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嗬!”劉徹趟在塌上,背靠著夏胭脂柔軟的軀體。
小公舉橙橙剛剛學會走路,在殿中咿咿呀呀的蹦來蹦去,天真無邪,讓人看了莞爾。
“陛下何事發笑?”夏胭脂小心的問道。
“哦,沒什麼……”劉徹不動聲色的放下手裡的奏疏,嘴角抿出一絲笑容。
“穀梁的這個奏疏,來的是時候……”劉徹在心裡想著:“也該結束如今混亂不堪,無止境的捐助和助學了……”
今天的漢室,學術與錢權之間的聯係和糾纏,幾乎就跟後世米帝的黨派與財閥一般密切。
商人、大地主、貴族還有那些官僚。
揮舞著金錢,拿著權力開路。
與諸子百家建立起了緊密的聯係。
公羊派、黃老派,乃至於曾經衰弱到幾乎要斷絕傳承的思孟學派。
都有金主在背後,也都有貴族官員站台。
就連雜家,在安東的發展,都離不開當地的貴族和商人的支持。
如今天下,除了魯儒和穀梁,因為某些原因的緣故,沒有跟權勢、金錢結合外。
其他所有派係,不分大小,都是錢權的產物。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們。
畢竟,教育事業是要燒錢的。
更需要來自官府和權貴的支持。
不然,教育就無從談起。
隻是……
現在這樣混亂無序的局麵,必須得到控製。
任何事情,都必須有一個規則。
隻是,劉徹一直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和理由來介入此事,又害怕因此造成一場持續動蕩的政治危機。
這才投鼠忌器,沒有插手。
如今,這穀梁派的報告,讓劉徹有了理由和借口了。
但這個事情,還要等一等。
因為劉徹還沒想好,具體如何控製和監督。
畢竟,這種事情,是他有生以來麵對的全新事情。
不同於後世,也不同於中國曆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
金錢、權勢和學術,以一種畸形的方式相互捆綁著,用中國式的社會人情網絡和鄉黨作為依托,以利益為紐帶,緊緊的聯係在一起。
暫時將這個事情放到一邊,劉徹躺在夏胭脂的身上,閉目養神,思考著問題與對策。
石渠閣之會,已經是近在眼前。
太常衙門的占卜顯示,這個月月中的戊辰日(十五),就是一個吉利的日子,適合作為石渠閣之會的開場!
現在,諸子百家的巨頭,共聚長安。
各種紛紛擾擾的問題,讓執金吾和衛尉,忙的喘不過氣。
而今年的考舉,也肯定會和石渠閣之會的結果,息息相關。
另外高闕之戰的善後問題,以及有功將士士卒的封賞落實,這一個多月來,也占去了劉徹太多時間和精力。
種種事情,糾纏到一起,讓他都有些疲憊了。
“真不知道,那些事事親力親為的君王,是怎麼活下去的……”劉徹在心裡歎了口氣。
沒有多久,劉徹就沉沉睡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夕陽西下,餘暉漫天。
“陛下……”見到劉徹醒來,一直充當著人肉沙發的夏胭脂笑著道:“您可算醒來了,方才,尚書令來稟報了好幾次,因為不是什麼大事,臣妾就沒有叫醒陛下了……”
“什麼事情?”劉徹連忙做起來,問道。
“據說是趙逆重病將死了……”夏胭脂答道。
“趙逆?”劉徹一時間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他才想起來,不就是趙王劉遂嗎?
當初,吳楚之亂後,劉遂被召入長安,隨後就軟禁起來了,直到今天。
六年來,劉徹都快忘記了自己的這個堂叔了。
想不到,在今天,再次聽到他的消息,他卻已經要魂歸九泉。
“知道了……”劉徹淡淡的點點頭。
劉遂……
在劉徹的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當年,他帶領他的趙國精騎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通過的場麵。
在哪個時候,劉遂可謂是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不過,這個渣渣不值得任何同情!
因為,當初,這貨甚至想過引匈奴兵入寇的計劃。
在曆史上他更付諸了實際行動,派出了使者,去匈奴,請求匈奴出兵。
要不是周亞夫快速平定了吳楚之亂,而匈奴人自己也陷入了內訌。
這劉遂恐怕要先於吳三桂,在曆史上留下千古罵名。
所以,劉遂死與活,劉徹真是半分也不關心。
他隻是拍拍手,叫來一個在殿外等候的侍中,吩咐道:“去告訴尚書令:趙逆若死,命太常以尋常人家之禮儀葬之,將趙逆以發覆麵,賜其諡曰戾!”
戾這個諡號,從字麵意思看,已經很差了。
而在諡法之中,更差!
所謂不悔前過曰戾,知而不改也!
這在中國,是極為嚴重的指責和對他一生的完全否定。
是跟靈、厲、慜、夷一個等級的惡諡。
那個侍中聞言,都是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過了一會,他才神色古怪的恭身離開。
劉徹卻是不以為意,他站起身來,穿戴好自己的衣冠。
然後,回頭對夏胭脂道:“愛妃今晚不必等朕了……”
說完,他就抬起腳步,走出這寢殿,對站在門口侍衛的左右吩咐:“擺駕宣室殿,給朕傳召大鴻臚及太常!”
“諾!”左右立刻恭身說道。
現在,是時候將諸子百家之中,能夠與會者的名單公布了。
而之所以選擇今天這個時間,也是劉徹精心計算和推演後的結果。
如今,距離太常選定的石渠閣之會的日期,剛剛好還有七天。
換句話說,今天下午告知太常和大鴻臚名單,明天早上,受邀的詔命,就會送抵諸子百家麵前。
這樣一來,留給各派係準備和遊說的時間,不足七天。
那些想開後門或者走關係,來石渠閣刷臉的人或者派係,就會失去運作空間。
更會讓某些企圖想玩花樣的人,猝手不及。
這跟後世某個機構半夜三更宣布政策,有異曲同工之妙。
想看想,劉徹接著說道:“派人去梁王府邸,請梁王今晚入宮……”
想起那位皇叔,劉徹的嘴角就溢出一絲笑容。
這次石渠閣之會,還真有些地方,需要借助劉武的嘴巴來做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