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府。
太平公主李令月笑著進來,“母親,好消息。議會剛通過了陛下加封母親為安南國王的詔令,封地安南,轄地千裡。”
“安南不是在交州嗎?”
“這個安南不是原來的交州,而是在新越南的南麵,是在室利佛逝西邊。”
這麼一說,李秀寧倒是馬上知道了自己要換封的新封地在哪了。李家坡隔海峽相望的南邊大島。
那島上有室利佛逝國,不過那島極大,室利佛逝國也不過隻占據了一小部份而已。大島西部,就還是許多土人的地盤。
她原本是擁有黃金半島的越南郡王,這次晉封為安南國王,換封到了南麵,而黃金半島這塊地,現在則劃歸朝廷直轄,為越南道。
原來的交州等地,是朝廷的廣南道,更南麵的林邑和扶南兩地,則是並為扶南道。
廣東、廣西、廣南、扶南、越南、安南,南海六道。
五道直轄,唯有一個安南道,目前分封了李秀寧和數位宗室在那個大島上。
“那不是和你哥的封地在一起了?”李秀寧笑著說道。張十一郎張琮,此時已經受封為安遠國王,而這個安遠國,就是在那個大島上,恰在李秀寧的安南國東邊一點。
李秀寧的安南國,實際是後世蘇門答臘島上的亞齊,而李琮的安遠國,則是在旁邊的北蘇門答臘省棉蘭。
母子倆的封地都封在一起,也算是特彆照顧。
“太好了。”平陽笑道。
太平公主笑道,“我和妹妹的封地也在旁邊呢。”
兩人的公主稱號依然保留著。
“母親,父親不是說要接你入宮,封你為貴妃嗎?你怎麼卻不願意入宮呢?”
平陽笑著道,“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不入宮我還當上國王了,女國王。你們沒入宮,也一樣是公主。”
“那我們要去封地嗎?好舍不得漢京,早習慣了這裡的一切。據說那安南島上,好多凶悍的土人,那個什麼室利佛逝也很凶殘的。”
李令月對於遙遠南洋上的什麼大島封地並不是很在意,她不願意離開這裡的生活。
這裡如此繁華,還有她的懷玉哥哥。
秦懷玉這次剛封了金山國公,封地遠在草原。將來他還會繼承犍陀羅國王秦瓊的爵位,那個時候他就會是犍陀羅國王兼金山國公,也可以把金山國公之位傳給自己的次子,這樣長子以後繼承國王之位,次子這係就繼承金山國公這個爵位封地。
不過不管是遠在信度的犍陀羅王國,還是在草原上的金山公國,其實李令月都不太喜歡。
她還是十分喜歡這裡,喜歡繁華的漢京。
“母親,我可不可以不去封地,就留在漢京?”
“你年紀也大了,差不多也快到成婚的年紀了。那我跟你父親說聲,你就留在漢京準備你的嫁妝,到時也早點和懷玉成親。”平陽對女兒寬容的道。
打小兒子就送去張府,平陽對這兩個女兒也就越發的寵溺。
“你爹給你們在宮中也準備了宮院,你們若想在宮裡住的時候,就通傳一聲,讓你爹派人接你們入宮住段時間。不過要謹記,到了宮裡得守規矩,莫讓皇後她數落。”
“知道了娘,女兒肯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
張越看著自己的新封號,十分的不滿。
黑水郡王張越,這算是什麼封號?更讓他不滿的是,他的封地居然在遙遠的東北,在那靺鞨族黑水部落的地盤,在一條一年有一半時間都冰凍著的大河兩側。
黑水郡國現在除了黑水部的靺鞨野人,就是那些野豬犲狼了,那地方到漢京據說足有六千多裡,差不多七千裡遠。
一天趕上一百裡路,都得走七十天。而事實上,出了遼東,那北邊就沒什麼好路走了,一年還有一半時間是冰雪封山封路。最快的其實還不是走陸路,而是走海路,坐船繞過朝鮮,然後到達那黑河的河口,再往上航行個一千五百裡,到達黑水河和那個什麼湄沱河的交彙處,撫遠就在那。
不過這個撫遠事實上現在還隻有個名,根本就沒這城。
這城得等到他這個黑水郡王過去之後,得靠他自己去修。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一想到這,張越再坐不住了。
“備車,孤要入宮麵聖。”
皇宮。
張越很委屈的坐在張超麵前,他一直很畏懼這個兄長,甚至比畏懼張鐵槍更甚。
他鼓起勇氣問,“皇兄,我究竟犯了何錯,要將我流放到那北國冰封之地去?七千裡遠啊,如果從海上繞過去,估計得航行萬裡。這一年都未必能回得來一次。”
張超笑著道,“以後朝廷可以規定,離漢京三千裡內的諸侯,每年必須入京朝集一次。三千到五千裡的諸侯,可以兩年入京朝集一次。而五千裡以外的諸侯,可以三年入京朝集一次。你那裡遠,可以三年回來一次。”
“皇兄!”張越急了。
“憑什麼啊?我哪做錯了?”
張超拍了拍這個兄弟的肩膀,這兄弟啊,就是打小被寵溺的,結果年紀跟張璟是一樣的,但論起這能力來差的遠了。
“你沒做錯什麼,我分封你們七個去東北,也是大有深意。這不是懲罰,首先你們要明白。你們身為我的兄弟,也是大華朝的皇族,享受著這榮譽與權力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你們的責任是什麼?是守護大華。東北之地,雖然冬季漫長,冬天寒冷,但那其實是個好地方,說一句魚米之鄉也不為過。那裡的土地,插根筷子都能發芽,全是黑土地,我們司農寺已經培育出可以在那種種植的水稻、大豆等作物。”
“而且那裡很富饒,棒打麅子瓢舀魚,明白這意思吧?那裡的獵物多的是,傻麅子甚至拿大棒都能打到,而河裡魚更多,拿瓢就能度舀到。”
“那裡可不是什麼活不下去的放逐之地。那些黑水部的靺鞨人雖然比較原始野蠻,那是他們沒有技術,不懂得種植水稻,也不懂得種植棉花,更不懂得做棉袍棉鞋壘火炕,蓋保暖的房屋。”
張超語重心重的開導兄弟。
東北那地方條件確實不一般,一般人習慣不了,可那是個好地方,曆來出民風彪悍的民族。
靺鞨人生活在那裡,野蠻而又強大,許多黑水部的靺鞨人甚至是穿魚皮衣,用野豬皮做鎧甲,憑著極簡陋的鹿矛等武器,住著窩棚,可也一樣能在那裡生存下來。
而張越去那邊,他會有更好的條件。
建城堡,盤火炕,有棉袍棉鞋,甚至有皮衣毛衣防寒。也會有更先進的弓刀火槍,能夠有先進的捕魚技術、船和漁網。
他們能在那裡種植水稻,種植大豆,搞養殖。
自給自足完全沒有半點問題,若配合漁獵,可以說能過的非常的舒適,就算漫長的冬季,厚厚的大雪又如何?
更彆說,有大船從海上過去,還能經常補給物資,這黑龍江可是一條巨大的河流,沿著這河兩岸的黑土地,擁有著巨大的潛力。
獵物皮毛、藥材、礦石等,他們甚至都不用種田,光是冬天裡去放放夾子收收夾子,攢皮毛給來收購的商人,然後購買商人們帶來的各種糧食等物資,就能過的非常富足了。
當然,若是一麵耕種一麵漁獵,再養點牛馬、鹿群什麼,那絕對會非常不錯。
“兄弟啊,東北這塊地方,若我們張家不搶先占據經營,以後就會被彆人占據。過去中原勢力隻在遼河一帶,因此遙遠的黑河一帶的部族難以與我們漢人接觸,也很少交易,所以他們一直過著原始的生活。但如今朝廷已經開拓到了遼北,以後更北的那些地方的部族,與我們的交易會越來越多,接觸也越來越多,他們也會慢慢的變的聰明,變得開化,也就會一點點的更加強大。”
不去與他們接觸,他們就永遠隻能自己發展,可能千百年都還沒多大變化的過著原始生活。但當漢文明滲透過去後,他們很快就會得到跨越式的發展。
張家有必要搶占先機,儘早過去建城分封。
趁著現在靺鞨人喪膽,畏懼中原的好時機,將他們分封過去,慢慢經營,這才是謀萬世的做法。
“那裡是靺鞨野人的地盤,黑水諸部靺鞨人比開化的白山諸部要野蠻的多,他們豈會容忍我們過去?”
“放心吧,你一開始過去,可以與他們多交易,態度溫和點。朝廷早已經派出了使者去與他們的酋長們談判,他們已經接受了朝廷授予他們的官職,也接受了朝廷在那裡設立封國的要求。”
其實許多靺鞨人,連個統一的民族概念都沒有。所謂靺鞨不過是對生活在東北那一大片地區的土著的統稱,而白山部、黑水部,也不過是對兩個生活傳統相對區彆較大的劃分。
白水和黑水部裡,實際又被分為好多個部落,基本上都是以血緣或者其它生活傳統做為劃分依據。
這些靺鞨人自己本身也一樣是經常仇殺開戰,爭獵場爭食物等。他們不會有什麼靺鞨族的概念,甚至可能連白山部、黑山部的概念都沒有,比起契丹、高句麗這些與中原文明鄰居,接觸的多的部族相比,靺鞨人確實就是野人。
隻不過在西邊的白山部裡的粟末部等接觸外來文明較多,所以更開化一些。而更東北的黑水諸部,則更野蠻。
但就算是野蠻的蠻子,卻越容易為眼前的利益所引誘。
張超派人過去隨便賞賜了他們一些禮物,然後說了一些好聽的話,做了一些承諾後,那些靺鞨諸部,就又敬畏中原強大實力,又垂涎於中原給的那些精美禮物,和美好的承諾,於是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就答應了大華提出的所有要求。
他們高興的成了大華授封的官員,也很高興的接受了大華要派來幾位國王來這邊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