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因果?”
鐘嶽眼角輕輕跳動,那美婦人身邊的一道道絲線瞞得過彆人,瞞不過他。那位美婦人的絲線是以圖騰紋編製而成的因果線,是一門極為高等的推演算計法門,與他的陰爻陽爻推演法門有些類似!
那美婦人也在向他看來,微微一笑,媚態萬千。
鐘嶽回報以微笑,兩人目光交錯,那美婦人撲哧一笑,嫵媚非凡。
陸冰娥冷哼一聲,很是不快:“原來易先生喜歡的是老姑娘。”
鐘嶽淡然道:“酒是陳的香,我就是喜歡這口老酒,你的味道不合我胃口。”
陸冰娥氣得抓狂,恨不得也如穆卿璿一般撲過來對他又抓又咬。
波嘀等人聞言,一句話也不敢說,額頭冷汗滾滾,心道:“易先生倒也真敢說。這裡是栗陸氏的地盤,萬一這女子發飆,易先生不死也得扒層皮,說不定還要被擄過去強行拜堂成親……”
想一想那副場麵,波嘀等人都為鐘嶽感覺到揪心。
“先天宮的小公主,想要挑戰我們?”
陸望向穆卿璿看來,微微一怔,客客氣氣道:“小公主,今日除了我之外,還有文道殿下,長生師兄,難道小公主也要挑戰他們不成?”
文道殿下冷哼一聲,頗為不快。央長生倒是微微一笑,顯然不以為意。
穆卿璿瞥了陸冰娥一眼,心中惱怒:“我隻說挑戰他弟弟,她卻偏偏說我挑戰他們,分明是易師叔嫌棄她,她丟了麵子,怪罪到我的頭上來了!你若不是嫌棄易師叔是個人族,他豈會嫌棄你?”
“三位賢兄,敢請指教?”穆卿璿笑吟吟道。
陸望掃了文道殿下一眼,笑道:“也好。小公主,今日你們前來都是客,不必急於一時,聚聚再說。”
穆卿璿走上前去,傳音道:“易師叔,你待會得幫我!”
鐘嶽微微一怔,先天宮的小公主低聲道:“冰娥使壞,一下子便逼得我去挑戰他們三個。這次我估計多半不行,師叔,能否露臉則要看你了!你能與天玄子不分勝敗,估計隻有你才能技壓栗陸氏的群雄。我若是敗了,你便替我挑戰。”
鐘嶽不置可否,目光依舊落在那個美婦人身上。
“難怪是先天神轉世,都喜歡老姑娘!”穆卿璿心中恨恨道。
鐘嶽等人跟隨她走上前去,來到陸望等人所在的雲中長亭之中,陸望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央長生則是手持折扇,麵帶微笑,也是一個風流倜儻的人物,文道殿下氣度雍容,有一種天然的貴氣。
他們各有麾下神魔跟隨左右,都帶著六七尊神魔。
鐘嶽等人則跟隨著穆卿璿,不離左右,隻聽陸望與央長生和文道殿下果然在討論道法神通,交流所得,同時也是一場磨礪,較量,印證彼此的長短。
他們的聲音中蘊藏道音,忽高忽低,忽而激昂頓挫,忽而宛轉悠揚,將自己的見識藏在道音之中,道音攻伐,暗藏神通變化之妙,也是一場較量。
若是道音在對攻中被對方壓下,逼得說不出話,便算是輸了。
偶爾間,他們還施展出一招半式的神通,演練演示給對方看,雖是演示,但也是助漲自己的道音,讓自己占據優勢。
穆卿璿也知道他們交談是在較量,印證,不能落入下風,否則連與他們交手的機會都沒有,當即也加入談話之中。
她剛剛加入對談中,陸望、央長生、文道殿下三人的道音齊齊向她壓來,頓時將她壓得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突然三人壓力一收,穆卿璿這才鬆了口氣,心中暗惱:“這三個家夥不是善類,上來就給我一個下馬威!”
陸冰娥則是一言不發,含笑看著他們較量。
“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鐘嶽身邊香氣襲來,追隨央長生的那美婦人含笑走來,笑吟吟道:“先生倒是麵生的很,作為人族居然能夠追隨先天宮的小公主,你一定有非凡之處,可否告訴妾身?”
鐘嶽含笑道:“我叫易風,並非是追隨小公主,而是出來走動走動。師姐如何稱呼?”
“他們叫我天絲娘娘,其實是把妾身叫老了呢。”
天絲娘娘笑道:“易風,莫非是與天玄子一戰,不分勝敗的易風易先生?天哪,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夠一口氣見到神明中最強的四位存在,妾身也真是開了眼界!”
“人族易風易先生?”
突然,陸望、央長生與文道殿下紛紛看來,眼中精光四射,目光落在鐘嶽身上。
“易先生何不入局對談?”
陸望突然提議道:“聽聞你是先天神轉世,見識淵博,何必讓小公主與我們對談?即便是勝過她,也是勝之不武。”
穆卿璿心中動怒,氣道:“我便這麼不堪?”
她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卻是被陸望的道音壓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穆卿璿心中駭然,這才知道與他們的差距。
鐘嶽搖頭,笑道:“先天宮小公主在此,我豈敢喧賓奪主?我與天絲娘娘聊聊便可。”
他的話語之中帶著道音,將陸望的道音封鎖突破,穆卿璿頓時壓力一輕,這才能夠說話,向他投來感激的目光。
天絲娘娘手中一道絲線在輕輕編織,不斷延伸,笑道:“易先生與天玄子一戰,名動天下,何必藏拙?”
鐘嶽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絲線上,饒有趣味道:“相比他們,我更對娘娘有興趣。娘娘手中的絲線編織之法,我也略知一二,因此想與娘娘交流交流。”
天絲娘娘臉色微變,咯咯笑道:“你也懂?”
“懂。”
鐘嶽淡然道:“娘娘在編織我,我為何不懂?”
天絲娘娘臉色又變了一絲,美眸中精光閃動,淺笑道:“難得遇到同道,當然要好好交流一番。先生,妾身想為你撫琴一曲,不知可否入耳。”
鐘嶽輕輕點頭:“彈來。”
天絲娘娘小腳輕輕邁動,走出這道空中長亭,衣裙飄起輕輕落下,這位美婦人落座下來,荷花裙鋪在空中有如煉化一朵綻放在半空,一道道若有若無的絲線從她指尖飛出,一口琴瑟浮現,琴弦相連。
“先生請聽妾身為你奏一曲。”天絲娘娘將剛剛編織的那道因果線納入琴弦之中,纖細溫潤的手指輕撫琴弦,笑道。
“且慢。”
鐘嶽放浪形骸,徑自坐在亭邊,哈哈笑道:“娘娘一曲,可能令我肝腸寸斷,我先洗耳,而後恭聽。”
他心念微動,掌心中果然有水流生出,清洗耳朵。
天絲娘娘待他清洗完畢,這才彈動琴弦,隻聽那醉人的音律從琴中流出,涓涓緩緩,似小溪從山中流淌而下。
鐘嶽坐在亭邊晃動雙腿,讚歎不絕,擊掌相合。天絲娘娘眼角輕輕跳動,隻見鐘嶽手掌一拍一合,掌心之中也有一道圖騰絲線不斷交織,漸漸生長,纏繞在他十指之間。
“果然是個精通因果的高手!難得遇到同道,那就鬥一鬥,看看誰的本事更深!”
這琴聲似從幽穀中流出,初時涓涓細流,漸漸溪流成河,奔騰歡快,恍惚中仿佛有一天女撐著篙駕著一葉扁舟,從河中駛來,說不出的曼妙動人。
鐘嶽擊節讚歎,即便是陸望、文道殿下、央長生和穆卿璿此刻也停止了對談,靜靜聆聽,暗暗點頭讚許。
那琴聲越發激昂,河流激蕩,呼嘯澎湃,突然如洪水傾瀉,鋪天蓋地的大洪水從極高之處轟鳴墜下,席卷一切,淹沒一切山川,所過之處,摧枯拉朽,掃平所有障礙,隻剩下茫茫洪水!
“這是考量!”
陸望等人心中微震,紛紛向天絲娘娘看去:“這位天絲娘娘好生強橫,這琴音中的道法神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到底是什麼神通?”
穆卿璿也是心頭震動:“她怎麼突然向易師叔出手?這琴音初時低緩輕快,現在大勢已成,易師叔能否擋下?”
陸冰娥則向央長生看去,心中納悶:“他的隨從為何突然攻擊先天宮的易先生?難道帝明氏與中央氏聯手了?”
隻見央長生也是一臉疑惑不解,不知天絲娘娘為何考量鐘嶽,也不知天絲娘娘的道音中蘊藏的是什麼功法神通。
“好曲!好曲!如此好曲,當賦歌一首!天絲娘娘,你聽我唱來!”
鐘嶽哈哈大笑,突然扯著粗嗓子高歌一曲:“爺爺我今年四十八,孤身一人闖天涯,一日闖進了山神廟,廟裡有個姑娘在洗澡,屁股白花花!”
陸望、文道殿下和央長生等人愕然,穆卿璿和陸冰娥等女更是臉色羞紅,連忙捂住耳朵。
鐘嶽的歌聲粗獷,竟然與天絲娘娘那琴音奇妙的融合在一起,絲毫也沒有違和感。
與此同時,鐘嶽精神湧動,落地化作一個個粉白雪嫩的大頭娃娃,搖頭晃腦,小腳頓地,一起附和道:“嘿嘿,白花花!咦咦那個白花花!”
天絲娘娘臉色變了,琴音突然如同狂風暴雨,大海怒濤,天地一片黑壓壓不見清空,電閃雷鳴,錯亂劈落。
鐘嶽扯著嗓子吼道:“姑娘她約我一起洗,老漢我心裡樂開了花!”
眾大頭娃娃紛紛唱道:“嘿嘿,樂開了花!咦咦,那個樂開了花!”
那粗獷的歌聲轟破琴音,琴音操切,壓過歌聲,歌聲突然高亢似一根粗黑粗黑的大鐵棍子衝破大海,捅到天外!
兩人的較量越來越凶猛,越來越驚心動魄,突然間琴音黯啞,音律散亂,天絲娘娘吃痛,一根琴弦崩斷,割破手指。
鐘嶽的歌聲也戛然而止,手中的那道因果線崩斷,切破拇指。
“好歌,好歌!”
天絲娘娘麵色凝重,收琴讚道:“許久不曾遇到易先生這樣的對手了,讓妾身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也是好曲。”鐘嶽起身,一眾大頭娃娃消失不見。
眾人麵色怪異,麵麵相覷,好曲倒也罷了,但這也叫好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