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進拉著幾大車的禮物上門,一路招搖,絲毫不擔心彆人閒話。進府後也不等管事通傳,直接就奔著花園來了。
桂花樹下的葡萄棚裡,李超正躺藤椅上,一邊看著書一邊喝茶。
程咬金大搖大擺的進來,直接往李超麵前一坐,抄起李超的紫砂茶壺,把茶壺嘴對著嘴就猛灌起來。
一壺上好的普餌茶,他咕咚咕咚幾大口喝乾了。
“這茶有點濃啊,不過我喜歡。”
李超無奈,放下手裡這本剛印好的《大唐英雄傳》,“聽說你過幾天才回啊,還打算到時去碼頭接你呢,沒想到你提前回來了。”
“一肚子的火,就加快了點速度。”程咬金擦擦嘴邊的茶水,唉聲歎氣道,“文遠啊,咱們關係不錯吧?”
李超放下書,坐正身子,招手讓人再上一壺茶。
“我喊你程叔,咱們關係當然不錯。”
“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你程叔這次是氣的肚子都要炸了,你一定得給你程叔做主。”
“侯君集的事?”李超笑問。
“可不就是這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娘的老子從來沒遇到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也沒有遇到這麼窩心的事情。”說著,程咬金摩擦著手掌,“你當初還跟我說要多防著點這狗日的,我也沒太當回事。”
越說他越氣,在吐蕃,侯君集不但讓程咬金的南征功敗垂成,還差點把他給害死了。明明是這狗日的貪功冒進,中伏被圍,自己拚命去救,狗日的倒好,一解圍就自己臨陣脫逃,倒把他給害的被圍了。
若不是他程咬金拚死突圍,他就已經死在吐蕃了。
侯君集一口氣跑到隴右,還倒打一耙,跟朝廷告狀就自己指揮無方,誣陷自己種種。他娘的,這口氣他程咬金如何咽的下去?
偏偏鬱悶的還是皇帝拉偏架。
這禦狀打到現在,侯君集屁事都沒有。這麼明顯的一件案子,皇帝卻不主持公道。想想就要吐血啊,這次他打聽到,李超攔著不讓皇帝循私,要先審此案。而皇帝也把此案的審理權交給了李超,他今天就是要來找李超主持公道的。
“文遠,咱們爺倆關係,啥也不要多說,你給我主持公道,把侯君集那狗日的弄死,以後程家跟你灞上李家,那就是世交通好,以後李家乾什麼,程家都支持。”
話說到這份上,程咬金也真是不蒸饅頭就為蒸口氣了。
當年在秦王府的時候,他程咬軍是護軍,那侯君集不過是一個車騎。娘的,現在居然敢騎到他頭上拉屎拉尿。
“你若是不幫我這把,敢偏幫姓侯的,那以後咱們兩家就算絕交。”程咬金拍著桌子說道。
李超給程咬金倒上一杯茶,“先喝杯茶消消氣,這個案子我一定秉公辦理,但是最後如果陛下要特旨赦免侯君集,那我也沒有辦法。”
“真要那樣,是另一回事。但你不能偏他!”
“放心,我也一直瞧姓侯的不順眼呢,小人得誌,得意便猖狂。”
“好,我記住你今天的話了,等著呢,我先回去了。剛入襄陽,還沒來的及回家呢,回去了!”程咬金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九月初六。
李府張燈結彩,崔鶯鶯指揮著府中下人忙前忙後,張羅了許多桌宴席,也請來了朝中百官襄陽名流等。
一大早,範陽盧氏在襄陽的府邸也熱鬨非凡。
範陽盧氏這次上趕著倒貼的行為,讓不少勳戚官僚世家們鄙夷。不過表麵鄙夷,心裡卻又很羨慕,一般的人家,想貼李家,現在還沒機會呢。
盧家這次也不要這臉麵了,反正跟李家結親,又不丟臉。李超可不僅是尚書令宰相這麼簡單,李超還是軍神呢,戰無不勝。另一麵,李超還是大文豪,大史學家。朝廷近幾年修了九部史書,李超不但獨修一本,另八本還都是主編呢。
再加上武德字典,貞觀詞典,還有茶經啊,李超食譜啊,以及文遠詩集啊,還有大唐英雄傳、半月談、時報等,這些影響力極大的書籍報刊,可都是李超主持的。
盧家絲毫不認為自己把嫡女送到李家做妾有什麼掉份丟臉的,反而覺得麵上有光啊。今時不同往日了,範陽盧氏也不能一味的保守。
早在多日前,範陽盧氏就把這門親事傳的天下皆知了。他們甚至在半月談和時報上麵,打了許多廣告,恨不得告訴天下所有人,他們範陽盧家如今也跟灞上李家成親家了。
盧家沒有要半分陪門財,反而拿出了極厚的嫁妝。雖然李家不缺錢,但範陽盧氏就是表明,他們嫁女,也是大方的。
哪怕是做妾,那也是給灞上李家的家主李超做妾。
十裡紅妝!
數百輛車的陪嫁,甚至上萬畝田地的添妝,一路之上,滿襄陽的大街上遊街,遊了三圈,才送到李家門前。
因為是納妾,李超沒有去迎親。
不過因為這是範陽盧氏的女子,李家還是很給麵子的,擺了很熱鬨的宴席,邀請了許多賓客朋友,甚至還特意添了拜堂的儀式。
黃昏。
李府堂上,李超穿著一身大紅坐在上首,崔鶯鶯坐在他的邊上。
盧氏女帶著四位堂姐妹上來,一人端著一杯茶。
先敬李超,再敬崔鶯鶯。
李超接過盧氏的茶杯,看到她的一雙手很纖長很白,遞茶的時候微微的顫抖著。他抬頭望去,才看到盧氏長的確實很漂亮。
膚白貌美,頭發烏黑。
最重要的是個子高,比崔鶯鶯要高。
高挑、不瘦不胖,就算用後世的眼光來看,這都是個美女。
二八年華,才不過十六歲,但以這個時代標準來看,這姑娘有些晚婚了。
李超喝了茶,然後另四位盧家姑娘的茶也一一接了,每杯飲了一口。喝了茶看人,這四個姑娘年紀明顯比那位要小些,卻也一個個都非常漂亮,盧家女人似乎每個都是美人胚子。
那四個姑娘帶著好奇的目光看著李超,見李超望幾她們,還有些害羞。
而那位盧姑娘,則半低著頭,目光也在打量著她。
目光相碰,李超覺得這姑娘並沒她那四位妹妹們的高興和好奇,好像更多的是委屈。想想倒也是,堂堂五姓女,還是族長嫡出女,按說,比起崔鶯鶯地位都高的多,可卻做了李超的妾。
他範陽盧氏嫡女卻要向清河崔氏分支的崔鶯鶯敬茶,以後做小,確實委屈。
崔鶯鶯接過盧氏的茶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遞過去,但又隻遞了一半。盧氏接不到,隻得上前一步。
她伸出一隻手來接,崔鶯鶯卻握著杯不放。
盧氏臉羞紅,隻得舉雙手來接,崔鶯鶯這才笑著鬆手。
“我灞上李氏,家風嚴格門風好,是詩禮之家,以後一定要謹守家規門風,好好相夫教子,多為李家生兒育女!”
盧氏帶著幾分委屈的答是。
李超看著盧氏有些可憐巴巴,不過他也懶得去管崔鶯鶯和盧氏的這些事了。
喝了茶,這儀式也是結束,盧氏就算是正式入了李家的門,以後就歸崔鶯鶯管了。
李超起身,去招待前來的賓客。
“李相,侯某特來恭喜,我先乾為儘!”
侯君集今天不請自來,看到李超過來,連忙端著酒杯過來,二話不說的先喝了一大杯酒。
李超冷笑一聲。
“侯大將軍今天怎麼賞光?李某請不起你這樣的貴客啊。”
李超這話一出,那邊程咬金故意哈哈大笑,那笑聲,恨不得全府的人都聽到。
侯君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他知道這次他要落李超手裡,因此才不請自來,向李超送禮陪罪,就是想要李超網開一麵。
結果誰知道,李超居然這麼的不給麵子。
想要發作,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相爺,過去是我侯君集多有得罪,我不懂事,你宰相肚裡能撐船,大人大量。”
“侯大將軍,這話從何說起啊?”李超卻是不肯接話,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給姓侯的麵子,這種小人,李超壓根就不想跟他好,哪怕維持表麵功夫都懶得做。
“相爺,你何必跟我這樣的粗人一般見識呢,辱沒你一世英名不是。你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侯君集自知理虧,這次又落到李超手裡,那案子到時還得李超審,他希望李超能夠放他一馬。
“侯君集,咱們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當年你想拜我為師學兵法,我讓你喝完敬師酒,可你喝兩杯就吐我家一地,至今那酒沒喝完。你要真說什麼誠意,那你把那酒喝完再說其它,可好?”
侯君集一想到那次李超擺出來的那麼多白酒,想到喝的胃快出血的那種恐怖感覺,當下臉都白了。
“相爺,莫要逼人太甚!”
“姓侯的,是你自己做的太過份。如果隻是私人過節,那麼沒什麼,可公報私仇,在戰場上做出那樣齷齪行為,這是不可原諒的。你也彆過來瞎拍我馬屁,我不可能被你三言兩語就糊弄了。實話告訴你,陛下把你們的案子交到我手上讓我審,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絕不會有好結果。趁著案子還沒開始審理,你趕緊回去好吃好喝待著,三日之後正式開堂審理,老子絕不會輕饒你!”
侯君集惱羞成怒。
“你欺人太甚!”
“呸!”
程咬金在一邊朝他吐了口唾沫,“姓侯的你彆在這惺惺做態了,當初既然敢做,現在何必不敢認?狗日的,有種做你就有種認,你還真以為你他娘的能一手摭天不成?”
其它一群將領,都鄙視的瞧著侯君集。
侯君集做的事情太過了,已經沒了底限,這讓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滾吧,我李家不歡迎你!”李超對侯君集喝道,下了逐客令。
“哼!”侯君集想放兩句狠話,可最後還是沒敢,隻得灰溜溜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