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都城火聖宮,巍峨的宮殿中一位老嫗危坐,正是孝芒神族的巨擘孝圓,剛才便是她遙遙催動自己的明月,光照大地,一路旋轉飛行數千裡,想要擊殺鐘嶽。
那明月看似一輪月亮,但實則是一麵鏡子,名叫皓月鏡。
皓月鏡祭起,便會膨脹化作一輪滿月,收回時便是一麵明鏡。
那兩位孝芒神族煉氣士隻是將皓月鏡帶到鐘嶽出現的地方,將皓月鏡稍稍催動一下而已,真正主掌皓月鏡的還是她。
突然,孝圓身軀一震,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她與皓月鏡的感應,竟然消失了!
她的皓月鏡乃是她用一生世間浸淫煉就的魂兵,是采集月核所煉,與她之間的感應就像是血肉相連!
月核是何等珍貴,月亮的星核,孕育月靈月神的星核,她也是身為四方神廟中的西方神廟大祭司,才得到一塊月核!
想要從她手中奪走皓月鏡便如同拿刀子割她的肉,而且浸淫這麼久,就算比她強橫數倍,恐怕也無法抹去她在皓月鏡中的烙印!
然而,她與皓月鏡之間的感應,居然就真的一下子消失,甚至讓她都來不及做出反應!
“我的魂兵!”
孝圓心中震怒非常,豁然起身,立刻便飛出火聖宮,直奔皓月鏡消失之處:“誰奪走了我的魂兵?是了,一定是那個鐘山氏!皓月鏡消失前,我借助明月依稀看到一盞沒有點亮的燈,一定是鐘山氏那個小鬼頭搗鬼!”
“老身的瑰寶,不是你所能奪走的,想要奪走,拿性命來換!”
一日之後,她趕至皓月鏡失蹤之處,這位老嫗立刻俯身下來,化作一頭三首盤獒,頭頂長滿白毛,低頭亂嗅,又向前奔騰而去,來到鐘嶽與那些煉氣士交手的山穀,低頭嗅了嗅,循著鐘嶽的蹤跡而去。
她身為孝芒神族西方神廟中的南方神廟大祭司,數百年來還是第一次如此下作的化作原型,用鼻子去追蹤對方的氣味。
不過為了奪回她的魂兵,乾掉鐘嶽,她也不得不如此。
而在此時,鐘嶽與丘妗兒已經快馬加鞭,兩人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全力狂飆,全力奔行了一天之久,累得幾乎無法動彈,這才看到大荒與南荒的交接處。
因為左相生和田延宗的相救,他們沒有走西荒這條道路,又折向大荒,此刻他們前方便是大荒與南荒交彙的西南角。
這裡沒有邊關,隻要跨過前方的山脈,便可以進入大荒之中。
“終於回到大荒了,這幾日逃亡真是艱辛。不過到了大荒便可以喘一口氣,不必擔心了……”
鐘嶽和丘妗兒都是鬆了口氣,少年少女對視一笑,牽著手翻過前方的山脈,進入大荒。沒過多久,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後方傳來,丘妗兒臉色微變,鐘嶽搖頭道:“孝圓不敢進入大荒,如今是多事之秋,她若是敢進來,劍門就敢殺她!畢竟,當初水子安長老是‘死’在她和其他三位巨擘之手。”
丘妗兒鬆了口氣,回頭看去,隻見那山巒的山頂,一頭渾身漆黑頭頂發白的三頭巨獒站在那裡,仰天長吼,憤怒非常,卻沒有衝入大荒。
孝圓的確不敢進入大荒。
若是她敢在這個時候進入大荒,必然會遭到劍門最為恐怖的打擊,畢竟水子安是“死在”他們陰晴圓缺的手上。
“師哥,你搶了她什麼東西?”
丘妗兒看到孝圓在那山頂惡狠狠向他們看來,幾次要衝入大荒,始終不敢深入,心中不禁好奇,道:“為何連巨擘都要窮追不舍?”
“自然是孝圓用來殺我們的那輪明月,否則哪裡會讓她如此肉疼?”
鐘嶽微微一笑,取出銅燈,笑道:“我這盞燈裡還有一件寶貝兒,威能遠超孝圓所煉的明月,估計明月收進去過不了不久便會被其神威壓碎,沒有什麼用處了……咦?”
他打開銅燈,湊頭向裡麵看去,輕咦一聲,隻見神翼刀漂浮在星河之中,而明月落在神翼刀的不遠處,在神翼刀如此厚重的神威壓迫之下,這輪明月竟然毫發無損!
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神翼刀的神威是何等之重?孝圓雖然是巨擘,但是她煉製的魂兵卻遠不能與鯤鵬一族的聖器相比,在鐘嶽的預料中這輪明月肯定會被壓碎,但是現在這輪明月居然沒有受到半點的傷害。
“好像不是明月,而是一麵鏡子。”丘妗兒也湊過頭來,細細打量,驚訝道。
“我收走時還是明月,難道是被神威壓迫得癟了……煉製這件魂兵的材料有古怪……”
鐘嶽也不知皓月鏡得真麵目,又驚又喜,笑道:“我原本以為它會被神翼刀的神威壓碎,現在看來孝圓所用的材料多半極為了不起。不過在神翼刀的神威壓迫下,孝圓的祭煉痕跡應該也被神威磨滅了,若是能將這件寶貝兒弄出來,稍加祭煉便可以使用。不過怎麼弄出來這是一個大問題……”
他不禁犯愁起來,有神翼刀這件可怕的神兵在銅燈的燈油裡,他的精神力進去便會被神威壓得粉碎,想要取出明月的確有些困難。
“用鵬羽金劍進去,說不定能夠將這麵鏡子托出來。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孝圓的烙印是否被神威徹底磨滅,若是沒有徹底磨滅,這明鏡一動恐怕便可以將我們誅殺了,還是再等一段時間。”
鐘嶽帶著丘妗兒向大荒深處趕去,丘妗兒不禁納悶,隻見鐘嶽前進的方向卻不是劍門山的方向。
“師哥,咱們這是去哪裡?”
“鐘山。”
鐘嶽笑道:“現在還沒有到年底,若是回到劍門恐怕你我都容易卷入爭鬥之中,還是要再等一兩個月。咱們先去我老家住一段時間,等到了決戰之日,再回劍門!”
“鐘山部落?”
丘妗兒心頭怦怦亂跳,低頭扭著自己的衣角:“這麼快就要見父母了嗎……”
又過了十多日,兩人這才趕到鐘山部落,鐘嶽近鄉情怯,丘妗兒也是惴惴不安,心裡七上八下。
鐘山部落在鐘山的山腳下,因此得名,這個部落不大,鐘嶽離開時隻有百十口人家,現在也沒有增加人口。
與尋常的部落一樣,鐘山部落也是青壯打獵,婦女在家編製做飯,老人打磨兵器,向小孩傳授知識。
“嶽嶽回來了!”
鐘嶽和丘妗兒來到部落的寨子,許多婦人老人呆了呆,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上來,喜道:“果然是嶽嶽回來了!”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仰頭,顫巍巍道:“小家夥長壯了,也長高了,離開時比我還矮了一頭,現在比我高了兩頭!嶽嶽現在是煉氣士了吧?”
“老頭子,是你越老越矮了。”旁邊的老太太咧嘴笑道。
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上下打量丘妗兒,喜得滿臉都是笑容:“嶽嶽這是你搶來的媳婦兒嗎?從哪裡搶來的?真是標誌,就是屁股小了點,不大好生養呢,不過胸不小,奶孩子水肯定足!”
“你們倆是回來準備生養坐月子的嗎?”
丘妗兒臉蛋羞紅,螓首低到胸脯上,她聽到不少傳聞,大荒裡有的部落裡娶媳婦兒可不是帶著聘禮,而是帶著一根大骨頭棒子,看到喜歡的女子就一棍子敲下去,打昏了拖回家。想來鐘山部落便是這樣的部落。
“還好師哥沒有學到這樣的毛病……”她心中羞羞的想道。
“還是一個小女娃呢!”
一個婦人瞅見丘妗兒的臉龐,咋呼呼道:“嶽嶽你這個禽獸,人家還這麼小你就搶來了!真禽獸!”
鐘嶽滿臉憨厚,連連搓手,笑容滿麵道:“不小了,已經不小了!”
“嗯嗯,真禽獸!真禽獸!”眾人紛紛附和道。
“有出息!”旁邊的老者豎起大拇指,招來諸多婦人的暴打。
小村落裡歡聲笑語,許多光著屁股的小屁孩圍繞兩人打轉,鐘嶽憨厚的笑著,道:“嬸娘,大娘,我們要在部落裡住一段時間。”
“本來就是你的部落,快快燒飯做菜,嶽嶽很久沒有回來了呢!”
丘妗兒始終沒有看到鐘嶽的父母,心中納悶,詢問村裡的婦人這才得知,鐘嶽很小的時候,父親出去打獵就沒有回來,沒多久母親也病故了,是村裡人把他拉扯大,之後就去了劍門。
兩人在鐘山部落住下,鐘嶽脫掉華服,換上獸皮衣裳,丘妗兒也換上村裡的獸皮衣裳,另有一番味道,兩人出去捕獵,帶回許多獵物,將村裡的其他獵人迎回來,晚上村裡燃起篝火,很是熱鬨。到了睡覺的時候,兩人被安排在一個房間裡,讓丘妗兒羞得一晚上沒有睡著。
過了幾日,鐘嶽扛來一根千年古木,準備在村裡雕刻一尊圖騰,他雕琢得很是用心,不過雕琢的不是圖騰柱,而是圖騰像。上麵的圖騰紋也不是大日圖騰,也不是明月圖騰,而是他的燧皇元神圖騰。
燧皇元神是他的第三種元神,融合了日靈月靈,將金烏和星蟾融入到雙眸之中,化作燧皇形態,這種元神隻在薪火手中施展過,鐘嶽尚未煉成,也從未成功施展出來過。
鐘嶽悉心雕琢,一刻便是十多日,這一日畫龍點睛,圖騰像的日瞳月瞳雕刻即將完成,少年不由呆呆的站在這尊圖騰像前,指尖一縷劍氣明滅不定,臉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他陷入一種玄妙的心境之中,安詳,寧靜,日月在他眼眸之中,閃動著迷人的光芒。
丘妗兒遠遠看去,隻覺他的氣息朦朧,有一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感覺,時而奔放,時而內斂,時而靜謐,時而狂野。
他一直站在那裡,久久未動,指尖劍氣吞吞吐吐,幻明幻滅。
過了良久,鐘嶽身後浮現出一尊大日金烏三足神人,又有一尊六目星蟾神人,兩尊神人高達二十丈餘,突然,兩尊神人越來越小,化作一輪烈日,一輪明月,接著一尊偉岸的帝皇徐徐出現,日月變成了他的雙眸!
鐘嶽哈哈大笑,背後的燧皇元神接過他手中的劍氣,在圖騰柱的眼瞳中勾勒出最後一筆。(未完待續。)