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奇聽完後,表情一下子就晦暗下來了,一臉委屈的模樣。
看著周曉不斷的歎氣,李子奇還當周曉也是在為開進著想,當下李子奇站起身來說道:“周將軍。我要麵見國主,準備一些金銀,去大宋拜會尉遲大人。”
“好,我給你修書一封,你一並帶去。”
“那太好了。”
說著周曉也站起身來,走到了書案前,給尉遲江晚寫了一封信。
說的大多數都是開京危險,懇請尉遲大人多多斡旋,讓羅守珍保證大興府之軍不會進攻開京。
寫完之後,周曉便吹乾墨跡,而後將其裝入了信封之中,按上了印泥,將其交給了李子奇。
他做這一切都非常認真,這可是他的功勞。
“你準備帶多少銀子過去。”
“一萬兩吧。”
聽到這話後的周曉差點想一刀將李子奇的腦袋砍了,說道:“大興府給了一百萬兩,你就帶一萬兩白銀。”
“周將軍,一萬兩白銀已經不少了啊。”
“先不說打點其他人,就算尉遲江晚一個人將這些錢全收了,為了一萬兩去得罪羅守珍,你覺得值得嗎。”周曉冷聲說道。
“你覺得應該拿多少?”
周曉豎起了五根手指。
“五萬兩,這,這也太多了……”
周曉臉色越來越黑了,開什麼玩笑,李子奇這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我說的是五十萬兩白銀。”
“什,什麼,五十萬兩,我高麗一年的稅收也不過這個數字,何況剛剛北伐結束,開京根本拿不出來這麼多銀錢啊。”
周曉轉身走到了椅子旁重新坐下身去。
”若是拿不出來,你也不用去東京了,去了也沒用。”在這一刻,周曉真想一走了之,讓大興府滅了開京算了。
“周將軍不要著急,我現在就去找國主商議此事。”說著,李子奇對周曉行了一禮,失神落魄的走了出去。
看著李子奇的蕭瑟背影,周曉還是暗自搖了搖頭,李子奇和李子明同為兄弟,不知差距為何有這麼大。
李子奇連夜去了王宮,召集了高麗朝廷的一幫大臣,將周曉對其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頓時整個殿中一陣驚呼。
實際上他們並不是拿不出這些錢。
李子明以及一乾追隨者的家產田鋪幾乎全部充公,完全能湊出這個數。
隻是……將這些錢送給大宋,實在肉疼。
不僅李子奇肉疼,這些大臣也覺得肉疼的厲害。
但小國主王敏卻在這時表現的非常果斷。
“大宋上官尉遲江晚,幫高麗誅殺了叛賊,離開高麗之時,我甚至沒有相送,這五十萬兩銀子,我們高麗應該給,一是為了感謝尉遲大人的解救之恩,二是為了阻止大興府叛軍做大,我覺得李子奇現在就應該前往大宋京師,並代替開京叩謝大宋的恩典照拂。”
李子奇與這一幫大臣雖然沒啥子能力,但確實忠心,當下王敏的話說出口後,眾人也都紛紛同意。
而後開始準備銀兩,寫國書,李子奇又跑到周曉處,要來了書信。
十日後,所有銀錢全部安排妥當,便就裝船出發。
這是李子奇第一次前往大宋,心裡麵也是頗為激動…………
福建船司。
薑超站在巨艦旁,看著忙碌的船工們,心情也算好了一些。
距離鐵喜讓他出京已過了大半年。
本來薑超感覺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以後在大海上一不留神就喂了魚,可真正的看到了巨艦,卻是踏實了許多。
“公公,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去碼頭。”一名親兵走了過來,詢問道。
“等到這艘巨艦完工後,我們便出發去碼頭。”薑超緩聲說道。
“是,公公。”
這在船司這裡呆了大半年,他催促這裡的官員給自己網羅了一批有過航海經驗的人。
一共三百餘人,全部被送到了水師學習戰船的操作。
…………
在此時的東宮中。
鐵喜一臉笑容,看著下麵的尉遲江晚侃侃而談。
李子奇到了。
“殿下,看來讓其雙方而立,確實對大宋好處頗多啊,殿下實乃明主。”
鐵喜也是萬萬沒想到,開京能那麼快的將此事看明白。
“還是尉遲大人在高麗頗得人心啊。”鐵喜出言勉勵道。
尉遲江晚笑開了花:“不敢,都是殿下英明。”
促成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周曉,尉遲江晚連一個字都沒有提,而李子奇給他帶過來的書信,他也一個字都沒有看。
他看到信封的第一眼就知道周曉的打算。
開玩笑,給你分一杯羹就算了,你還想把功勞全搶了?
聽完尉遲江晚的話後,鐵喜也笑出聲來,忽然笑容停頓,:“不過我還是奇怪,為何你字裡行間中沒有提過周曉,現在高麗的事情不是他在主持嗎?”
聽到鐵喜的話後,尉遲江晚臉色一愣。
鐵喜的反應這麼快嗎?
“殿下,這件事確實是周曉主持,不過主要還是開京自己想明白了,李子奇才向周曉提出想要大宋見微臣。”
鐵喜點頭笑了笑,對於尉遲江晚的小心思也不點破。
有些話說破了反而沒啥意思了。
“這次也要給周將軍記上一功啊,這樣吧,你代我書寫一封信件,讓李子奇帶回去,告訴周曉,朝廷和我都記著他的功勞,並時常牽掛著遠在高麗的他。”
“是,殿下。”
“這裡有一封薑超給我的密奏,你看一看……”鐵喜說著拿起了書案之上的一封奏章。
張愛趕忙接住,而後朝下走了數步,遞給了尉遲江晚。
尉遲江晚看完秘奏之後,臉色越發的難看。
“殿下,這薑公公到底想乾什麼?”
“一口氣找了這麼多人,其中甚至還有私自出海的人,這是死罪!他薑超竟然敢……”
鐵喜收起了笑容打斷了尉遲江晚的話:“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臣,臣明白百姓的難處,可是這未免也太……”
“既然理解,就不用再說了,有些東西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鐵喜淡淡的笑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本就是天理,過去,大宋周邊豺狼虎豹環伺,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殿下是想要,想要,動海禁。”尉遲江晚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可是鐵喜的皇祖父,趙禎在位時特彆強調過的政策啊。
“為時尚早,但卻可行之,等到薑超出海回來,海禁必要廢除……”
尉遲江晚額頭上流出了冷汗,他沒有接話,而是陷入了沉思,最後他還是開口說道:“殿下,海禁之事,還是要慎重一二啊,畢竟遼國未滅,若是漁民出了海,給遼國帶路,到時候腹背受敵,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
尉遲江晚沒有說朝廷官員的反對,也沒有說祖製的製約,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顧慮。
因為他清楚,鐵喜這些年在朝廷的仁政善舉已經給他積累了威望,再加上自己的幫助,對付王誌忠和付子嬰也夠用了。
可以徹底廢除海禁。
可廢除海禁的後果,卻需要他慎重為之……
弄不好真的要沿海大亂,這個責任尉遲江晚可承擔不起啊。
鐵喜雖然聰明,但畢竟還小,經驗不足,看事物還不夠全麵,他雖自己說要事事支持鐵喜,可若是真的要陪著太子殿下胡鬨,他也做不出來。
當然這也是鐵喜比較看重尉遲江晚的一個原因,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先是要說服尉遲江晚,而尉遲江晚頭腦靈活,看事情不死板,比其他人要好對付的多。
鐵喜隻是輕聲笑了笑:“若是徹底滅了遼國呢?”
“殿下,您,您說什麼?”
“我當然清楚你再顧慮什麼,可若是我們擴充水師,不,新增設水師司,憑借巨船大炮,直接走海路去攻擊遼國,遼國可以這麼做,我們為什麼不行?到時候兩麵夾擊,何愁遼國不滅?”
尉遲江晚滿臉驚訝,鐵喜竟然誌向於此。
“殿下,可,可銀錢……”
“車到山前必有路,若真的都夠撤出海禁,到時候海上的稅收會養起龐大的船隊的……”
海禁這個事情,實際上說白了,就是隻允許朝廷賺錢,不允許百姓賺錢。
這是不合理的。
鐵喜看來,百姓有錢了,國家才能有錢,如果連百姓都沒錢了,國家就更不可能富足。
對於水師的戰鬥力,尉遲江晚很是模糊。
當然這也怪不得尉遲江晚,對於絕大多數官員都這樣。
龐大的帝國,廣闊的領土,實在讓這些讀書人對大海上的世界產生不了多大的興趣,可以說,越是讀書的人,越對大海沒有欲望。
“朝廷征收外出經商之稅來供養水師,而後用水師來擴大海疆,在大海上與外出經商得百姓,打魚得百姓提供保護,若是外番之人有所冒犯,或是受到不公正之待,巨船開過,炮火齊射……”
鐵喜越說越是興奮,臉上都出現了一抹潮紅。
當然在水師之下,還需要一個官方的賺錢渠道,畢竟不能真的全靠稅收來供養水師。
尉遲江晚一直安安靜靜的聽著。
大海,鐵喜明明從沒有見過大海,為什麼對大海那麼向往?
哈密王告訴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