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王的想法與眾不同
從於闐國回到焉耆,穆辛在路上整整顛簸了十五天。
於闐到焉耆不過七百裡的路程,快馬不過三天的路程,可是,他需要不斷地召集大軍,而後整頓,於是,等他來到焉耆的時候,已經到了穆辛認為的霜降時候了。
霜降是個非常討厭的節氣,代表著寒冬的降臨,穆辛在大宋停留了五年,自然知道這個節氣代表著什麼。
可是,西域和中原的氣候相差太大,如果按照中原的霜降節氣過日子,在西域會被活活凍死的。
作為智慧之王,穆辛在勘驗了西域多年的氣候之後,就自己製定了一個西域節氣,準備等自己閒下來就把這套節氣傳播出去。
西域的霜降來臨了,就表示戰馬要開始吃飼料了,不能光吃牧草,霜降之後的牧草大部分已經開始枯萎了,戰馬光吃牧草力氣會掉的很厲害。
銅鏡裡的穆辛變得非常老邁。
雪白的頭發也沒了昔日的光澤,眼袋鬆弛,雙目無神。
穆辛探手摸摸銅鏡,想把鏡子擦亮一些,這樣或許能讓他變得精神一些。
“這或許是是我最後一次努力了。”
穆辛對著鏡子喃喃自語。
整頓大軍耗費了穆辛太多的精力,以至於讓他有些懷疑自己以前的堅持是否正確。
納賽爾已經控製了巴格達城……
公正長老已經控製了飛鷹山……
阿拉穆特山上的情形不明,那些伊瑪目首鼠兩端,正在等待聖王的出現。
“或許當初把鐵心源送去阿拉穆特山可能會更好一些……他或許能給那座平靜的城堡弄出一些變故來……”
這樣的想法,穆辛已經想過很多次了,於是,他就鋪開羊皮卷,開始給鐵心源寫信。
阿拉穆特山依舊沒有主宰!
他相信阿拉穆特之王的誘惑,這個世上很少有人能抵擋,鐵心源這種有雄心壯誌的人更不能拒絕。
鐵心源剛剛送走了老娘,老婆和兒子,心情非常的差,哪有心情理會什麼光輝的太陽王,阿拉穆特之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站在城門口,眼看著自己的大軍不斷的從清香城離開,臉上的寒霜比石頭上的霜花還要陰冷。
狐狸蹲在棗紅馬的屁股上,直起身子頗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這是哈密國第一次大規模的用兵,這讓哈密人非常的緊張。
霍賢的相國府在這個時候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規劃,開始全身心地運轉哈密國的戰時體製。
所謂的古代的戰時體製,其實就是全民總動員,是王族收攏權力的行為,是厚賞重刑的開始,更是軍律取代國法的開始。
在戰爭期間,所有的事情都要為戰爭讓路。
如果誰有一雙能夠洞徹天地的眼睛,他就會看到,清香城所有的飯鋪,都在製作軍糧,哈密城所有與戰爭有關的物資開始被官府強行收購。
訓練多日的軍隊開始向樓蘭進發,那裡,應該是穆辛可能的攻擊重點。
城衛軍接受了城池的防衛工作,關閉了所有城池,不再接納任何從西邊來的商隊,駝隊。
平日裡散漫的城市居民,在裡長的約束下,開始重新登記造冊,那些寄居在城裡的商賈,也必須去官府報備,申明自己來哈密的目的,在哈密停留的時間,封存防身武器。
在廣袤的原野上,一隊隊的壯丁開始四處巡梭,任何突兀的出現在哈密土地上的外人,都必須接受他們的盤問和記錄。
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哈密的國土上,將他包的嚴嚴實實。
鐵心源本來想要親自去樓蘭的,結果被霍賢,孟元直,阿大等人言辭拒絕。
他們甚至拒絕棗紅馬跟著去邊城,由鐵心源親自統領的,或許說是由棗紅馬親自統領的五千騎兵,也被強行留在了清香城,作為哈密國最後的機動力量。
天山上已經開始落雪,天山路馬上就要被冰雪覆蓋,想從天山北路進攻哈密已經不可行了。
昔日的翰漠,因為有了重新煥發了生機的孔雀河,由天塹變成了通途。
這條保護了哈密兩年的河流,如今,終於成了從哈密通往於闐的康莊大道。
已經有商賈從清香城出發,經過砂岩城,過了大石城,最後抵達了樓蘭城,再由孔雀河北上過龜茲,鄯善,焉耆,入北庭,經喀喇汗國,翻越紅山口,過碎葉,怛羅斯,最終進入大食。
這條商路已經被打通了,商賈能走,軍隊自然就能走。
在西域,每條商道的開通,都意味著戰爭將隨之到來。從未有例外。
即便穆辛不帶著軍隊來,總會有彆人帶著軍隊來的。
鐵馬冰河說起來美到了極致,卻沒人知道,軍卒身上的鎧甲真的有多冷。
戰爭,是西域世界最普通尋常的字眼。
哈密國自從建立以來,戰爭從未停止過,僅僅是清理出這方圓三百裡的乾淨區域,孟元直,阿大,鐵一,直到鐵三百,就整整戰鬥了四年。
一百多個族群或者並入哈密,或者被滅族,幸運一些的隻能離開自己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遠赴更加荒涼的土地。
戰爭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僵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很多時候,鐵心源不願意打開功勞簿看上麵一個個血淋淋的數字,獎賞每一個戰士,其實就是在祭奠死去的亡靈。
鐵心源上了城牆目送鐵三消失在山路的拐角處。
一萬五千人的隊伍去了樓蘭……
“大雪山的守軍也應該去樓蘭作戰!”
許久不見的澤瑪憤然對鐵心源道。
鐵心源想起澤瑪帶來的那些穿著羊皮襖,臉上糊滿鼻涕的黑瘦吐蕃人搖搖頭道:“你父親現在就剩下六百親隨了,你確定要把他們送去樓蘭?”
澤瑪咬著牙道:“哪怕是去送死,他們也必須去,如果大雪山人隻能躲在大王的羽翼下苟活,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會被所有人鄙視的。”
“鄙視好啊,隻要能好好活著,我其實不介意被彆人鄙視。
另外,我老婆剛走,你就跑來給我洗腳,是不是有些過分?”
“這有什麼過分的,你是我的主人,王後在,我擔心她會不高興。
您剛才在外麵站的時間太長了,腳上卻穿著單靴子,不用熱水泡泡,會凍傷的。
我可不像尉遲那樣死心眼,能親近您,就親近,想的多了反倒讓自己難過。”
吐蕃女人的彪悍,鐵心源自然是領教過的,可能和生活的地域有關。
高原上人煙稀少,見一個人不容易,一個女人要是看到心動的男子,她們就會非常的主動,哪怕一夕之歡之後永不相見,也不遺憾。
“澤瑪,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這幾年為什麼沒有去找男人。
其實沒必要這樣,我對大雪山的看法不會因為你嫁人就有什麼改變。
其實,灼灼也是一樣的。
你們兩個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沒必要,大雪山就在那裡,尉遲王族也在那裡,都是切實存在的,不會因為你們的犧牲就多一分,也不會因為你們解脫,就少一分。
你們這樣做的結果,最終的結果是我們三人都難過。”
澤瑪抬頭笑吟吟的看著鐵心源道:“隻要您能為我難過,我就很滿足了。
澤瑪不是沒有過男人,像您這樣的男人,我看著就歡喜,嘻嘻,第一年妾身以為您是一位假道學先生,明明趁著妾身不注意的時候偷看妾身的胸脯眼,哈哈,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卻強忍著不碰妾身,
第二年的時候,妾身就有些失望,您看了妾身一年,卻總是看,沒有上手。
第三年的時候,妾身就有些歡喜,有時候就喜歡撩撥您一下,看您慌張的樣子,妾身能高興很久。
現在,無所謂,妾身就喜歡你看我的樣子,隻是,妾身慢慢的年紀大了,您也看不了幾年……”
話說的很動情,鐵心源卻明顯的感到自己有了反應,尤其是澤瑪有意無意的總是按腳上的敏感部位,這讓他很是難堪。
小看女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鐵心源很清楚澤瑪這時候說的可能是實話,問題是碰了澤瑪之後,這女人就想要大雪山城的完全控製權。
隻要想想兩人歡好之後,澤瑪抱著鐵心源的胳膊細聲細氣的要求大雪山,嗯,鐵心源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法子拒絕。
吃乾抹淨之後不認賬,這種事鐵心源還乾不出來,澤瑪就是吃定了鐵心源的這個性子,才敢肆無忌憚的胡說八道。
大雪山以前不值錢,現在不一樣了,圍繞著大雪山現在有一百多萬畝的良田。
哈密六成左右的糧食就出產自大雪山,控製了大雪山,也就等於控製了哈密的產糧地。
這個後果太嚴重。
“澤瑪,你們家可以掌管大雪山城,卻不能掌管整個大雪山,這不是一個能討論的話題,就算是我同意了,相國府也會強硬的拒絕。
您如果想要封地,可以要新近獲得的土地,大雪山不成,沒有可能。”
澤瑪低著頭細細的個鐵心源洗腳,不做聲,隻是雙肩抖動的厲害。
良久,她把鐵心源的腳擦乾用乾毛巾包著放在膝頭,抬起頭顫聲道:“您以為妾身這樣做就是為了大雪山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