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至金烏神帝的身邊,立刻下船,檢查傷勢,臉色不由大變,金烏神帝是在修為被壓製的情況下中箭,黑帝道童的本事雖然不高,但是那些黑箭卻是黑帝所煉,專門針對金烏神帝!
金烏神帝此刻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甚至比被陽侯魔帝、象魔尊帝和幽頞神帝圍攻時還要糟糕數倍!
黑帝的黑箭斷了他的生機,射碎了他的大道,每一支箭都恰巧洞穿了他的七大秘境,箭頭插在金烏神帝的盤古神人身體上!
這就歹毒萬分了!
現在,金烏神帝的盤古神人甚至都在瓦解,即將徹底消散!
這種傷勢,就算是九命黑鍋菇也無法替他受死,背不起這口黑鍋!
九命黑鍋菇解不了這種同時針對肉身元神和魂魄、秘境的致命傷!
此刻的金烏神帝周身燃起了火焰,那是他的本命神火,這些神火燒的是他的性命,燒的是他的大道,他的精魂,他的神血。
火焰自他體內流出,燃燒時發生了奇妙的改變,讓金烏神帝如同一輪走向死亡的夕陽,他的性命、大道、精魂、神血,與殘破的夕穀相容。
鐘嶽抬頭向四下裡看去,隻見夕穀一座座破敗的陸地在震動,那些大陸中有先天魔道在重煉,在借助金烏神帝隕落帶來的能量和大道精髓修補自身,轟隆,兩座陸地碰撞,仿佛有生命一般生長在一起。
這些陸地上的山巒顫抖,破破爛爛的山巒也在自我恢複。
與此同時,先天魔道嗡鳴,在向金烏神帝前方的那座大廟祠流去。
黑帝即將要成功了。
金烏神帝即將徹底隕落,夕穀與湯穀相克,在這種地方,金烏神帝死亡是不可能從湯穀中再次複生,倘若死了,那就真的死了,世間再少一尊先天神,而落日神王也會因此複生!
“落日神王想要複活?做夢!”
鐘嶽怒不可遏,探手向千翼古船抓去,猛地將大頭少年刑天從船艙中抓出來,用力擲入大廟祠中,喝道:“刑天,你的運道來了!給我將此地所有的先天魔道吸收!”
刑天落入大廟祠中,隻覺天地八方的先天魔道蜂擁而來,這些先天魔道與他之間有著奇妙的感應,瘋狂向他體內湧去。
不僅如此,還有先天魔氣也在瘋狂湧來,霎時間便讓他的修為猛增一大截!
刑天又驚又喜,隨即臉色劇變,高聲道:“叔叔,這裡的魔氣和魔道實在太強了,我承受不住!”
“堅持住!”
鐘嶽麵色陰沉,冷冷道:“給我拚命吸收!”
刑天咬牙切齒,死命的吸收先天魔道和先天魔氣,肉身和元神變得又鼓又脹,腦袋被撐大了十多倍,肉身也急劇膨脹十多倍,變成一個大胖墩,隻是腦袋顯得更大一些。
他的臉色又變了,連忙道:“叔叔,地底有個東西在與我爭奪這裡的魔氣和大道!”
鐘嶽喝道:“多吃一些,給我餓死他!”
刑天悶不做聲,瘋狂的鯨吞天地大道和魔氣。
長生帝還沒有來到這裡,鐘嶽眼角跳動,抓住金烏神帝背上的一支黑箭,咬了咬牙,用力拔出,一股黑血從金烏神帝背上的創口流了出來。
鐘嶽伸手連拔,將所有黑箭拔出,隨即在胸口一劃,露出心臟,他的神血飛出,從金烏神帝的一個個傷口流入。
他在試圖借助自己的神血,暫緩金烏神帝的死亡,讓金烏神帝可以支撐更長時間。
他在元鴉神王那裡,吃了不知多少靈丹妙藥,藥力一直不曾完全化去,神血中也蘊藏著磅礴的精華,這些藥力進入金烏神帝的體內,可以暫緩他的死亡。
“長生帝……”
鐘嶽伸手托起金烏神帝,將他放在千翼古船上,長生帝一直沒有出現,他決定不必再等下去了,而是趁著現在催動千翼古船離開夕穀。
隻要離開了夕穀的籠罩範圍,金烏神帝便還有希望,即便是身死道消,也可以在湯穀中複生。
這是最無奈的舉動。
他胸口中神血源源不斷流出,如同道道紅色的長龍不斷流向金烏神帝體內,饒是他已經是神皇,但也因為神血流失太快有些頭暈眼花。
鐘嶽正要鼓蕩修為法力催動千翼古船,突然一股清香撲來,長生帝落在千翼古船上,看到金烏神帝的傷勢,臉色劇變,沉聲道:“這個傷勢實在嚴重,救活金烏道兄,隻怕會要我半條命,讓我幾百年都不得恢複……”
他頭頂發絲突然化作枝枝杈杈,不斷生長,頃刻間便化作一個濃密的樹冠,樹冠中開花結果,過了片刻,長生帝頭頂的樹冠中結出一顆紅彤彤的果實。
“師弟,你現在可以停止供應給他神血了。”
長生帝摘下果實,送入金烏神帝的嘴邊,喂他吃下,鬆了口氣,笑道:“幸好師弟聰明,用體內神血的藥力替他續命,否則即便是我的道果也救不了他。”
鐘嶽封印自身的傷口,向長生帝看去,果然長生帝以自身的能量結出這枚果實讓他的氣息大大衰減,有些萎靡不振。
“幸好有長生師兄在,你若是晚到一步,我也堅持不住了,最多隻能帶著金烏神帝飛出夕穀,讓他從湯穀中複生了。”
鐘嶽打量金烏神帝,但見他的生機重連,大道重生,心臟恢複躍動,盤古神人也在慢慢的穩固,由虛轉實,總算可以放下心來,道:“長生師兄這次大損精氣,我與金烏神帝都欠師兄一個情麵。”
長生帝連忙道:“不要這麼說,你我何必見外?我救金烏道兄於情於理都是理所當然,將來我若是有難,你們還不是也會竭儘所能救我?”
鐘嶽笑道:“這是自然。”
長生帝四下看去,疑惑道:“那個掌控六道天輪的小姑娘呢?她獨自抗衡陽侯魔帝,會不會遇到凶險?”
“她已經走了。”
鐘嶽笑道:“陽侯魔帝也逃走了。師兄放心,陽侯魔帝必不敢回來。”
長生帝放下心來,道:“此地不宜久留,夕穀的天地大道還在重塑之中,估計要不了多久,落日神王隻怕便會複活。你帶來的那個小兄弟,恐怕與波旬有關,他吸收不了多少夕穀的大道。你我與金烏神帝,都沒有多少戰力,留在這裡更加危險。”
鐘嶽點頭,道:“落日神王複活的話,能有多少戰力?”
長生帝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他這等先天神王的戰力極強,尤其是借助夕穀,調動夕穀的大道,戰力更強!”
鐘嶽長長吸了口氣,看向鎮魔大廟祠,夕穀還在不斷重組之中,金烏神帝幾乎死掉,讓這裡的天地大道在不斷重連。
雖然夕穀的天地大道不可能悉數複原,夕穀也不可能完全恢複到從前的形態,但是足以讓落日神王從死亡中複活過來。
“想要完全鏟除一尊太古神王,還是太難辦到了,不將先天聖地徹底毀滅,徹底抹去,無法除掉先天神王。”
鐘嶽心中不禁感慨,道:“長生師兄,你在這裡耽擱太久了,這次也是你大耗元氣這才救回金烏神帝,你先回紫薇,等到金烏神帝傷勢徹底痊愈,我會告訴他師兄的功勞,讓他親自登門拜謝。”
長生帝也有些虛弱,不願繼續留在此地,笑道:“不必如此,我與金烏神帝也素有交情,救他什麼的不值一提。我先離開,你也不要久留。”
鐘嶽道:“師兄放心,我有千翼古船在,即便是落日神王複生也留不下我,隻待刑天堅持不住,我便離開這裡。”
長生帝立刻起身,離開夕穀,鐘嶽目送他遠去,目光晦明晦暗。
“鐘山氏,長生帝是如何知道刑天在鎮魔大廟祠中的?”
薪火的聲音傳來:“他肯定是看到了你將刑天送入大廟祠中。倘若他看到了,說明當時他就在附近!既然他當時就在附近,為何沒有直接現身出手救治金烏神帝?你以自身的神血來為金烏神帝續命,吊住金烏的一口氣,打算衝出夕穀,他這才現身,未免太巧了吧?”
“的確很巧。”
鐘嶽麵色平靜道:“不過金烏神帝總歸沒死,他還是救了金烏神帝的一條命,不是嗎?”
“你不可太信任他!”
薪火繼續道:“他很有些疑點。”
鐘嶽點頭,金烏神帝幽幽轉醒,張開眼睛,鐘嶽放下心來,關切道:“神帝,你現在感覺如何?”
“死不了。”
金烏神帝掙紮起身,肉身徐徐恢複如常,吐出一口濁氣,翻手取出混沌珠,隻聽哢嚓一聲輕響,混沌珠在他掌心中化作齏粉。
“混沌氏贈了這枚混沌中的寶物給我,說可以救我一命,果然隻能救我一次,第二次便不行了。”
金烏神帝苦笑,將手中的齏粉傾倒下去,拍了拍手,道:“混沌氏對你極為上心,我也是得到他的提點,這才主動尋上你,想要避開自己的第二場殺劫。你便是我的第二枚混沌珠,而今看來,我果然借你的運道躲過了這一劫。”
他氣息依舊虛弱不堪,徐徐閉上眼睛,喃喃道:“我跟著未來不可測之人,我的未來終於也發生改變,變得不可測了。時至今日,我才算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鐘嶽怔然,失笑道:“還有這個解釋?”
“隻有這個解釋。”金烏神帝嘟囔一句,沉沉睡去,周身有神光流轉,如同一個金光燦燦的蛋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