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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嬌看著那個匈奴使者遠去,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事情順利的乎他的想象。
那個什麼匈奴的屠奢,居然還真有窺視單於大位之心?
就他那點兵馬?就他那些可憐的拙劣的騎兵?
陳嬌感覺,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不過,無所謂了。
能用口舌,就讓一個匈奴部族乖乖的跪下來,獻上牛羊牲畜,還遵奉大漢天子為天單於!
這是不世之功!
更可以讓天子拿著這個可笑的部族的表奏去嘲笑和奚落匈奴單於。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陳嬌要大大在朝廷上刷一波臉!
陳嬌可是知道,漢家君臣對於當年老上單於時期,匈奴人在國書上的狂妄和無禮,惱羞了許久許久了。
無數人將此視為恥辱。
而他陳嬌,則替大家報仇了!
讓匈奴人顏麵掃地!
想到這裡,陳嬌就不禁念頭通達,哼著小曲,踱著小碎步,跑去跟自己的哥哥炫耀去了。
…………………………
“什麼?”陳須一臉震驚的看著陳嬌:“你怎麼敢不經請示,私自與夷狄議和?這是族誅的死罪啊!”
在陳須看來,自己的這個弟弟簡直是瘋了。
背主議和,這是天大的罪行!
一旦天子震怒,追究下來,老陳家就要倒血黴了。
陳嬌固然少不了一杯毒酒。
他這個哥哥,至少也是被圈禁起來當寵物養的命!
天可見憐!
他陳須在這裡奮鬥了好幾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威風。
他才不願意回長安去做米蟲!
假如說被迫離開長安時,陳須跟陳嬌都是滿腹不願意。
但在現在,在嘗到了操縱他人生死,執掌他人命運,並且操縱他國內政的甜頭後,陳須是再也不想回長安了。
與現在的遊戲比起來,長安的那些什麼紳士遊戲,紈絝子們的把戲,簡直就是小孩子才會玩的。
成年人,自然是醒掌萬族權,醉臥美人膝。
“大兄怕什麼?”陳嬌卻是不以為然:“吾自會去跟都督還有陛下說明的!”
他拍拍自己哥哥的肩膀,道:“大兄啊,不是您,您的膽子太小了!當今陛下,可是更喜歡膽大的人!”
“這天地如此廣闊,單單漢匈兩國,加起來就是縱橫數萬裡的廣袤國度,若再算上西域、大夏、身毒和遠方之國,無邊的海疆,這世界簡直是遼闊的足夠天下英雄豪傑各展所長!”
“陛下何等人傑,豈會不知?”
陳嬌侃侃而談,絲毫不以為意。
假如說在以前,他確實不敢這麼乾。
但問題是,捕鯨開闊了陳嬌的視野和胸懷。
讓他知道,這個世界很大,而且,遠遠出他在書本上所認知的世界。
如此廣闊的世界,已經足夠英雄豪傑們儘情揮灑自己的才華。
至於什麼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獵狗烹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生了。
廣闊的世界,有著太多太多的空間和國度來安置那些英雄豪傑。
彭越韓信英布盧綰若是出生在當世,那他們也不會再去擔憂自己的下場了。
因為此時之世,已經與當初周武王伐商鼎立周室後類似了。
大漢帝國,能直接掌控的地域有限,假如要控製這廣袤世界,就必須分封。
而當今天子也多次暗示明示了分封的決議。
那身毒,那西域,就是天子端上天下英雄餐桌上的美食。
隻要有能力,並且不謀反,那麼,就可以憑借能力,獲取屬於自己的封國,開啟屬於自己的世代。
宗周分封天下,計有八百諸侯。
明日漢家底定世界,陳嬌預計,公侯伯子,諸劉宗室,起碼也能湊出八百之數!
所以呢,陳須的擔心,完全就是杞人憂天。
皇帝妹夫現在就怕臣子們的主觀能動性不夠!
沒看到,天子連南越的趙氏都能容納,甚至都能準許趙氏繼續擁兵數十萬,隻要趙氏聽話就可以。
他還會容不下兩個有能力的外戚?
他還會害怕兩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外戚?
陳須完全就是膽子太小,格局有限。
陳嬌覺得,自己的這個哥哥啊,之所以一直被自己壓著,就是沒有自己大膽,更沒有自己這樣的冒險精神。
不然,講道理的話,他早就應該找到自己的‘倭奴列島’了。
丟下這些話,陳嬌哼著小曲,帶上一隊騎兵,回到了崇化城,然後找到了薄世,將自己和匈奴使者之間的事情和盤托出,然後道:“不止都督覺得如何?”
薄世看著陳嬌,從他的臉上,薄世看到了許多許多的取死之像。
背主議和,私自給天子上尊號,妄做主張,私自決定。
這些罪過,擱任何一個貴族身上,都是死罪!
但是……
此子過去的所作所為,一一浮上薄世心頭。
第一個遠赴倭奴列島,大肆抓捕倭奴。
第一個跟樓船衙門開捕鯨財路。
第一個動用軍隊,維持商路。
…………
此子所做的出格之事,過去數年,簡直不要太多了!
但,對此,長安的天子,隻是哦了一聲,最多就是象征性的處罰一下,譬如說什麼削封國食邑啊,罰銅啊……
但回頭,肯定有使者手持詔書,嘉勉陳嬌。
所以,薄世忽然在心裡生出一個念頭:“這個二世祖,恐怕早就摸清楚了當今的脾氣和喜好……”
曆來,隻要摸清楚了皇帝的喜好和脾氣。
那麼,在官場簡直就是開掛啊!
在彆人眼裡,你做的事情,完全可以砍腦袋。
但是,在皇帝眼裡,這卻是這世界上最舒服的馬屁。
捧你寶貝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舍得處罰?
更何況,這次陳嬌的所作所為,其實仔細想想,還真全是衝著當今天子的屁股去的。
薄世回憶了一下去年他回京述職時與天子交談的經過。
他立刻就判斷:“當今天子若是知道,匈奴右賢王願意尊他為天單於,恐怕眉毛眼睛和鼻子都要笑到一起了,陳嬌更是將因此立下大功!”
而薄世立刻就想到,自己也可以從這其中分一杯羹。
原因很簡單,倘若陳嬌的計策成功,那等於成功的分裂了匈奴。
不管這個匈奴右賢王有多少人馬和實力。
但至少,可以惡心匈奴人。
更彆提……
天單於啊!
薄世於是說道:“君候之策,果真神來之筆,本都督將立刻上奏陛下,言說此事!另外,匈奴使者下次再來,本都督將親自接見!”
這樣一件不世之功,陳嬌當然知道自己一個人是無法獨吞的。
所以,薄世要分一杯羹,也屬於自然。
況且,陳嬌還指望,等薄世卸任後,能推薦自己為都督繼任呢!
然而,薄世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假如,他和陳嬌接受了匈奴人的請平或者說臣服。
那麼,該怎麼安撫護濊軍、屯墾團和遊俠兒們呢?
要知道,他們現在想上陣殺敵,獲取軍功的心,就跟大旱中的莊稼渴望雨露的滋潤一樣急切。
護濊軍和屯墾團還好說,他們到底是軍隊,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但那些從四麵八方趕來的‘英雄豪傑們’,恐怕就要暴走了。
俗話說得好,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不讓人拿軍功,可比擋人財路可怕多了。
起碼也相當於刨了彆人的祖墳,燒毀了他們家的宗祀,在他的先人棺槨和先人的神主牌上拉翔。
這個仇,可是真正的不共戴天。
足可讓很多很多人,懷恨在心,並且心存報複了。
所以,薄世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不然的話,天知道什麼時候,就有強人,悄悄摸進自己的宅邸,割破自己的喉嚨,用自己的血在牆壁上寫下‘殺人者’。
“或許,我可以讓那個匈奴右賢王送些戰功,演一場戲,然後再投降?”
……………………………………
而與此同時,且之瞪大了眼睛,看著跪在他麵前的那個奴才。
“那個漢朝的隆慮候果真如此保證?”且之不可思議的問道。
漢朝人的答複,簡直讓且之又驚又喜。
驚得是漢朝人的胃口!
天單於!!!!
哪怕是冒頓和老上這兩位雄主,也不敢自稱天單於!
不過,漢朝皇帝居然再次施展神威,提前了一個多月,預言了自己的來犯。
簡直就是神跡啊!
一位真神,確實有資格成為天單於,主宰世界了。
而且之喜的是漢朝人居然願意幫助他成為單於!!!!
講老實話,此番安東之行,將他的雄心壯誌徹底打消了。
漢朝人太強太強了!
強的可怕,強的恐怖!
但,此刻,當且之聽到漢朝人願意幫助他成為單於。
這讓且之的雄心再次燃燒起來。
單於啊!
哪怕是漢朝人操縱的傀儡,兒單於,那也是單於!
即便是要跪舔漢朝,給漢朝人當奴才,那也是單於!
草原上至高無上的主宰者,萬王之王,一切國度的帝王,世界的鞭笞者!
且之怦然心動!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單於寶座的呼喚。
更何況,且之覺得,等自己當了單於,再考慮如何應對漢朝也還來得及。
最多最多,無非就是隻要漢朝的現任皇帝活著,自己就恭順唄。
當年冒頓大單於還給東胡人羞辱過,做過東胡的質子呢!(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