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節 睚眥必報主父偃(1 / 1)

“小臣周遠年少無知,化名張進參加考舉,不意竟蒙殿下恩寵,點為親隨,死罪,死罪!”周遠一進宮,就立刻背著荊條,跪到劉德麵前叩首拜著。

自古以來,欺君都是大罪。

動輒就是滅族。

周遠化名張進參加考舉,雖然還算不上欺君——因為劉德不是天子。

但是,遲早有一天,他會是。

屆時,劉德若是大度,自然是一笑而過,但萬一小心眼呢?

周遠不敢賭!

所以,他馬上就進宮,負荊請罪。

劉德看著周遠的樣子,都要忍不住笑出來了!

負荊請罪,就負荊請罪吧!

但你背上一點傷痕都沒有,荊條上的刺都被剃光了,這是什麼個情況?

隻不過,劉德要的是一個姿態,一個態度。

劉德故意不去告訴便宜老爹,周遠在裡麵的原因就在於此了。

對劉德來說,周遠有兩種情況。

一種就是坑爹的官二代,跋扈、張揚,這樣的話,他雖然還是會收下,但卻隻會供起來當個吉祥物,利用完了,就丟到一邊。

另外一種就是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這樣的話,劉德也非是什麼不通情理的人,也不會苛求太多,最起碼,他能保證將來給周家一個體麵的待遇。

現在看來,周遠無疑是第二種情況了。

隻不過這個家夥演戲演一半,這就讓劉德覺得他有些不堪大用了!

連這點皮肉之苦都受不了,還能指望他將來做出什麼事情呢?

心中這樣想著,劉德就笑眯眯的走上前,扶著周遠起來,為他卸下荊條,親切的道:“卿何必如此呢?卿父為朝廷重臣,卿不想依靠父恩,這是值得讚賞的事情。更何況,我漢家向來唯才是舉,卿能從三千餘人中脫穎而出,這就說明了卿的才乾!”

“我又怎麼會怪罪卿呢?”

但也卻隻是說說而已。

誰要是相信上位者的話,那就隻能說明,他真是太純潔了!

同樣一件事情在同一個政治家的嘴裡,能說出N個不同版本和解讀。

因此。周遠絲毫不敢放鬆,他低頭道:“殿下厚遇至此,小臣真是銘感五內,縱萬死也難報殿下恩遇……”

“卿且先等等吧……”劉德讓人拿來一件衣服,親手為周遠披上,道:“再過一會。其他人就要到了!”

劉德所指的其他人,當然是顏異、鄭當時、寧成等人。

“諾!”周遠再拜道:“臣謹奉命!”

劉德看了他一眼,在心中讚了一聲,不論怎樣,周遠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誰不喜歡一個聽話懂事的下屬呢?

…………………………………………

與此同時,主父偃卻是意氣風發。

活了二十多年,一夜之間。他財富、妻子、房子、車子全有了。

回想之前,他還不過隻是一個窮困潦倒,連下一頓飯在那裡都不知道,交不起房租的窮酸士子。

主父偃也不得不感慨,人生際遇變化之大,莫過於此。

他也算是親身了解了一番當年蘇秦、張儀的際遇。

“夫君,門外有位自稱臨淄同鄉的張氏商賈求見……”正感慨著,他的新婚妻子安陵氏走進來問道:“您見還是不見?”

前兩日主父偃在榜下被安陵氏當成女婿抓走之後。當天晚上就馬上拜堂成昏,喝了合衾酒,進了洞房,然後,第二天,老丈人安陵氏送上了豪宅一棟,馬車一輛。奴仆十五人、錢十萬,布帛一百匹,還有十頃良田,作為嫁妝。

因此。主父偃對這門婚事還是很滿意的。

更何況,他妻子安陵氏,是讀過書的富家小姐,相貌也不差,就讓他更加滿意了。

“不見!”主父偃哼了一聲,隨手拿來一塊竹簡,在上麵刷刷刷寫下幾個字,遞給妻子,道:“將此物給他看就行了!”

主父偃怎麼可能忘記前兩日他在長安東市所受的侮辱呢?

縱橫家的人,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寬宏大量這個詞語,從來不在縱橫派的人的腦子裡。

安陵氏接過丈夫遞來的竹簡,吃了一驚,問道:“夫君,您真要如此?”

“自是當然!”主父偃背著手道:“前兩日此人羞辱於我,我如今羞辱回去,順便嚇他一嚇,算作報應……”於他而言,這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何況他如今正得誌,怎會思量其他?

安陵氏聽了心中漠然。

自己的這位夫君,才華有,魄力也有,就是奈何太過較真、記仇,她心裡歎了一聲:“也不知我嫁他是對是錯……”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樣呢?

隻能祈禱自己的丈夫一切順利,平安無事吧!

安陵氏走出房門,將丈夫交給她的竹簡拿去給門房,吩咐道:“去給來人罷……”

說完這話,她心裡竟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門口,臨淄人張覺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門房的回報:“我家主人讓我將此物拿給您看……”

張覺接過那張竹簡,定睛一看,胸膛裡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豎子安敢欺我至斯!當真以為我無人?”

竹簡之上,隻有短短的一句話:風雪誰知範叔寒?

所謂範叔就是範睢,當年範睢化名張祿為秦相之時,遇到昔日舊友兼仇人須賈出使秦國,他故意扮成可憐的窮人模樣,謊稱自己是給人做差役的幫傭,接近須賈,須賈見範睢窮困潦倒,於是送了一件袍子給他穿。

第二日,須賈拜會秦相,到了大堂,就看到了範睢帶著官僚威風八麵的坐在丞相之位上。

須賈立刻就嚇尿了。

這時候,範睢說了一句經典的話:“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舊袍戀戀,有故人之意(假如不是你昨天送了一件袍子給我,你現在就是個死人了!)”

這個故事就是經久不衰的成語‘睚眥必報’的來源。

當年範睢收拾了須賈後,怎麼對付的他的仇人魏齊的?

從魏國一直追殺到趙國,終於把魏齊逼死了!

張覺雖然隻是個商人,但卻並非文盲,這個典故他當然知道。

主父偃的話,已經很直白了。

連袍子的恩情都沒有,你回家洗白白準備承受我的報複吧!

PS:阿西吧,我今天居然中暑了,晚上刮痧刮的背上脖子上全是黑紫黑紫的,好疼!

嗯,今天就這一更了~

本來想多寫點,起碼寫完主父偃這個情節,但實在身體HOLD不住了~

我明天目測要去掛水~回來再碼字~

各位讀者老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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