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目送孝芒老祖的靈魂遠去,並沒有追殺。這女子仿佛不願意讓自己的身子沾染到任何塵埃,不願讓自己的心靈蒙上任何汙濁,即便是孝芒老祖盜取月核,將她擄走煉化,強行剝奪她的精氣和先天太陰之氣,甚至冒充月靈取而代之,代她接受眾生祭祀,她也對孝芒老祖沒有半分的怨恨。
對她來說,孝芒老祖的所作所為好像隻是過眼雲煙,她隻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便足夠了,報複孝芒老祖對她來說隻是件無趣的事情。
遠處魔雲動蕩,魔雲中一顆巨大的頭顱探出來,向下方的神女看去,躍躍欲試。巨大的頭顱下便是小巧的神女,相映成趣,四周是滾動的地水風火,破敗的山河,形成一幅瑰麗的景觀。
魔侯。
他被這場戰鬥驚動,從墳墓中飛出,待來到這裡戰鬥已經結束,隻看到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
“若是擄走做婆娘……”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看到石化的孝芒老祖肉身,臉色大變,轉身便走,化作一道魔煙直奔魔族大陸而去。
過了不久,這尊魔侯之靈鑽入自己的墳墓中還在不斷打哆嗦。
“孝芒死了,那女子是一尊先天神!不過若是能夠擄走做婆娘……”
空中突然又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一片浩瀚汪洋竟然漂浮在空中,龍祖之靈也被驚動,從海中龍城中冉冉升起,駕馭一片汪洋而來。
這條敖氏真龍盤繞在海麵上,巨大的頭顱從海洋上探出,長長的觸須從高空中滌蕩,垂落下來。
巨大的龍首張開大眼,圍繞神女旋轉半周,突然龍祖吃了一驚,連忙化作龍首人身的年輕男子,正要走過來搭訕,突然醒起一事,連忙洗了把臉。
洗過臉後,龍祖又運轉法力顯化出一麵鏡子,照了照全身,整理衣冠,最後目光落在鏡子中自己的臉上,頓時自慚形穢,將鏡子打爛,掩麵而去。
隻聽哢嚓一聲雷聲傳來,大海連同龍祖一起消失不見,返回東海,鬱鬱不歡。
神女看了看已經變成碎片的月核,揮了揮衣袖,所有破碎的月核飛起,落入她的袖中消失不見。
她走向月亮,沒多久寂靜而荒涼的月亮上,便多出一位孤獨的神女。
她於月亮中誕生,月亮就像是一顆巨大的蛋,孕育了她。
不過孵化她的並非是月亮,而是那一道先天太陰神水,當年歸墟中鐘嶽與裳卿大戰,裳卿祭起一道先天太陰神水,這道神水一出技壓群雄,讓所有人都遭遇莫大的危機。
太陰神水是太陰之氣煉製而成,比太陰之氣的檔次要高出許多,正是這道太陰神水讓她得以補充被孝芒老祖奪去的本源太陰之氣,這才得以成熟、出世。
那一道先天太陰神水乃是一尊先天月神贈給輪回大聖帝的寶物,已經被她煉化,得到了不知多少好處,她能夠一出世便讓孝芒老祖毫無反抗之力,剝奪孝芒老祖的先天精氣和太陰之氣,靠的便是太陰神水。
這尊神女正欲走入月亮之中,突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月亮上自然是沒有任何聲音,一片死寂,然而太空中卻有著異乎尋常的波動傳來,不斷震動,突然化作聲音。
那聲音滋滋啦啦沙沙作響,以一種不同於各族的語言傳播,很是古老,音節奇特。
神女側頭傾聽片刻,仿佛能夠聽得懂這奇特的音文,搖頭道:“我現在還不能離開祖星。”
那個聲音消散,過了不久又有異乎尋常的波動跨越空間而來,還是化作那種奇異的聲音。
神女傾聽,再次搖頭道:“我為人所救,須得報恩,報恩之後方能離開。”
許久之後,又有波動傳來,還是古怪的音節,聽不懂的語言。
神女點頭,道:“好,我報恩之後一定前去。”
那個聲音消失,波動也無聲無息的散去。
神女思索,凝望宇宙星空,目如秋水翦瞳,幽深寧靜,過了良久才收回目光,低聲道:“如何報恩?”
她思索良久,走入月亮之中,看了看中空的月核,然後將衣袖中的月核抖出,對比了一下,搖了搖頭。
月核太少了,不足以填補月亮中心的空洞。
孝芒老祖盜取月核,吞掉了不少,這幾萬年中一定有許多月核流失,被孝芒神族的強者煉製成魂兵。
現在的月核已經少了近半,若是強行塞在月亮中,肯定讓月亮在自轉時左搖右晃,說不定便會跌到祖星或者飛到太空中去。
這神女隻能將月核碎片煉化,煉成一顆明珠收起。
“報恩……”她輕喃道,邁步走下月亮,來到劍門。
劍門此刻還沉寂在一片悲痛之中,劍門上下的弟子、長老默默看向南方,那裡傳來驚天動地的悸動,即便是身在劍門也能清晰的感應到。
“是鐘長老在拚死一搏嗎?”長老會的十位長老驚疑不定。
這股悸動實在太強烈了,即便是神戰也未必能夠引發如此強大的波動,鐘嶽應該還沒有這等本事。然而如果不是鐘嶽,又是什麼存在戰鬥?
過了不久,波動平息。
神女走到劍門山中,水子安、左相聲等劍門強者癡癡地看著她走上山來,看著她從自己身邊經過,竟然忘記了阻攔,忘記了詢問。
她走過之處,隻剩下一個個木雕泥塑般的劍門弟子。
突然,水子安醒過神來,連忙一路小跑追上前去,高聲道:“姑娘,請留步!”
神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水子安,露出詢問之色。水子安怔然,隻覺自己忘了剛剛湧到的話,小老頭饒是八麵玲瓏,見過不知多少大場麵,但麵對如此完美無瑕的女子也有些亂了心神。
“姑娘,你找誰?”過了片刻水老頭才清醒過來。
神女輕聲道:“鐘嶽。”
水子安露出沉醉之色,讚道:“你的聲音真好聽……等等,你找鐘嶽鐘長老?他……”
他終於想起鐘嶽,心境沉痛,澀聲道:“姑娘,你來晚了,他估計已經身遭不測了……”
“他還沒有死。”
神女平靜道:“我與他一起遊曆許多年,知道他是生是死。他若是死了,我便不會來了。”
水子安愕然,吃吃道:“你們一起遊曆了許多年?”
神女點頭:“朝夕不離。”
水子安錯愕:“還朝夕不離?姑娘,如果鐘長老回不來了,你怎麼辦?”
神女側頭想了想,道:“他會回來的。”
水子安呆滯,隻見這神女走向鎮封堂,坐在一處涼亭中,形單影隻,有一種聖潔冰清難以接近的感覺。
他想走上前去細細詢問,卻又覺得唐突佳人,自慚形穢不敢上前。
諸多長老紛紛湧上前來,劍門上下不知多少弟子也紛紛圍上前來,將水老頭圍得水泄不通,紛紛詢問神女來曆。
“來找鐘長老的?鐘長老如果不回來她就永遠的等在那裡?”
“還有這等癡情的女子?”
眾人錯愕,水子安唏噓道:“鐘禽獸啊鐘禽獸,你又壞了一位少女的前程。這廝,簡直就是勤勞的小蜜蜂四處沾花惹草,唉,君門主危險了……”
其他長老心有同感:“真禽獸!君門主和丘長老都危險了!”
“你們誰去問一問她是什麼來曆?為何她如此肯定鐘長老一定能活著回來?”水子安道。
眾人紛紛搖頭,道:“這麼美麗的人兒,我在她麵前恐怕說不出話來。”
“我去!”
左相聲邁步走向亭中的神女,越走越近,待來到亭邊左相聲停下腳步,轉身回來,羞愧道:“我走到她身邊,突然覺得自己好醜,沒有資格與她說話,於是就回來了……”
“水長老,還是你去!”
眾人紛紛道:“您老的臉皮最厚!”
水子安硬著頭皮上前,過了片刻回來道:“她說昆神、母神和其他神魔死了很多,不過鐘禽獸沒死,躲在一盞燈裡去了,隻是她也不知道燈落在哪兒了。至於她的來曆,她說她是月亮中誕生的神明。”
“月亮中誕生的神明?”
眾人都呆了呆,桃老太太失聲道:“先天神?”
水子安點了點頭,麵色凝重:“一尊先天神,而且是女的!君門主危險了……這丫頭怎麼還沒有從水矅星回來?”
他也是不久前才通知的君思邪,君思邪即便全力趕回也需要數月的時間,不可能這麼快便能回到劍門。
而在此時,南方浩瀚汪洋之中,一座海中陸地之上,到處都是大漠和綠洲,幾隻大尾巴肚子上長著袋子的兩足怪物蹦蹦跳跳跑過,還有幾隻大鳥撒腿狂奔而去,繞過一個烏黑冒著黑煙的山巒。
那山巒漆黑的外殼下時不時有光芒閃過,接著黑色外殼不斷脫落,露出兩隻大鼇,啪啪剪動兩下。然後黑色外殼悉數崩開,一頭母神一道道觸手飛出,四麵八方而去,如同一個個巨大的肉口袋,傳來恐怖的引力,將無數大陸上的生靈吸來,向觸手中落去。
“咳咳咳,都是些普通的生靈,吃了它們根本不能讓我的傷勢有所恢複。真想吃掉一些煉氣士……”
那頭母神模樣變化,化作一個美豔婦人跌坐在地上,呼呼喘氣,呼出的氣流中還帶著腥臭的汙血,正是大真老母。
“不過比起其他神魔,我還算是好命了,不但逃出生天,居然還得了這件寶貝兒!”
大真老母心念一動,從元神秘境中取出一口破破爛爛的銅燈,笑道:“能夠在先天神和神侯的攻擊下而不損,肯定是了不得的異寶,說不得我昆族的大興,便要應在這件寶貝上!”
“嗬嗬嗬,我是遠古的燈神!”
突然燈裡傳來一個聲音:“你尋到了我,我可以幫你完成三個願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