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節 新生命與新機械(1 / 1)

當第一場冬雪降臨時,劉徹也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二個皇子。

這是卓文君所出的皇子。

劉徹逗弄著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家夥的鼻子,愛憐的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小家夥渾然不知,嚎啕大哭起來。

劉徹哈哈一笑,將他交給旁邊的乳母。

“陛下……請為皇子賜名……”有宦官捧著一份帛書,呈遞到劉徹麵前。

當初,義偌生下皇長子和長公主。

劉徹為了避嫌,也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

雖然給老大取名去病。

但,這次子就不需要了。

一個商賈女兒的兒子,哪怕是皇子,也注定無法望及儲位。

劉徹望著窗外紛飛的大雪,沉吟片刻,然後道:“今我來思,雨雪靡靡!”

“就叫他劉思吧!”劉徹握住身體還很虛弱的卓文君的手,道:“希望他未來能成為國家棟梁!”

思字,還可以解釋成多種意思。

從字麵理解,思,容也。

這是希望這位皇次子長大後,能有包容之心。

又,孔夫子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荀子雲: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

這蘊含著希望皇次子能努力學習的期許。

總之,這是一個好名字!

但可惜,老劉家的太子,從來都不需要一個好名字。

儲君的名字,一般是選擇儘量生僻,儘量不會讓百姓為難的字詞。

換言之,這其實依舊表明了劉徹的目的。

皇次子,也非儲君之選。

這個消息傳出去後,有人歎息,也有人鼓舞。

但多數臣子,內心都是不安的。

對大臣們來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同樣,也不可一日無太子。

當年,太宗皇帝從代地入主長安。

群臣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上表太宗: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廟。請立太子!

先帝時期,群臣們為了立儲也是雞飛狗跳,各種上跳下躥。

最終才讓劉徹撿了便宜。

不然,以當初先帝的念頭,人家估計一時半不會確定太子。

現在,壓力來到了劉徹這裡。

皇次子出生後的第十天,劉徹的案頭,就已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請立太子的奏疏。

上疏人從九卿一直到在野的士大夫,都有!

對中國的貴族和士大夫來說,他們很不習慣現在這樣沒有太子的國家。

沒有太子,等於未來沒有保證。

而且,曆史的教訓也告訴了他們,太子的立與不立,確實是關係到天下衰亡,社稷安定的大事!

當年,秦始皇一代雄主,橫壓世界。

他在世時,天下一個英雄也不敢冒頭,統統被這位祖龍鎮壓。

而秦之亡,一半以上,是亡於秦始皇生前沒有確立扶蘇的太子位置。

結果李斯趙高聯手篡改遺詔,勒令扶蘇自殺,將蒙恬下獄死。

整個長城軍團,立刻軍心渙散。

而且,關中的老秦人陷入了自我懷疑和自我矛盾的悖論之中。

秦人因此自毀長城,整個帝國立刻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甚至,現在還有法家學者認為,當年若是秦始皇確立了扶蘇的太子之位,秦根本不會滅亡。

賈誼就曾經在其過秦論中說: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而暴亂之奸彌矣。

認為哪怕是秦二世能稍微像點樣子,秦也不會滅亡。

這種政治不正確的言論,雖然遭到了天下的攻仵和打擊。

但過秦論的傳播,卻隨著爭議,越傳越廣。

以至於今年的考舉,都有兩個題目是考的過秦論的內容。

在這樣的情況下,加之皇子又多了一個。

大臣們當然希望劉徹儘快確立儲君的地位。

當然,在這個過程裡,他們華麗麗的無視了竇氏和館陶。

對大臣們來說,他們才懶得去管皇帝的後宮問題和外戚問題呢!

他們隻在乎有沒有太子這個事情。

現在,皇後年幼,沒有三四年,大抵是不可能有後代。

立嫡不成,他們就想立長,立長不行,那就立賢。

總之,大臣們隻想要皇帝給他們一個未來的保證,一個能確保政局穩定,不會變化的希望。

但,劉徹顯然不能這麼辦。

且不談皇後陳阿嬌就在哪裡,東宮太皇太後也隻是避居。

就算東宮太皇太後駕崩了,劉徹也不會這麼快立太子。

繼承人的選擇,劉徹不會馬虎。

他必須完整的考察、考驗,確認自己沒有選一個傻逼和白癡。

才能做出決斷!

所以,所有的奏疏全部留中。

另外,劉徹害怕這些家夥會錯了意,特彆派出使者,挨個的告諭:太子之重,猶如泰山,朕為天下計,當慎而察之!卿等勿複言太子事!

勉勉強強,算是按下了這次立儲的風波。

但這個事情也提醒了劉徹,是時候,將繼承人的培養和選拔製度,列入計劃了。

正好,皇長子劉病已的年紀慢慢長大,明年這個時候,就可以送去上林苑的學苑裡去跟孤兒們一起學習成長了。

這當然有風險!

但,皇室最不怕的就是風險了。

一個皇帝一生,至少會生下十幾個兒子。

隻要其中能出現一個合格的繼承者,就已經足夠了。

將這個事情壓下來後,朝堂倒也風平浪靜了幾天。

這個時候,墨苑上報,經過長達三年的漫長研究。

他們,終於研製出了漢室的第一台腳踏式車床!

這個喜訊讓劉徹立刻動身,前往墨苑視察。

眾所周知,車床,是人類發明的一種用來加工機械和維修零件的工具。

在後世的工業化時代,車床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甚至,還有過所謂的‘工業母機’的傳說。

但在實際上而言,所謂的工業母機,其實也是車床。

隻不過它的加工精度和適用度更高。

旁的不說,後世隨便一台簡單的機械車床,搬到現在這個西元前的時代,保證它能成為工業母機。

而當劉徹來到墨苑,出現在他眼前的那台機床,讓他有些愣神。

這與他記憶裡的任何機床都不搭界。

那是一台床體木製,絕大部分結構也是木製的簡單機械。

在四條木腿的支撐下,一張簡單的工作台上,擺著一個被固定在工作台上的主軸,主軸是鐵製的,在主軸之上,立著一根拉直了的繩索,繩索上是一根竹竿。

墨苑的墨者,向劉徹演示了如何操作使用這種簡單的車床。

很簡單,在工作台下,有兩塊木板,人用腳踩動木板,帶動繩索上下運動,繩索再帶動主軸旋轉運動,然後就可以手持刀具,對零件進行精加工了。

雖然,這種車床,隻能加工一些簡單的零件。

它無法加工螺紋的螺距,也無法交換位置,更彆提齒輪這種黑科技了。

但,在劉徹眼裡,它也足夠神奇了。

“終於追上了羅馬人……”劉徹在心裡感慨著。

世界上的第一台簡單的原始腳踏式車床,是羅馬人在西元一世紀前後發明創造的。

劉徹不知道,漢室的這台車床,比羅馬人的是否先進。

但,至少解決了有無。

一和零之間的差彆,是天差地遠!

有了這台機床,漢室就具備了用機械加工機械的可能性。

而且,在中國,任何事情,隻要開始了,除非統治者強力打斷這個進程,否則,就不會結束。

從腳踏式到機械傳動,這其中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更何況,漢室還有著羅馬人所具備的一些優勢。

譬如說,統一的標尺以及強度更高的金屬刀具等等。

再加上劉徹這個皇帝,拿著國庫的資源,不要錢的砸,持續砸個十年,連長城都能再砸一條出來,更何況那種原始的絲杠傳動機械。

而有了傳動機械,就意味著,工業的曙光乍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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