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起,如同不斷向上滾動的蟒蛇,風吹不散。
東荒,從孤霞城到陷空聖城的道路上,聳立著一道道筆直的狼煙,這是定標用的狼煙,是為了給那些行軍之中的妖族煉氣士確定前進方向的標記。
空中,諸多妖族煉氣士顯出原形,振翅而飛,密密麻麻的妖獸沿著狼煙飛向孤霞城,地麵上,也有數以萬計的妖獸在發力狂奔。
孤霞城下,已經聚集了一支支妖獸大軍,數量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
而孤霞城中,號角聲響起,低沉,轟動胸腔,讓胸腔嗡鳴。城前有巨大的妖獸揮舞旗幟,調動山下的大軍陣型。
城樓上,師不易負手而立,孤鴻子、浪青雲站在他的身旁,還有幾位妖族老者坐在城樓內部。
“大荒,已經亂了,等待已久的良機,終於來了。”
師不易遙望大荒方向,悠然道:“那些神族,費心費力去攪亂大荒,肯定死傷慘重,而我妖族則不用這麼拚。我隻需要撿果實,他們打得死去活來,兩敗俱傷之時,我們出現撿果實。”
孤鴻子笑道:“聖城主的確深謀遠慮。讓他們在那裡火並,而我們則以逸待勞。隻是,若是劍門的戰鬥塵埃落定,那時我們也會被獲勝者對付。我妖族是否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我東荒的巨擘,可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少,我,煙雲生,秀天辰,這些都是表麵上的巨擘。但我妖族中,也有些家夥習慣性的不顯山露水。”
師不易微笑道:“看到泡茶沒有?茶泡的越久,沉下去的茶葉越多,飄在水上的茶葉越少。我妖族曆史久遠,就像泡的很久的茶,漂浮在水上的是給外人看的,沉下去的,才是底蘊。”
孤鴻子心中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轉頭向城樓內部的那幾位妖族老者看去,這幾位老者,老的可怕。
他定了定神,心道:“茶葉泡久了,會沒有味道。這幾個老怪物這麼長時間沒有出現,沒有與其他煉氣士交手交戰的機會,他們自身的實力,還能發揮出幾成?”
師不易微笑道:“他們兩敗俱傷之時,便是我們妖族巨擘殺到劍門,將所有外族,統統鏟除之時,徹底霸占大荒。不過最讓我忌憚的,是孝芒神廟大祭司那個老鬼。不知道他的實力比我是高是低……孝芒神族,也是泡久了的茶啊……”
浪青雲也在回頭打量那些妖族老者,目光閃動,笑道:“師尊,若是劍門勝了呢?”
“那麼就太好了。”
師不易哈哈大笑:“若是劍門勝了,他們也是殘兵,更容易鏟除,而且西荒南荒都被他們打殘,再無力與我們妖族相爭!風裳是個老東西,老狐狸一般的東西,我不信他不會沒有留下後手。”
他看向城樓中的那四位妖族老者,微笑道:“孝芒神族有陰晴圓缺,我妖族有天玄地黃。四位前輩,你們先行一步,去大荒劍門附近等我。”
那四位妖族老者默默走出城樓,踏空而去。
“聖城主讓他們先行一步,有了這四位前輩,我們妖族的確勝算極高,隻是硫磺島主和錦繡島主何在?”
孤鴻子納悶道:“他們也是巨擘,為何沒有出現?”
“他們在等著我負傷,好取而代之呢。”
師不易冷笑道:“這兩個混賬都是打的好算盤,我吞並大荒,如果遭到重創,他們將我挑落馬下,他們便是東荒和大荒的主宰!沒有大局觀的東西,隻會拖我東荒後腿!”
浪青雲疑惑道:“師尊為何現在還不動?還不前往大荒?”
“因為我們中出了叛徒。”
師不易站在他和孤鴻子中央,悠悠道:“我在等叛徒向我出手,我支開天玄地黃四叟,便是給他這個偷襲我的機會。”
孤鴻子和浪青雲都是毛骨悚然,有些緊張,隻覺自己仿佛坐在一頭龐大無朋的獅子旁邊,自己被這頭獅子的陰影籠罩。
師不易笑道:“你們好像看起來很緊張呢。我感覺到你們倆的汗液突然增多一絲,心跳漏了半拍,青雲靠近我的皮膚表麵,生出二百一十三顆雞皮疙瘩,孤鴻城主雖沒有起雞皮疙瘩,但是瞳孔縮小了兩毫。你們倆,現在心臟在縮緊,心臟供血提升。皮膚繃緊,供血提升,這是緊張,隨時可能爆發的征兆。”
他悠然道:“我就在這裡,叛徒也應該出手了。”
浪青雲和孤鴻子都是一動不動,浪青雲笑道:“師尊在說什麼?弟子聽不懂。”
師不易笑道:“若是再不動手的話,我可要前往大荒了。”
浪青雲依舊一動也不敢動,依舊在忍耐,孤鴻子歎了口氣,氣勢陡然爆發,越來越強!
他的氣勢如同狼煙衝天而起,突然間又仿佛烏雲般散開,在空中一分為二,化作雙翼,隻見一尊鳥首人身的妖神出現,赫然是一尊煉假為真的真靈!
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覺之中,突破修成真靈,成為妖族中的巨擘。
他與師不易腳下的城牆、城樓在嘭嘭嘭的裂開,那座城樓如同被利劍切過,平平分成兩半,東邊是孤鴻子,西邊是師不易和浪青雲!
與此同時,孤霞城,城主府中,一聲厲嘯傳來,高亢,如神鳥長鳴,華麗無比的妖神之靈從城中衝天而起,扶搖而上,與孤鴻子的真靈並列,屹立在孤鴻子身後!
他的靈,與孤霞城的神靈竟然一模一樣,真靈與神靈並列,以真靈祭祀神靈,讓這尊神靈的威嚴不斷高漲,孤鴻子的實力也在不斷飆升!
孤鴻子麵龐漠然,冷冰冰道:“師不易,你想入大荒,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我說過我妖族的底蘊深厚,果然如此。連鎮守邊疆的大吏也是巨擘,隻是胳膊向外拐。”
師不易背負雙手,悵然歎道:“風裳啊風裳,你老到死了也要給我留個難題。孤鴻子,你若是收了反叛之心,我還可以留你一命,以你的才華見識,我死之後你便是東荒的妖主,你何必一意孤行?”
孤鴻子放聲大笑,神采飛揚:“師不易,你若是個老頭子,我還可以等,但是你太年輕了,我等不了那一刻!這一次,我是為了報恩,也是為了殺你,殺了你,我也可以成為妖主!”
師不易搖頭,側頭道:“滾開。”
浪青雲微微一怔,心中隻覺屈辱。師不易這句滾開是對他說的,讓他滾開,他也是東荒妖族之中的巨頭,被這樣嗬斥,心中自然不太好過。
“滾開!我不想背後有其他煉氣士站著,不管是不是我的弟子,都要滾開。”師不易冷冷道。
浪青雲壓下心頭的屈辱,閃身飛下,降落到火山下的妖族大軍陣前。
他抬頭看去,隻見裂開的孤霞城城樓之上,兩個身影屹立,驕陽高懸在頭頂,如今是冬日,即便是中午太陽也在北方,從下向上看去,仿佛那輪驕陽處在裂開的城頭中央,被夾在對峙的兩人之間。
孤鴻子身後赤紅色的披風飄拂,罡風獵獵,大風吹妖神之翼,翎羽翻飛。
“無膽之輩,我還以為他也會出手,沒想到連這個膽子也沒有,修為就算再高,又有什麼用處?”
師不易放鬆下來,抬頭看向對麵的孤鴻子,悠然道:“不過你的膽子卻是很大,有著非凡之處。我很欣賞你,你剛才是否是說,讓我從你的屍體上踏過去?好,我成全你。”
轟隆——
孤鴻子徹底爆發,神靈與真靈幾乎融合在一起,向師不易殺去!
此時,劍門,鎮封堂中,劍六十四式的籠罩之下,孝缺滿臉是血,祭起一輪殘月,幽老催動幽泉,泉水如同巨龍纏繞衝刷,山神族的巨擘四手張開,一道道射線四下激射,風無忌撐開雨傘,蕩開劍龍般穿梭的六十四式,目光露出謹慎。
劍如龍,不是最可怕的,劍如絲,才是最可怕的。
“水子安!”四位巨擘各種魂兵、神通抵擋劍六十四式的圍剿,這是劍門久負盛名的劍陣,也是最可怕的劍陣。
水子安祭起的六十四劍繭,也是劍門中的凶兵!
“十凶兵之一的劍繭在此,那麼其他九口凶兵何在?”風無忌毛骨悚然,突然想到外麵已經發動攻勢的泉老、孝陰、孝晴等巨擘,他的額頭不由冒出冷汗。
“左相生、田延宗帶走了十凶兵,是出自老頭子的授意,而今,其他九口凶兵,也應該回到劍門了!”
他想到這裡之時,左相生和田延宗也來到了劍門金頂附近,九口絕世的凶兵從他們的元神秘境中飛出。
一口口凶兵陳列,魔匣,血鰩,飛燕,雲劍,南山,金丸,劍丘,蓮花,魚龍,九口凶兵的凶氣衝天而起,映得天空一片血紅,如同將劍門的金頂包圍在血漿之中!
“染血的凶兵,今日可以讓你們吃個痛快了……”
左相生低聲道:“你們染過主人之血,也吃過敵人之血,現在,到了你們凶威綻放的時候了!”
“桃心怡長老,接雲劍!”
“雷山長老,接血鰩劍!”
“黎攀花長老,接蓮花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