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感覺最近陛下是昏招迭出?這不是陛下的作風啊。”馬周感歎著道。利益於暗影的強大情報能力,如今中原發生的事情,迅速的傳中廣州。
馬周看到中原朝廷的種種舉措,都有些不能相信。
李世民可曾是一個十分英明的皇帝,朝中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也都是很厲害的宰相。可現在,朝廷下達的許多政令,卻總跟昏君亂政一樣。
“禁止使用銅錢,收繳百姓家中銅錢,票證限購,還有兩稅不收鈔改收錢和實物,這怎麼看都是在倒退啊。”
李超搖搖頭道,“這是因為他們從沒有麵對過這樣的問題,甚至可以說幾千年來,都不曾麵對過這種問題。過去,都是古典農業經濟,管理起來也容易,相對簡單。而如今,卻是一個放開的商品經濟,其體量是相當巨大的,特彆是這些年流通紙鈔。”
經濟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已經自成體係,他有自己的市場規律,不再是朝廷想怎麼控製就怎麼控製的了。如果違背市場經濟規律,強行去控製,那麼結局就會如眼下這般。
現在中原其實正在發行金融危機,其本質就是李超把大量的金銀和銅錢給藏起來了。這導致了寶鈔信用的破產,進而讓所有的紙鈔跟著信用破產。
市場上貨幣嚴重不足,先是通縮。然後朝廷開始做出了錯誤的應對之策,他們開始收繳銅錢,強行讓市場使用紙幣,大量印發金券,卻又不肯收金券為稅錢。結果,通貨膨脹又開始了。
物價上漲,金券卻不斷貶值。
百姓手裡的錢一夜之間幾乎成了廢紙,民間財富大量蒸發。
在商品經濟的時代,這種情況,可以說是致命的。引發的是連鎖反應,百姓沒錢,買不起東西,商人賣不出東西,緊跟著生產加工製造的工坊,也沒訂閱,然後減產或停工,許多工人也便沒了工作。
這些年大唐百姓的日子好過,有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一來朝廷對外擴張,疆域大增,百姓們都得了紅利,分了許多土地,成了自耕農。但光有田,其實隻是相對的穩,是很難富的。正是這些年工商大興,百姓們也參與進來,年輕子弟進入工廠做工,或者閒時做工,還有大家生活變好了,養殖的農副產品也好賣了。
而現在,完全不同了。
瘟疫一樣的蔓延著,經濟大蕭條。
工坊裡的工人開始返鄉,農民的副產品也賣不出去。特彆是城鎮裡的居民,過去靠的是在工坊做工,或者經營店鋪生活,如今,日子一落千丈。
說到底,為何會發生這一切。
那些財富又去哪了?
其實財富就是在李超埋藏的各個地宮裡,那些真金白銀和大量的銅錢,本來是屬於商人百姓們的,現在卻等於成了李超私人的。
這樣的攻擊手段,這樣的破壞力,朝廷有幾個人能懂。
朝廷用著各種方法想要彌補,想要調整,結果卻等於跟一隻發怒的公牛角力,卻是蠻上,結果被頂的越慘。
曆史上,紙鈔在宋代就開始出現,可宋元明三朝的紙鈔,最後都出現了問題,後來貶值嚴重,甚至一千貫到後來都值不了一貫。
問題,就是這些朝廷,對於經濟的管理,實在是缺乏足夠的認知,也沒有那個技術。宋元明的紙鈔出現問題,多是因為發行準備金不足,超發濫發導致的。
而現在大唐麵臨的,卻等於是李超把準備金給吞了,導致的也是沒有了準備金後的沒信用紙鈔。
這是一個無解的現狀,除非朝廷能拿出大量的現錢來救市,印鈔肯定不行,隻能鑄幣。但大唐本就銅產量不足,鑄造出足夠流通的銅錢很難。
而錢帛兼行,也是目前看來唯一的辦法了。
“百姓苦了。”馬周歎道。
“這算是產前的陣痛。”
·······
漢京。
局麵依然在惡化之中,哪怕皇帝決定鑄造以一當十的小鐵錢,可一時間也沒法鑄出大量鐵錢。
一麵是不斷貶值,無人願用的寶鈔,一麵是嚴重缺錢,交易隻能以綿、糧、布。
“蘇定方反了!”
“程咬金也反了!”
“連秦瓊都反了!”
“羅士信、單雄信、牛進達、張鐵槍、程處默、尉遲寶琳統統反了!”
“還有三成的貴族,找借口不入京。”
李世民表情猙獰。
當年太上皇複辟之亂,大批的貴族士族跟著作亂。想不到如今,又有這麼多勳貴作亂。
“陛下,可派人前往安撫。”房玄齡道。“眼下,隻要他們不進攻中原,可暫時不要去征討,隻派兵嚴守邊關即可。”
“你讓朕不要去討伐叛逆?”李世民大怒。
“陛下,一步步來,隻要能先平定了嶺南,其餘諸地自然也就不是問題了。”
程咬金等雖然舉旗表示支持太子,也集結了領地兵馬,還在招兵買馬之中,可畢竟還隻是在大唐的邊疆,並還沒有出兵進軍中原。
“草詔,削奪秦瓊、程咬金、蘇定方、羅士信、單雄信、牛進達、張鐵槍等封爵,奪回領地,沒收諸逆所有財產!”
“陛下,三思啊。”房玄齡勸說。
本來他們還隻是表態支持太子,皇帝這一弄,豈不是要逼他們出兵?
“朕早就應當想到的,這些人早就結為一黨,他們肯定會站在張超那邊的。”
·······
“張超的家眷還沒有找到嗎?”
王承恩一頭汗水,低聲道,“還未查到,我們估計張超的家眷根本沒有走遠,甚至還在漢京城內。隻是隱匿的太深,一時無法找到。”
“廢物!”李世民大罵,最近皇帝的脾氣已經越來越壞。
“李記錢莊上千家錢莊金庫裡價格數億貫的金銀和銅離奇消失,至今沒有查到下落。而張超的妻妾兒女,數十口大活人,就在京城在禁軍眼皮底子下消失,也到現在都沒有查到半點蹤跡,王承恩,你們的六扇們有什麼用?”
“張超暗中謀劃多年,甚至在南洋都有了那麼多的兵馬,你們也一樣沒有半點消息。王承恩,你讓朕很失望。”
“臣萬死!”王承恩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給你十天時間,若是再查不出半點消息來,你自裁以謝恩吧!”
“臣領旨!”
·······
洞庭湖南,湘江邊上。
潭州,長沙。
城外是連綿的營地,一路路兵馬正陸續趕來。
從漢京出發時,李績帶了三萬禁軍,其餘七萬兵馬,則從湖北湖南江西淮南漢中等各道抽調。
洞庭湖水師也被抽調過來。
十萬大軍南征,需要的糧草器械也多,為此李績又從各道征召民夫轉運糧草器械,征召商船民船,征召的民夫也多達十萬人。
皇帝一天一道旨意催促他進軍。
可兵馬到現在也還隻集結了六萬餘,還有三萬多人沒趕來。
征召的民夫,也隻到了三分之一,軍中需要的糧草等,也大都還在路上。
“大帥,不能再等了。”
監軍李大恩催促著道,他是皇帝派來的觀軍容使,名叫李大恩,也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不同於一般宦官,這位以前也是跟著李世民打過仗的。
但現在皇帝的旨意在那,李績再不出兵,他也難辦了。
“兵馬未齊,糧草未足,民夫也都還沒到。”李績沉聲道。
“可陛下定的出兵日期已經過了,再等,陛下震怒,你我可都吃不消的。你看這都四月中了,再拖可就五月了。到時不但天熱起來,可能這湘江水漲,也難以行軍運糧啊。趁著現在天氣還涼快,湘江水緩,正宜進軍啊。”
李績很想再等等。
可現在了沒法堅持下去了。
“也罷,明日發兵吧,還在路上的兵馬,就做為後軍,讓他們加緊趕來。”
·······
桂州。
五嶺之一的越城嶺就在桂州北,越城嶺為分水嶺,北麵就是湖南道,南麵是廣西道。
桂州臨源城,湘江就是發源於此,秦軍當年兵分五路,其中一路由此過越城嶺南征桂林。為了轉運軍需,特在臨源南開挖了一段運渠叫靈渠。這段靈渠北起臨源,南至秦城。
在秦城,接上了越城嶺南麓發源的桂江。
臨源城,張仲堅站在依然在加固的城頭上,看著下麵熱火朝天的修工事場麵,很滿意。
臨源扼守湘桂道,是桂州的屏障。
要攻桂州,就得先攻下臨源。而臨源雖不大,卻位置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看著城頭上架起的一門門火炮,看著城外那一條條的壕溝和短土牆,張仲堅自信,就算是兵神李績率十萬大軍來攻,他也能夠頂的住。
他可是有五萬人馬,又憑險而守,李績討不到好去。
城下,桂州的百姓很賣力的在挖壕溝壘土牆,大家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都知道如今中原的水深火熱。
“大家再加把勁,壕溝再挖深點,牆再壘高點,北軍到時就攻不進來了,咱們的日子就能保住了!”
一名桂州議員,正帶著人給民夫們發放慰問品,什麼肉乾飯團。一邊發放東西,一邊在工地上大聲的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