇特,就是覺得特彆甜,但他身為皇子,什麼好吃的糕點沒吃過。
“殿下,這可不是普通的糕點,這可是皇帝陛下親自發明的糕點,甚至可以稱之為軍糧啊。絲綢之路上的商人,航海貿易的水手們,帶上一塊切糕,就不用擔心口糧,不用擔心變質,還不用擔心得敗血症啊。這可了不得,要不是成本比較高,士兵們要是一人帶上一包袱,那都能連續行軍打仗幾個月不用擔心糧草營養問題了。”
“有沒有這麼誇張,連吃一兩個月這玩意?會便秘吧?”
那人啞口無言。
“好了,孤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如果真有這麼神奇的話,那麼一兩定價十文錢倒也不貴了,我們這個切糕成本多少,一兩攤多少?”
“成本的話,每兩攤到兩文左右吧。”
“才兩文啊。不對,成本兩文我們才賣十文?我們這可是獨家切糕,獨此一份,還是皇帝發明的神奇乾糧,是海上水手和絲綢路上商人們必備的救命乾糧啊,怎麼才能賣十文一兩呢,那也太不符合它的價值了。”
李琿決定漲價。
“賣之前,先好好宣揚一下,到時名氣打出去了,價格也好說。至於售價,嗯,怎麼也得賣個千文一斤吧。”
那位管事心中大驚,二皇子還真是做大事的人啊,心這麼狠。
成本五文一兩,一斤不過八十文,他剛才說賣十文一兩,已經是翻了一倍價格了。本來覺得自己夠狠的,誰能料到,殿下居然開口就要一貫一兩。
八十文變成一千文,這中間漲了十倍不止啊。
這哪裡在賣切糕,這是在賣金子啊。
一斤切糕一千文,一千文銅錢都好幾斤呢,這真是比錢還貴了。
“殿下,這麼貴,賣的出去嗎,有人肯買嗎?”管事小聲問。
“怎麼賣不出去?有錢的人多的是,隻要咱們把這切糕宣傳的到位,到時有的是人願意買。再說,咱們賣這切糕,又不是要賣給那些窮水手和夥計,咱們要賣的是那些商隊掌櫃啊船長這些人。”
“當然了,要賣給夥計、水手們也不是不行,你可以改變一下配方嘛。保留葡萄乾,然後其它的材料儘量用一些其它便宜的代替,我們做些便宜點的賣給那些人,價格自然也就可以適當的低一些。”
管事大為佩服,這位二皇子殿下還真是有生意頭腦。
“對了,既然我們現在有這麼好的東西,那自然得多做些。現在我們的葡萄不多,你馬上安排人去收購葡萄,伊吾、西昌等地的葡萄,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天山南北,其它種葡萄的地方,也儘量去收。咱們先把葡萄儘量多囤一點,然後等我們的切糕名頭宣揚起來後,到時再大量出貨,絕對能賺上一筆。”
管事連聲應下,急匆匆去安排去了。
李琿坐在葡萄架下,手拿著那塊切糕繼續吃著。
雖然剛才他跟管事說的好像挺有勁的,但心裡其實對這種小打小鬨的事情不屑一顧。
切糕,就算真的能一貫一斤又如何,賣再多也就那麼回事。一年能賣十萬斤還是一百萬斤?賣上一百萬斤,也賺不到一百萬貫。
哎,這破地方。
他堂堂皇嫡子,居然淪落到種葡萄做切糕賣錢的地步了。
“來人。”
“殿下,有何吩咐。”
“西邊沙陀磧裡的那些處月部的突厥人還不肯前來歸附嗎?”
“殿下,沙陀磧裡的那些沙陀人自由慣了,並不願意聽從殿下吩咐遷來這邊,更不願意被劃分牧場固定放牧。沙陀人的首領朱邪射雕說他們世代如此生活,並不願意改變。”
“哎呦,這些沙陀蠻,還真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啊。孤聽說當年朱邪射雕還曾隨他父親跟著西突厥可汗入長安朝見唐皇李世民。李世民不請他他自去朝拜,如今孤幾次三番的邀請他們前來相會,他們倒是拒絕的果絕啊,這是瞧不起孤,不把孤放在眼裡啊。”
那位侍衛長一驚,“殿下,沙陀人早已歸附大華,是朝廷允許他們在沙陀磧遊牧的,殿下若想動他們,隻怕並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一群突厥蠻子,藏在沙陀磧裡還真以為就能無法無天了不成。你說,若是我們在沙陀磧路過時,損搶價值數萬甚至是更多的貨物,你說孤是不是就有理由動手了?”
“我們的商隊向來不走那邊的啊?”
“你就不會派人押批貨走那邊嘛,對,就押點切糕過去。”
“我們路過,他們未必敢劫吧?”
“你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呢,我跟你說,你就這樣這樣·······然後事情就成了!”
侍衛長有些猶豫。
“你還猶豫什麼,出了事情,也有孤擔著。”
“殿下,臣不是擔憂自己,是怕出事殿下被責。”
“責個屁,老子若是天天在這種葡萄那跟等死有什麼區彆。這日子老子受夠了,這些沙陀人,倒正好能助老子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