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六節 無法改變(1 / 1)

淑房殿。

薄戎奴還在滿麵笑容的跟著薄皇後說著話。

這時候,一個宦官走進來,輕手輕腳的湊到薄皇後身邊,耳語幾聲。

“吾知道了,太子想做就做吧……”薄皇後聽完,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然後,薄皇後就轉過頭,對薄戎奴道:“太子剛剛傳信,那張氏留不得!”

“太子已經命廷尉的刑曹接手了……”

淡淡的兩句話從薄皇後嘴裡吐露出來。

讓薄戎奴心裡激起千層浪。

“果然……”薄戎奴哀歎一聲。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冬夜……

雪花飄落著,他的父親端坐在高高的塌上。

一杯清酒,擺在了案幾之上。

門外,挽歌和哭喪聲延綿不絕。

丞相、禦史大夫、中尉、廷尉,全部都在哭喪。

哭大將軍車騎將軍枳候薄昭英年早逝。

而他的父親,也決然的飲下了那杯酒,然後,就真如大臣們所期望的那樣英年早逝了。

此刻,情形雖然不同,但局勢相同。

薄戎奴知道,這個結果已經不可避免了。

於是,他悠然長歎一聲。

薄家,跟二十年前一樣,拚了命想保住一個人,但最後卻發現,拚命以後結果反而更糟糕……

這不得不說,真是一個諷刺!

薄戎奴很清楚,此刻,跟二十年前一樣,隻要坐在他麵前的薄皇後說一句話,薄家的麵子就能保住了,至少能有一個體麵的結果。

但。如今的薄皇後,一如二十年前的薄太後一樣,隻是靜靜的低頭吃著茶。

……………………

內史衙門大牢。

張貴非常囂張的搖晃著牢門。嘴裡叫嚷著:“快放人!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細君可是當朝皇後的侄外甥女!”

張貴當然覺得自己很冤枉。

冤枉的原因當然不是他沒做過哪些事情。

而是,他覺得。大概或許是下麵的某些人不睜眼,不知道他的身份,把他抓進來了。

於是,他就這樣放肆著大喊大叫。

哢嚓!

牢門被打開了。

一行衙役魚貫而入,簇擁著一個年輕的官員,走了進來。

是刑曹令吏張湯!

張貴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本家。

長安城現在不認識張湯的太少了。

誰叫這位,不到二十歲,就已經是太子率更令兼刑曹令吏。不出意外,二十年後,漢家三公有他一席之地。

“張令吏,張令吏……”張貴激動了起來:“您是代表太子來放我的吧?”

在他想來,肯定是這樣的了。

薄家人丁單薄,算上外族,攏共也就幾十口。

前些日子,他妻子來探監,就說了,一定會救他的。

他也深信不疑。

在張貴看來。他的後台是太子,所以,沒人敢動他。因為動了他,就是打太子臉!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敢參合到杜氏的圖謀裡。

因為即使事情敗露,那他也還是能全身而退!

張湯麵無表情的走上前,揮揮手,身後五大三粗的獄卒上前,打開牢門。

“張貴,你涉嫌雇凶殺人、行賄,敗壞太子及皇後名聲。罪大惡極,本官乃廷尉刑曹令吏張湯。爾之罪行,不可饒恕。處腰斬棄市之刑,即刻執行!家產全部抄沒!”張湯淡淡的道。

張貴臉上的神情在這一刻呆滯。

腰斬棄市……

“怎麼可能?”張貴大聲喊著:“絕對不可能!”

按照漢律,死刑也分三六九等。

一般的死刑,是冬天執行。

基本上,被判此類死刑的人,都可以出錢贖罪或者通過關係走後門來減罪。

但,有一類,是立即執行的。

譬如腰斬棄市。

但這類判決,基本不是千石或者兩千石能決定的。

隻能是最高層的三公或者皇帝、太後、太子下令。

毫無疑問,這個判決是來自最高層的怒火,來自張貴一直以來的希望和底氣、靠山,太子劉徹!

但為什麼會這樣?

不就是想多賺錢嗎?

竇家的人,陳家的人,還有粟家的人,以前王家的人,做過的更肮臟的事情都有!

為什麼是他?

不是說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嗎?

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

九月甲子,多雲,午時,長安城人流量最多的魚市,人山人海。

數以千計的百姓都注視著幾輛被重兵押解而來的囚車。

當頭第一輛裡,押著曾經威震關中,號稱關中最大的商人家族的杜家的當代家主杜茂。

第二輛囚車裡,押解的是有著外戚背景,還是當朝皇後薄氏的侄外甥女婿的陳貴。

第三輛馬車裡,押著的也是一個昔日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足足六七輛馬車。

六七個過去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像豬狗一樣被押到了市場。

無數的平民百姓紛紛翹首以待。

“這杜茂看不出來啊……居然這麼壞……”一個百姓憤恨的道:“光是手上人命就有十幾條,據說他家裡每年都要打死好幾個奴仆……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這些人平時看著和和氣氣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不過,話說回來,天家還真是公道!當年,高皇帝約法三章,誰碰誰死,果然沒錯啊!”

在大多數平民百姓眼中,這些人真正的死因,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但在貴族大臣眼中就不一樣了。

“還真下的了這個手啊!”粟容低頭看著街道上的囚車,冷笑了一聲。

項莊舞劍誌在沛公。

粟容不傻,這是他那個可愛的太子外甥在向他示威。

顯而易見的,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出來了,太子登位後,這兩個月了,從來沒有主動登過粟家的門,也沒請過粟家的外戚過太子宮,甚至粟家人想見太子都不能獲得接見。

但是,這些一點都不妨礙,粟家上上下下打著太子的旗號撈好處。

譬如說,去少府打秋風,順點黃金什麼的。

或者利用自己身份的優勢來逼迫地方官員給他們好處什麼的。

這兩日,更傳出了太子下令行文給了廷尉、內史、中尉這三個衙門,說什麼以後打著太子旗號的人,隻要沒有太子令符,一律按照騙子處置。

加上近日這樣大張旗鼓的處刑杜氏等反太子集團的人,尤其是把張貴當典型大肆宣揚,宣傳律法無私,有法必依,違法必究什麼的。

但這矛頭,毫無疑問,就是指向了他粟容和他的家族。

粟容甚至感覺到了,他這個好外甥,幾乎在指著他的鼻子,說:彆給我惹禍,否則休怪我無情!

“嗬嗬……”粟容搖搖頭。

一點也沒把這些威脅和警告放在心裡。

反而……

“我為什麼要怕?”粟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想著:“有本事,治我的罪啊,治我這個舅舅的罪啊……”

“若連個麵都不見我們,就想讓我們聽話,嗬嗬……”粟容冷笑著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呢!”

自從薄昭死後,朝野輿論就一直認為太宗孝文皇帝做的不對。

特彆是貴族大臣和地主士紳階級,極力的宣揚著這是‘不教而誅’。

正因為有這個背景,所以,粟容毫無畏懼。

雖然他不是薄昭那樣有功於社稷的外戚,但劉徹也不是太宗孝文皇帝啊,至少,現在還不是!(未完待續)

ps:唔,今天平安夜,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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