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突厥探馬悄然摸到樓煩關下時,黑夜裡還看不到樓煩關城的高大堅固。隻覺得影影綽綽的,如同是暗夜裡盤踞在那裡的一隻巨獸。
一個附離狼騎小心的對著城頭上嚎叫,叫聲如同狼一樣。
按約定,這是他們的暗號。
城裡聽到約定數的狼嚎,就知道是他們來了,這個時候,應當就要為他們打開城門。然後他們裡應外合,搶占關門,接應後麵的大軍入關。隻要入了關城,那裡麵的唐軍還不是任他們宰割。
沒反應。
附離皺眉。
“也許是裡麵沒聽到,大聲點。”
“賊他娘,我已經很大聲了。”附離隊長低聲罵了幾句,但還是接著假裝狼嚎,這次他把雙手合攏放在嘴邊,加大了些聲音。
嗷嗚!
嗷嗷嗷!
城頭上依然是沒有半點反應。
附離隊長有些緊張了,他咽了咽喉嚨,轉頭看向自己的手下。
一群人也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來,你聲音向來大。”隊長指了一個大塊頭。
換了一個人,繼續狼嚎。
這次嚎叫了半天,那大塊頭喉嚨都快喊乾了,依然沒有反應。
這下事情就麻煩了。
“是不是時間還沒到。”
“這都半夜三更了,還沒到時間,等什麼時候?等天亮?”隊長沒好氣的對手下道。
“那怎麼辦?”
“繼續喊。”
“再嚎下去,隻怕就引起關城上的唐軍懷疑了。”
雖然學狼叫學的像,可半夜三更的在關城下嚎個半天,怎麼都有點奇怪了。
一隊附離全傻眼了,對麵的城高牆堅,裡麵沒反應,他們在這裡再怎麼喊也沒有用啊。
“會不會那些粟特人耍我們?”
“不可能,他們都已經幫我們奪下北關堡了,怎麼可能是假的,他們的首領還在可汗身邊呢。”
小隊長想不通。
不應當啊。
“會不會是城裡的粟特人暴露了?”
想來想去,他們覺得也隻有這麼一個可能了。
“我去稟報可汗。”小隊長無奈。留下幾個隊友,他小跑著向後去了。突厥前鋒將領一聽,也傻了。
說好的內應,居然沒半點反應。
他叫來一隊人,跟這斥候隊長一起去後麵稟報。
突利半路上聽到這消息,如同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轉頭去望身邊的石堅和他的那個手下康慶。
康慶立即道,“我從關城出來的時候,都是早已經打點安排好了的,不可能出事的。”
“那這是怎麼回事?”突利瞪眼。
石堅在一邊皺了皺眉,“也許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是關上守衛森嚴,或者是其它事情,我們現在這裡,也無法得知。但既然關城上並不見什麼異動,我認為,還沒有暴露我們的計劃。”
突利哼了一聲。
“那我們就再等等。”
隊伍停止前進。
突厥人於是停止前進,下馬休息,活動手腳,有的人還給自己的戰馬喂料。
為了保證城裡一內應奪關,他們就能馬上過去,突利嚴禁士兵離開隊伍,也不準他們去找水生火做飯,並禁止他們喧嘩,更彆說搭帳篷了。
十一月的北方,河穀裡寒冷凍人。
一開始還好,大家夜晚行軍,身上挺暖和,可久久不見前方動靜,越呆越冷,許多人都不由的在暗暗罵娘。
突利裹著袍著,目光不時的在石堅和康慶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可兩個身上並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如果兩人真有問題,也不可能留在他身邊,一路上,也沒有見石堅有逃跑的跡像。他心裡隻能告訴自己,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漫長的一夜,在焦灼的等待著過去。
直到曙光初現,天地灰白。
城頭上也沒有半點的回應。
而天亮後,關城下的那隊斥候,也終於發現了這座樓煩關的高大了。斥候隊長兩年前來過這裡,當時從這裡入關南下,一路到了太原附近。他明明記得那個時候的樓煩關,還挺普通的,可現在卻怎麼看著如此高大巍峨了呢?
“聽說唐軍這兩年修了長城,沒想到居然修的如此高大。”
天已經亮了,斥候們也無法再狼嚎了。
突利聽說城裡依然沒半點動靜,臉色難看,一時進退兩難。
“再等等。”石堅在一邊勸說,“也許我的人隻是一時沒有找到機會,要不我們先在這裡隱瞞一下,隻要不引起唐軍注意,說不定我們等到今天晚上,就有機會了。”
突利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辦法,最後決定聽從石堅的話,再等等。
他已經聽說樓煩關加固過了,聽說比馬邑城還要堅固,突利就打消了強攻的念頭。
“等!”
突利讓部隊就地休息。
為了不被唐軍發現,士兵們依然被命令不得生火做飯,也不得離開隊伍去打草穀安營,就坐在空曠的河穀裡吃點乾糧,喝點冷水。
乾坐一天。
讓突利覺得幸運的是,關裡的唐軍沒有巡邏過來。
“這些唐軍,太愚蠢了,怎麼連日夜巡邏騎隊也沒有?若是我守此關,肯定每天要派出探馬在關外三十裡內巡邏的,這樣一有敵靠近,就能馬上偵知。”
石堅在一邊道,“那李靖在馬邑呢,主帥李超估計還在趕往靈武的路上呢,這樓煩關裡的主將,是皇帝的姐姐平陽長公主,一個婦人,居然也被委為關防大將,可她不過是憑著皇帝的姐姐身份而已,真正的本事又有幾分,自然不懂那些。”
突利嘿嘿一笑,“這個唐國公主長的如何?”
“長的倒是挺漂亮的,不過是個寡婦,還是個風流寡婦呢,休了丈夫柴紹,然後跟宰相李超是情人。”
突利一聽更來勁了,“還有此等事情,看來這李唐的公主夠放蕩啊,不過我喜歡。待奪下這樓煩關,誰也彆傷著這位長公主,本可汗要了。”
邊上一群突厥將領哈哈大笑。
“南朝皇帝的姐姐,宰相李超的情人,還是個能騎馬帶兵的女將軍,這樣的公主,我還真是從沒有見過,有意思。哈哈哈,本可汗一定要把這個公主給馴服了!”
“可汗,這個公主肯定是匹烈馬。”有人笑道。
“烈馬好,本汗就喜歡喝最烈的酒,騎最烈的馬,馴服一匹烈馬才有勁兒。”突利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